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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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回忆和性事都过去,阿修罗坐在床沿替帝释天清理身上的痕迹。正是晌午时分,殿中烧了炭火,门和窗都关得严严实实,把风啊雪啊天魔啊都关在了外头。 他问起帝释天两个人的初见,初见很美好。可是他自己不由得想起来初见以后的种种,心情倒是不好了。帝释天从榻上起身,把头靠到阿修罗的肩上。阿修罗勾起手臂去抚那颗金色的脑袋,忽然很想问他,你喜欢我吗。 像梦里一样。 但他最终没有问。他想,如果不喜欢,帝释天便不会将莲花送他,如果不喜欢,他便不会在被天魔带走时向自己投来那一瞥,如果不喜欢,他便不会把那个贸然的闯入和荒唐的拥抱都隐瞒,如果不喜欢,他便不会在中秋的月下独为自己跳一支舞,如果不喜欢,他也不会在攀上高潮的一刻吻在自己的嘴唇。 “你们兄弟二人,感情似乎不错。”帝释天开口闲聊。 为什么又是他? 阿修罗心中又烦躁起来。他随口回道:“一般而已。” 帝释天轻声一笑,能看出人的心思似的,道:“我提他,阿修罗不开心了?” “没有。”下意识的否定。他想,自己有什么资格对此感到不开心?谁与谁先遇见也好,谁心属意谁也好,他们的身份不容置喙地摆在这儿——帝释天是天魔的人。 “那便不提。”帝释天道。“今日外面天气不好,多留一会儿好不好?” “好。” 他们在殿中沉默地相拥。阿修罗从前只想,在这深宫之中,能够见他一面就好,可是见面了又想要拥抱他,拥抱了又想要亲吻他,亲吻了又想要进入他。到如今,他竟然奢求与他朝夕相伴。 直到暮色四合,窗外的风雪才停。帝释天望了一眼窗外,他记得昨日天魔说了,他今日要来这儿用晚膳,现下便快到时候了。 他应该提醒阿修罗尽早离开,但他不着痕迹地抿了抿唇,什么也未说,静静等待着闹剧的降临。 等到在外守着的迦楼罗急切地敲起了窗户时,天魔已经几乎走到了殿门口。阿修罗从那扇窗飞快地翻了出去,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帝释天,帝释天只来得及对他说一句“快走”。 窗户在他身后被迅速关上,他应该头也不回地从后门离开,就像帝释天嘱咐他的那样,可他没有,他沉默地坐在窗户外面,听着里面二人的响动。 帝释天要怎么办呢。帝释天能怎么办呢。 “你方才在窗户那儿做什么?” “看看外面的雪停了没有。” “你想出门去?” “不。若是雪大行路不便,便可以不必迎接陛下了。” …… “怎么不吃?” “陛下在这,我没有胃口。” “帝释天。”天魔眯起眼眸。“你想激怒我,要做什么呢?” 帝释天就笑着说,“自然是望陛下能早日赐我一死。”那语气好像在说一件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的事情。 争吵,喧闹,有什么摔在地上的声音,又有什么碎在地上。阿修罗隔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坐在墙根,他听见有人被狠狠掼到了窗台上,随后是布料撕裂的尖锐响动。 “我说过了,不可能。” 他在窗台上cao他,饭也不吃了,帝释天自己说的他没有胃口。雪早就停了,可是有那么一瞬间,阿修罗觉得自己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个夜晚。他把拳头攥出血来,风声盖不住一墙之隔的呻吟,漫天的雪吹到头上,脸上,身上,把世上的光和他的呼吸都蒙住了。 那天以后,一切又变成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帝释天越不想天魔来,他便越频繁地来,下朝以后不会见朝臣的时候,他几乎把书房搬了过来,折子在他这儿批,奏表在他这儿看。 帝释天也不必在他面前继续假装乖顺,天魔早见过他桀骜难驯的样子,又或者,他喜欢他桀骜难驯的样子。