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悠久之实①【血族世界 猎人炎】

    在这个世界中，黑，是没有边际的。它越过无数同样色彩的残骸，将一切的秘密掩埋。

    亘古不变的暗沉已经失去了多如繁星的位面与散发光与热的天体，没有这些存在，生命也无法延续。

    然而却有一枚早该陨落的灵魂在此时睁开双眼。

    那双眼睛是黑白分明的，瞳孔深处的绚烂色彩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这点光亮不够外人窥见其主人的容貌，但足够让陷入绝望的生灵瞥见希望。

    “这里是……”

    明亮的眼睛环视周遭，随即吐露疑惑。

    他记得他是死了，神魂俱灭的那种，现在却突然活过来，还出现在这种地方属实怪异。

    活着自然是好事，他并未作过多纠结，许是又想到了什么好事，黑白分明的眸子弯了弯。

    然而这份带着欣慰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打破。

    明亮的眼睛似乎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这声音理应陌生，却让他的灵魂感到熟悉。

    回眸望去，一张巨大的，残缺的暗金色大榜发出微弱的光，现在正因为他的苏醒兴奋到战栗。

    “怎么回事？”

    刚表露出喜悦的眼睛一瞬间转换为诧异，又随着这句话变得悲伤。他问出来的时候就确定了答案，大榜脆弱的模样可以说明太多。

    这是被他当做家乡的世界所拥有的意识，千万年前，第一位有资格来到其面前的强者将其命名为苍穹榜。

    它是世界的灵识，不朽的意志，只要被称作大千的世界还存在，它就不会消失。

    但现在，那暗淡的灵物近乎透明，只是因为过多的喜悦才强撑着发出光芒。

    明明灭灭的金光照亮了靠近它的灵魂。一张温和面孔就这么出现在了黑色的世界中。

    “前一刻我还想，大千应该是赢了。”他叹了口气，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挫败，随后又抬起头，无奈苦笑。“现在看来，是我们输了。”

    虚幻的大榜平复下波动，大概是对他的猜测做出肯定的答复。

    “到底是我小看了那邪神，还以为能拦住他。”

    他摇了摇头，视线投向无尽黑暗之中，难以言明的苦涩缠绕心头。

    曾经他竭尽所有，妄图为大千换取几年喘息。现在看来所有努力不过是无用功，除了自我感动外并无用处。或许他当年应该接受那邪神侮辱性的提议，那样的话至少世界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人们也还有反抗的希望……

    只是寄希望于敌人承诺这种事不符合他的风格。

    明亮的眼睛轻轻合上，再睁开时又变得清明。自责也好，后悔也好，暂且抛在脑后吧。他再次看向苍穹榜，已经明白对方为何会来寻找自己这枚残破的灵魂。

    “只剩下我了吗。”

    大榜上写有三个字，那是三个不同的姓氏，萧炎的目光从上面扫过，知道了在自己死后这世界立刻迎来了终结。

    尽管如此，苍穹榜还在说明大千还有恢复的希望。

    这并非易事，它无法独自完成这样的目标，必须寻找助力。

    理所应当，助力自然是越强越好，无论怎么想都不应该找到萧炎。

    那次劫难中，他以自身的躯体、灵魂作为燃料，没留半点退路给自己，结果到头来他才是最完整的。

    萧炎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不过既然自己被选上了，他便不会推脱。

    此时的炎帝太过虚弱，若不是苍穹榜强行挽留，这个灵魂早该消逝。他的灵魂波动暂时还没办法控制，苍穹榜轻易便能读取他所思所想。

    它发出光辉以示安抚，却没想到萧炎伸出双手，温暖的灵力将暗淡的大榜转化为黄金色。

    “调动天地之力还是能做到的，大概，这些就是仅存的了。”

    他看着稍微恢复了一些的大榜，神情轻松的吐出一口气。

    “无论之后要做什么都需要力量，游离在黑暗中的灵力不拿也是浪费，这些你拿着比我拿着更好。”

    破损的位面萧炎已经见过太多，在它们自我复原以前一切力量都会消散，与其那样，不如全全交付给同自己一样羸弱的世界意志。

    苍穹榜究竟是何等古老的存在萧炎懒得去想，但肯定比现有的任何生灵的生命都要绵长。曾经看上去并无多少灵智的大榜该是于危难之际产生了自己的思想，它理应已经有了计划，也远比自己更需要力量。

    苍穹榜微微颤抖，萧炎看着只当他想表达什么，却在下一刻睁大双眼。那金色的榜身上浮现出了第四个字，萧炎的名字居然在这一刻被补齐。

    只是两人现在都没什么力量，即便萧炎成了千万年来第一位榜上留名者也没有得到什么。

    即便如此他依然笑了。

    “决定好怎么使唤我了？怎样都好，既然被选中，我就会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