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树:大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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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重症病房里,静得只剩下呼吸机和监测仪的声音,隔离室外有一道黑影闪过,在玻璃前稍稍驻足,又很快隐去。 此刻已经接近深夜,病房里只在床头留有一盏顶灯,明暗的光线把病弱的人影衬托得更加单薄,黑发少年身上连接了十数条细管,输气管上的水雾时有时无,仍谁看见了都知道,此人命不久矣。 “啪哒。” 细微的开门声响起,缓缓步入的却不是巡房的医护,而是一名身着黑色风衣的长发男人。 在距离病床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赤井秀一停下了脚步,一寸寸打量着病床上的黑发少年。 隔着玻璃门观察的不真切,走进了之后才发现少年瘦的可怕,外漏的脖颈全是凸起的血管,斑驳的肤色彰显着极不健康的身体状况,眼窝深深下陷,饶是他乍然看过去,都会有种心惊rou跳的程度。 赤井秀一合眼,轻叹道。 “确实很像,这是什么技法,易容术?” 陷入昏迷的黑发少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呼吸的频率也没有变过。 “不介意我点根烟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赤井秀一自顾自的掏出香烟点上,凌厉的目光的在病房各个角落巡视一圈。 青灰色的烟雾缓缓吐出,赤井秀一拉长语调刻意挑衅道。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做得也太粗糙了一点。” “我连他身上有多少颗痣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连真货都不打算拿出来和我交易、稍微缺乏诚意啊,琴酒。” “吡咔——”玻璃猛地炸裂开来,赤井秀一不假思索的往地上趴去。 子弹的破空声从头顶传来,险险的擦着他的发尾飞过, 他身手敏捷的往侧面翻滚几周,躲过了接踵而来的几发狙击子弹。 “咔嚓——”枪支上膛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赤井秀一眼神一凌,双手在地上一撑,躲避子弹的同时一脚踹向‘黑发少年’持枪的手腕。 ‘黑发少年’发出一声惨叫,赤井秀一手臂一伸,轻而易举的就将他按在了病床边缘,指尖在下巴处一按一掀,轻薄的面皮顿时被撕裂,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直到此刻,赤井秀一这才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易容。 不是变装,也不只是单纯的化妆,而是能直接改变一个人的外貌,化身成第二个人。 世界上还真的有这种技法,组织果然是……人才出众。 既然这个利莱是假的,录像里那个十有八九也是假的…… 至于为何神态能与利莱本人一模一样,这点暂时无从考证,但只要证实了世界上有易容术这种奇幻的东西……也足够了。 窗外的狙击手似乎意识到计划已然暴露,没有再继续出手,赤井秀一放松了压制的力道,心里已然有了退意。 利莱不在这里,当务之急还是要从这里离开,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被他钳制着的青年咳嗽几声,忽然低声开口道:“I had a message for you……”[我有一条口信给你——] “Traitor.”[叛徒] 赤井秀一指尖下意识的加大了力道,眼底的温度一点点的降了下去。 青年不顾喉咙的窒息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嘶哑着嗓音断断续续的接着道:“Run、run away……”[跑,跑得远远的] “and never return.”[然后别再回来] 赤井秀一眉心紧皱,低声喝问道:“A message from who? Who told you to give me this message?”[口信来自谁?是谁让你传达的?] 青年嘴角一扯,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那疯狂的意味让赤井秀一心中警铃大作,只在瞬间就作出反应,毫不犹豫的向外扑去。 “轰——” 下一秒,橙色的火光炸裂开来,病床顿时四分五裂化作碎屑向四周飞散,躲闪不及的赤井秀一狼狈的从地上爬起,他起身看向病床的方向,那里除了还在燃烧的部分布料外,只剩下了黑糊糊的一摊不知名物体,难以分辨。 那句话……莫非是来自那位……白兰地? 这段似是而非的对话让赤井秀一愈发难以猜测对方的目的,想起青年自裁前那歇斯底里的疯狂,赤井秀一艰难的捂住了发疼的背脊。 安排这一出就为了给我送信?有够狠的。 即便防弹衣挡住了碎片的部分伤害,但如此近距离还是让他受了不轻的伤势,至少骨裂在所难免。 爆炸代表着一个开端,没给他预留处理骨折的机会,很快他就察觉到了周围的动静。 呼……好吧。赤井秀一放缓呼吸的节奏,将注意力从疼痛转移到周身,静心去分辨敌人的脚步声。 Game on [游戏开始] - “你确定他在这里面?” “是、是的,我亲眼见到他进去的。” “这是什么地方?” 那人盯着眉心的枪口冷汗不停的流下,他咽了咽口水艰难的道:“这栋病人楼此前有改建过,通道通往的是早就已经废弃的地下停尸库,这、这个鬼地方甚至都不在地图上,所以我们才——” “砰——” 尸体软软的倒下,琴酒脸色阴沉的扔下手里的尸体站起身。 “大哥,要追吗。” 追,为什么不追。琴酒冷冷的斜了一眼伏特加,凶狠的煞意吓得伏特加顿时不敢吱声。 一群废物。 