帝释天今日要吃莲子羹,明日要泡温泉,今日说莲子羹不够甜,明日说温泉的水太冷,于是莲子羹做了又倒,温泉水换了又放,那铺张与浪费的架势倒是吓人,但没有人敢评价。有时帝释天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与天魔是相爱的,他要天上的星星,这个男人也去给他摘,予取予求。他抚着自己脸颊的时候那么温柔,金色的瞳眸里只装着自己的倒影,小小一个,像金笼锁着雀鸟。 至于阿修罗,他不能再来,他总得躲着自己的兄长。那日的事情在他心里生了根,又或者,在一年前的那个雪夜里就有什么生了根。 他偶尔会想起儿时母亲说的话来。妇人温柔地揉着自己和兄长的脑袋,她哄小孩儿说,你们两个在我腹中本是一个,我摔了一跤,就变成了你们俩。他们一样霸道而自信,他们都那么有军事才能,他们一样喜欢吃辛辣的食物,也终于为着同一个人而驻足。从小什么都是分成了两份儿,饼掰成两块,橘子掰成两半,母亲的爱掰成两份,可是帝释天呢? …… “善善,我的小祖宗,别抓了,一会儿就到。” 迦楼罗一脸无奈地跟着他家王爷在路上健步如飞,心道老大这又是唱的哪出儿。阿修罗怀中抱着一只纯白的猫儿,他的怀里捂了一身的汗,又抱得不得法,那猫儿一路上对着阿修罗又是咬又是抓。 到他站在那熟悉的寝殿门口时,他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迦楼罗已经进去通报了,小王爷轻轻抚着猫咪的脑袋道:“你很快就会有新的归宿。” 厅中,茶点被宫人陆续端了上来,午膳还未到时候。今日冬至,饶是兄弟二人平日里并不喜过多繁文缛节,但依照惯例总还是要一起吃顿饭的。从前是在家里,后来在宫里,如今在帝释天这儿。 天魔在桌前坐下来,帝释天被他牵着在一旁落座。他沉默地端起茶来呷了一口,对兄弟二人的家宴并不感兴趣。 直到阿修罗出现在厅外。 “哦?阿修罗怎抱了只猫来?”天魔一眼便看见了阿修罗怀中的白猫。 “是前些日子偶得来的一只,品种极好。”阿修罗答道。“只是我养了几日,实在养不明白,这一路都在咬我呢。” 原本喝着茶在一旁恹恹的帝释天便也抬起头来端详这只漂亮的猫儿。 天魔便道:“你养不了,我也养不了。从小便是,猫猫狗狗见到你我都要绕着走。” “是了。那不妨……”阿修罗瞥了一眼帝释天,目色不明。“赠给娘娘吧。” 帝释天闻言,与阿修罗对上了视线。阿修罗从不这样唤他,像称呼女子,且好像那样去称呼,帝释天就是天魔的所有物一般。可他今日却大大方方叫了出来,且此时此刻,阿修罗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看向帝释天的目光,如何都不像一个背着自己兄长与他的妃子偷欢的人。 天魔则神色不辨。金眸扫向了自己的弟弟,像要在他的眼中读出些什么来。 迦楼罗在一旁,看着那气氛诡异暗潮涌动的三人,直觉毛骨悚然。死一般的沉寂后,是阿修罗开了口:“听闻娘娘近日心情不佳,养宠怡情,便将这猫儿收下吧。” 那眼神不掺杂质,伪装得太好太好,像是真的只为送一只猫儿给帝释天。言罢他便松开手,白猫从他怀中跳下来,竟然真的就缓缓走到了帝释天的脚边。它亲昵地蹭了蹭帝释天的衣摆,帝释天伸出手去摸它的下巴,猫咪便温驯地任他摆弄。 “你管的倒多。”天魔嗤笑。 “长兄平日日理万机。”阿修罗迎上自己兄长的目光。“臣弟自然要为长兄排忧解难。” “你喜欢?”天魔问帝释天。 “嗯。”帝释天已经跟猫儿熟络起来。他一手逗弄着猫,心情颇好,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了些笑意。“留下它吧。” 阿修罗望着那一人一猫和谐相处的场面,又朝天魔望了一眼。帝释天抬头去看他,张扬的红色眸子里,仿佛装了些只有他读得懂的得意与挑衅。 ——他是你的人又如何?他还不是因我而笑。 下一秒,帝释天便被天魔捞进了怀里。一双手力气颇大,锁在他的腰间,让他紧紧贴在了自己的身上。君王轻轻一笑,沉声道:“那便留下。” ——他为谁而笑有何区别?他终归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