柴文网 - 言情小说 - (清穿)远望当归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4

    叫天之骄子。

    傅恒只能苦干。

    婢女继续为傅恒上药,他轻碰眼角,痛得吸气,书棋想起来:“爷,身上是不是也有青肿瘀伤?我为你上药吧。”。

    傅恒点点头。他脱去上衣,肋骨间隙大片青紫,触目惊心。

    书棋吸气,傅恒笑了:“没事,明徽有分寸,全往痛处打,没受半点实际的伤。”想想说,“要是真把我打瘫了,那倒可以赖在公主府。呵。”。

    想想,有些孩子气地抱怨:“明徽还是正常人,那个帝云出可真不是好东西,站在旁边也不动手,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不住嫌弃明徽打轻了,最后走的时候竟然还趁明徽不注意补上一脚,混蛋!”。

    书棋眼泪掉下来,把樱红的绣鞋染成水红。她忍耐不住,轻声说:“何必呢?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其实不也很好,日子照常过。”为什么一定要匍匐在旁的女子脚下,受伤、受苦、受累。

    她和傅恒在彼此两三岁的时候就认识,这么多年下来,肌肤之亲只有那么避不过去的一两次。可是情分是有的,不是夫妻,是姐弟,他敬她就如同另一个宝亲王福晋。而她也尽心尽力照顾他,比照顾自身更精心。

    外人仅仅了解表象,总会感到奇怪,或许还会匪夷所思地嗤笑。这些男女怎么能这么委屈地扭曲地就过一辈子,他和宝亲王有暧昧关系,她和宝亲王同样也有暧昧关系,她爱他,他不爱她,中间又牵涉上富察家、宝亲王府、纳兰家三大家人……。

    或许会疑心他们的心理状况或者教育过程。

    但其实不是的,只是这样,比较容易活得下去而已。

    傅恒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隐含意思,在书棋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的双目中闪过一丝冷酷的晶光。

    他转移了话题:“你近日可是身子不适?在家好好歇着,及时叫太医来诊平安脉,母亲那边,我替你回了便是,也不用日日去那头府里立规矩……”。

    书棋忍不住露出了甜蜜的微笑,轻声说“嗯”。直到听见他说,“我从明日就不回府里了。”。

    她追问:“可是去公主府?”“是。”。

    “公主会让你做什么呢?”“这个不知道,”傅恒凝思片刻,展演一笑,“估摸着让我替她处理公文,或者在书房做些笔墨工作吧,她总不至于真要我去扫地浇花。”。

    书棋默默“嗯”一声,酸意几乎淹没了胸口。她幽微地说,“药抹好了。”她的手指留恋不去,得不到心,自然也得不到人,她多久没有触摸过这完美无瑕的躯体。

    有人却对她渴求不得的一切弃如敝屣。

    明家的女孩子,真是好命啊。

    她眉眼纤薄,神态楚楚,傅恒看着,不禁叹息一声。

    书棋询问地看着他。傅恒忽然忠告:“人贵自立。”。

    她茫然不解,傅恒披衣而起,往书房而去,他毕竟是讲吃讲穿的贵公子,这番虽然说是去做仆人去的,也要收拾些东西。

    储位更替,对臣子来说是一场豪赌。雍正年间几乎没有大臣真正赌对,他们都太早投向了四阿哥弘历。上船容易下船难,富察家看起来做到了左右逢源,而事实上呢,他们家赔进去了最优秀的女儿和最有潜力的儿子。

    是不得不为的。

    他傅恒一直在宝亲王弘历掌控之下,用自己替换整个家族,这个买卖很合算。用自己的身体替换自己的前程,这个买卖同样合算得不得了。

    和宝亲王保持着亲密关系,他就对枕边人比较放心,愿意容忍他钻营投机,步步高升,而不要求他从人力物力财力上予以支持。唉,宝亲王就是这点憨,他道他傅恒是女子不成,今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纳兰氏就是宝亲王掌控傅恒的一颗重要棋子,有她的絮絮软语,他府邸乃至富察家的大事小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所以他傅恒宁愿搬出来住,万不能教纳兰书棋做富察家的主母,他宁愿劳动年迈的母亲来管家。

    她只知道怨命,只知道贪欢作乐,哪里想过,其实她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当然,每一条都不容易,只是现下她走的宽敞舒适大路,却通向不归。

    如水长空中明星灿烂,远处波涛声隐隐,仿佛有鸳鸯在相对浴红衣。

    如果你爱上一朵花,那么夜间抬头仰望群星,每颗星星都是一朵花。

    生下他的时候,母亲一定没想到过他要经历这么多的艰难曲折、黑暗斗争吧。在他长长的沉黑的旅途中,颦儿就是头顶的启明星,像希望一样让人觉得温暖。

    人总得有点什么想要的吧,哪怕只是一个年少时打入内心的执念。

    反正他也没有更多。只有这一个念,一个愿。

    ——。

    到公主府后,却首先被请到眉寿堂作客,班氏夫人并不知道他此行来的前因后果,倒是高兴得很,只把他当后生小辈待。碰巧明家几位小姐来拜访jiejie,傅恒索性坐在那里作陪。

    明家这一辈,单是嫡出的庶出的小姐就有七八位,最出众的自然是明莼皇后,其次就要算得明颦卿。她来历其实不算清白,连族谱都没上,但是明家两位大牌——明莼和明徽——都对她宠爱有加,她如今又是正正经经的和硕公主,自然要上赶着巴结。

    而颦卿一贯对明家人极为客气尊重,于是倒也算得宾主尽欢。

    一位小姐说:“上海那个地方,以前不过是个小土窝,开启通商口岸后倒一下子繁华起来,女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会打扮,比京中的大家闺秀们还要时髦得多。”。

    另一个说:“闺阁中的女孩儿哪里需要赶什么时髦,如今新鲜花样虽多,什么西洋公主裙什么鲸骨腰撑的大蓬裙之类,但我却最爱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衣服。别的不说,腰身线条自然而然,不像外国人硬箍出小细腰,哗,你说可怕不可怕,像是打水时那桶子上的一道金属圈儿。”。

    众人格格笑,又端上冰激凌来,于是欢呼一声纷纷开动。

    傅恒跟她们讲去哈布斯堡访问时种种见闻,皇后足足有十个孩子,街道上卖一种面包里夹着的香肠挤上一道甜酱一道辣酱之类。颦卿也一边吃东西,一边用大眼睛看牢他,微微笑,显然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傅恒忽然说:“他们国家一个亲王,酒后装疯,竟然敢调戏颦卿公主,公主不失我国女儿英气本色,直接反手一巴掌,打完就走。事后皇后亲自上公主所居宫殿来赔礼……”。

    颦卿万料不到他说出这一段往事来,一下子伸手指着他怒视。傅恒笑嘻嘻的,冷不防瞧见她方才用来吃冰激凌的小银匙,那银匙边沿染了一点绯色的胭脂,冷银上一点艳光。

    他心中砰地一跳。

    这才懂了贾宝玉为什么要吃胭脂,这是在亲芳泽啊。

    傅恒手足无措,耳朵都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