设好的陷阱都能让他给跑了。 琴酒蹲下身检查着地面模糊的脚印,脚印边缘还有一圈新鲜的血液。 还是在负伤的情况下。 琴酒不爽的轻啧一声,对着剩余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喽啰下令道:“查。” “找地下尸库的出口在哪。” “可是大人,有关这方面的资料早就已经不复存在了,我们无法——” “砰——” 不用琴酒出手,伏特加已经率先开枪击中了那人身前的地面,厉声威胁道:“少说废话,大哥让你去查就马上照做!” “是、是!!!” 地下尸库早已废弃多年,通道里只剩下手电筒的亮光,通道四周都刷满了白漆,阴湿的冷空气伴随着福尔马林的气味强烈干扰着两人的知觉,只走了不到几分钟,伏特加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大、大哥,这里看上去,像是个陷阱。” “哼,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琴酒熄灭烟头没好气的说道。 “阴沟里的臭老鼠选在这种地方埋葬也不足为奇。”他恶狠狠的道。 伏特加:可是大哥,上面的命令是要活捉……算了。 伏特加明智的咽下了嘴边的吐槽,并且选择性的忘记此前打算狙死黑麦威士忌的是谁。 地下尸库没有风,越往里走福尔马林的味道就越重,那种辛辣的味道刺激着伏特加的神经,渐渐的他已经感到鼻子逐渐麻木,甚至开始觉得福尔马林的气味不是从空气或者墙壁里传来,而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伏特加打了个寒颤,怂怂的开口道:“黑麦威士忌真是为自己找了一个不错的地方啊,死了连尸体都不需要经过处理……大哥怎么了?” 走在前方的琴酒忽然停下了脚步,伏特加疑惑的调整手电筒向前看去,地上模糊的脚印还在继续向前延伸,但琴酒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旁边半开的铁门上,金属色的铁门打开了一条半个拳头的缝隙,痕迹很是新鲜。 “看来黑麦威士忌已经迫不及待要成为它们的一员了。”琴酒冷笑的拔出伯莱塔,侧过身示意伏特加进去。 伏特加略显担忧的看了一眼门上明晃晃的几个“第三储藏库”的大字,捏着手枪的手微微颤抖。 我、我去吗?……进就进! 出乎预料的,储藏库里啥都没有,架子上只有几个空荡荡的瓶瓶罐罐,没有想象中的遍地罐装器官,也没有忽然从哪个角落里蹦跶出来的黑麦威士忌,看上去只是一间普通到啥都没有的储藏室。 两人举着枪警戒了一阵,刚打算放松警惕时,角落里突兀的亮起了灯光。 伏特加:!!! “有炸弹!” 琴酒抬手拦下神经兮兮的伏特加,上前几步扫视一圈,冷静分析道:“不过是把老旧的电源拼接起来……嗯?” 笨重的电脑屏幕上忽然弹出一个窗口,琴酒下意识的举枪准备射击,却被上面弹出的字吸引了注意力。 「有关那块硬盘,聊聊?」 琴酒皱眉,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着身旁的伏特加道:“去盯着出口。” 刚准备进入吃瓜状态的伏特加愣了愣,老老实实的转身朝着储藏室大门走去。 字体一个接一个打出,等到整行字完全显现后,窗口又很快的自动关闭。 「那个硬盘我研究过,时间很久远,但应该是属于组织的东西。」 “大哥!是黑麦!!!” 琴酒猛地回头,正好见到伏特加追出去的背影,他有心想要跟上去,足下却宛如生根一般硬生生定在原地。 这该死!!! 这玩意儿是即时删除的!!! 琴酒狠狠咬牙,瞪着屏幕上宛如龟爬的几个字,恨不得把屏幕砸个稀巴烂。 「组织里有人吩咐我将它带走,目的是为了——」 看到这段话,琴酒顿时全神贯注起来。 - “小鬼,有你的电话。” 电话?又来?不会又是和贝尔摩德联合在一起耍我吧? 趴在地上的浅野树人抖了抖眉毛,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接。” “快点。” “不接!我不在,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清洁工……” “琴酒的电话。” 浅野树人刷的一下站起身,一把夺过了白兰地手里的手机。 “大哥!” “利莱,你在——” 听到银发男人熟悉的嗓音浅野树人瞬间红了眼眶:“呜呜呜大哥我好想你啊大哥……” “住口,你在哪——” “大哥你快来救我我好惨啊我在白兰地呆不下去了我天天当牛做马的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要打扫卫生求求你来救我吧呜呜呜我不行了我好苦啊天杀的他逼我干活啊呜呜呜——” 太阳xue被硬物抵住,浅野树人拧巴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再说一遍?”白兰地黑着脸道。 “我那只梅森瓷器是谁打碎的你再说一遍!” “是,是我……”黑发少年心虚的结结巴巴道。 “你说清楚点!!!” “是我玩无人机的时候打碎的,碎、碎了三只茶杯,一只茶壶一只茶碟,还有另外几套也裂了……大哥!救我啊大哥!那几个玩意儿可贵了!”浅野树人哀嚎道。 电话另一头的琴酒忍无可忍的捏紧眉心:“让白兰地滚远点。” 找到主心骨的浅野树人立刻硬气的对白兰地道:“我大哥让你滚远点!” 白兰地气得直翻白眼,他收起枪转身向弗莱德管家走去,看那个架势…… 这个月怕是要吃干草过日子了。 浅野树人吸了吸鼻子,蹲下身压低声音道:“大哥,可以了。” “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 在哪…… 浅野树人眼神一动,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环,轻声回答道:“不知道。” “我……被送过来的时候是全封闭的,没有什么可以参照的东西。” 若是要硬闯浅野树人自然有千百种方法从这里出去,但他现在还处于受罚的阶段,哪怕日子再舒适,该遵守的底线他还是清楚的。 “除此之外有无别的发现。” “嗯……暂时还没有。” 琴酒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然而浅野树人的回答仍然一样,一问三不知。 询问无果,琴酒的声音隐隐透着烦躁:“把电话给白兰地。” “大哥、等等——” 浅野树人鼻子一酸,声音委屈巴巴的道:“大哥……我……” “你能来接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我看你在这里适应的很好、就差把他安全屋拆了……哼,怎么?不合你意?” “唔、没有。”浅野树人老老实实的答道:“这里很好,白兰地和弗莱德管家也对我很好。” 浅野树人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将瓷器的碎片捡起,放入盒子里收集起来,等下还要尝试把它们拼起来粘好。 要他说在白兰地这里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那还真没有。 吃穿用度都是顶尖水准,完全远超浅野树人认知,或许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的层次。 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够,就仿佛他并不是由俭入奢,而是由奢入俭。 他很难形容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是顶级标配的游戏机不够流畅?还是数不胜数的美食不够好吃?亦或者是柔软的床铺、热腾腾的温泉差了点意思? 好像都不是。 这里一切应有尽有,但都不是他想要的。 眼泪一滴一滴的顺着鼻尖砸落到地毯上,浅野树人不敢哭太大声,只好憋着泪不停的用手去擦。 “我只是不想在这里、你把我关哪都行。” 浅野树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但他就是想哭,就像是要把这些日子里忍下的眼泪一并哭出来。 “大哥,我、我好想……” “不行。” 浅野树人抹眼泪的手一顿,下意识止住了话。 “你、留在白兰地那里。”琴酒无情的打断了他的念想,斩钉截铁的道。 只是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似乎这句话并非出自本意一般。 “你调查……他的目的,搞清楚来龙去脉。” ……任务吗。 若是把这当作是长期调查的外出任务的话……或许就不会显得那么枯燥……应该吧? “是,我知道了。”浅野树人勉强打起精神,抹了把眼泪回答道。 “……我会再联系你,现在把电话给白兰地。” 浅野树人站起身,不情不愿的把手机递给白兰地,白兰地斜了他一眼,接过电话把他随手敢走之后,对着话筒道:“你应该早就收到先生的命令了吧?怎么?还在坚持么?” 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但就凭借他对利莱酒的观察来看,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只不过,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在抓卧底的中途失手啊——” “够了!” 对于top killer的愤怒,白兰地完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他嗤笑一声继续开口道。 “既然那一位已经作出了决策,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 “我劝你也不需要打我安全屋的念头、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白兰地拉长语调,慢吞吞的语调里夹杂着丝丝恶意,宛如一条老jian巨猾的……毒蛇。 “也不想想利莱现在的控制权在谁的手里,别太异想天开。” “砰——”琴酒大力一拳砸下,震得整部车子晃了几下,吓得身旁的伏特加捏着三明治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救命,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开始放杀气了。伏特加默默的把午餐收起来,免得因为吃东西声音太大而遭受无妄之灾。 “别让我找到你……”琴酒语气阴冷的说道。 “哦呀?这是带上了个人情绪的威胁吗。”对于top killer的威胁,白兰地没有放在心上。 “以我的个人看法,你似乎对这个[玩具]未免太上心了一些。”他加重语气故意道。 “今天的事情我会如实上报,但最好还是不要被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影响了工作,你说呢,琴酒。” “为了一个玩物导致任务失败这种事情,要不得要不得……” 哦,挂了。 白兰地心情颇好的放下手机,对着top killer阴阳怪气一通输出后总算舒心了不少。 但还是无法挽回自己最心爱的一套茶具被打碎的这件事实。 “嗯,弗莱德,刚刚说到哪了。” “先生,刚刚说到要请一位营养师。” “对,把这小子的一日三餐全都换成他最讨厌的芹菜,要保证营养均衡,但必须保留那股原汁原味的味道。” “好的,先生。” “之前说的各种课程,再加一些需要考证的,除了工作时间外,必须所有空余时间都排满,省得整天窝着打游戏。” “好的,先生。” 白兰地摸了摸下巴,继续道:“把我放在外面的藏品全都收起来,别再给他机会接触……那小子去哪了。” 两人齐齐回头,原本蹲在地上的黑发少年已经消失,只剩下一名佣人在检查地毯上的瓷器碎屑。 佣人:“小先生说他心情不好,带着人去外面了。” 白兰地:? “好像、说是要改善伙食?”佣人犹豫的道。 伙食?外面?白兰地一愣。 “我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