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Chapter 33
郁薇醒来,发觉身体没有像之前一样空虚,却有点乏累。 脑子里多了一些模糊的画面,却无从捕捉。 身下有黏腻感,她拿起床头的纸巾擦了一下,看着上面透明的黏液,心情开始焦躁。 她的身体……好像越来越敏感了。 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她收拾干净,去客厅吃饭。 父母没有在家,今天是周末并不用上班,可是他们也没有告诉她去了哪里。 她从冰箱拿了牛奶和面包。 沙发上倒扣着一本书,是本育儿知识手册。 家里从来没有过这个类型的书,她看着封面上白白胖胖的小婴儿,再联想到父母最近的反常,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们消失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脸上有着溢于言表的喜悦。 父亲的手里提着一个印有医院名字的手提袋,母亲摸着肚子,脸上带着慈爱。 “老婆,我找了个熟人看过B超单了,是个男孩。” “太好了!” 两个人说着话,看到客厅的郁薇以后,表情出现了明显的凝滞。 啊……他们要有新的孩子了。 郁薇什么都没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身体好转,已经不影响上课了。 但是因为精神状况,她落下了很多功课。 可由于她失踪的事件已经被传开了,之前因为父母管得太严,她本就没什么朋友,现在大多数同学更是带着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揶揄、嘲笑、不怀好意和……下流。 她来到自己的座位上,最后排座位上平日里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秦升吊儿郎当地走到她面前,挑了挑眉毛说:“诶,郁薇,听说你失踪了三天后来还出了心理问题,你是去哪了啊?不会被绑架了吧。” “跟你有关系吗?” 他突然凑近她,脸上的表情很意味深长,“我总觉得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变了。” 有同学起哄,“哪里变了?” “从前不是总是一副清纯高冷生人勿进的样子嘛,现在好像——”男生拖长了声音,“更有味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秦升不愧是你,这你都能看出来。” 他得意地笑了笑说:“你们懂什么,一个女孩和一个女人,是不一样的。” 郁薇抓着桌角的手指逐渐用力,直至泛白,她猛得站起来,桌子上被碰到,书落了一地,她也没管直接跑了出去。 “哎哟,女神好不容易来上课了,你又把人家气走了。” 男生反应过来的时候,只看到了郁薇跑开的背影。 “你干嘛这样气人家啊。” 秦升面露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故作无所谓道:“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清高的样子。” 郁薇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种浓烈的孤独与无力感涌了上来。 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从来没有觉得这样孤独无助过。 也或许她一直都是这么孤独的。 晚上。 她听着客厅父母开心地研究着给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的衣食住行,眼泪渐渐涌了出来。 自从她失踪后又回来,他们对她的态度从以前的严格变成了现在的嫌恶。 她曾是他们付出了很多心血精心培育的花朵,经常要拿到大众的面前展示,以别人的赞美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可是她提前凋谢了。 她以为自己是不在乎的。 可是—— 被放弃忽视的痛苦如同烈火般在她的心底燃烧,将她本就已经溃烂的伤口再一次烧出尖锐的疼痛。 曾经,他们控制她的一切,以父母的名义绑架她的所有生活。 她只是他们的附属品,是不配拥有思想的人偶,她除了他们再无任何人所依靠。 可是他们最后又抛弃了她。 白魇过来的时候,郁薇躺在床上,将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蜷缩的少女眼角有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他皱了皱眉头,指腹划过她的眼角。 他给她下了催眠的法术,可是她却意外睁开了眼睛。 少女的目光像是夜幕下被霜雾笼罩的月亮,她语气清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又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白魇沉默片刻,低声道:“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她闭上眼睛,呓语两声,在他手心蹭了两下,又沉沉地睡去了。 白魇微微拢起手掌,掌心还残留着她脸颊的温度。 她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他的术法在她面前似乎总是会失效。 * 秦升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倒着吊了起来。 四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魇,就是他。” 黑影笼罩了他,带着十足的威压:“教训一下就好,别打死了。” 握着皮鞭的男人勾唇道:“放心,我有分寸。” * 第二天,郁薇准备去学校的时候,秦升突然像一只被痛打过的野狗一样出现在郁薇的面前。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被捆起来拿鞭子抽过一样,看着非常狼狈,但是倒没有太严重的伤口。 “对不起,郁薇同学,是我嘴贱,你原谅我吧!” 郁薇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了态度。 “我不该胡乱说话,我再也不敢了,你让他们放过我吧!” “我其实只是因为之前喜欢你总是被你无视气不过才那样说的,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们是谁?”郁薇问道。 秦升身体一缩:“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郁薇觉得莫名其妙,想再多问他两句,他却已经跑远了。 然后她在学校也再没有见到过他。 郁薇偶然发现有个人在跟踪她。 这个男人很奇怪,无论什么天气什么季节都会把自己的身体裹得密不透风。 他通常会在距离她大约十步远的距离,遥遥地跟着,可是每次转身的时候,他就不见了。 他似乎没有恶意,但是实在让人好奇。 * 郁薇的母亲在第二年冬天的时候生了一个男孩。 巧合的是,弟弟的生日跟女主是同一天。 而且那个男孩很可爱,似乎特别喜欢她。 每次看到她都会笑得很开心。 一周岁的时候,父母在准备弟弟的生日,丰盛又隆重,但是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一天也是她的生日了。 软软的小婴儿冲着她微笑,伸出莲藕一样的手臂想要她抱抱,见她不过来,嘴一撇就哭了起来。 郁薇只好将他从摇篮里面抱了出来,准备哄哄他。 可是小孩子的手揪住了她的头发,而且一直不肯松手,郁薇只能单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去抓自己的头发。 可是小孩子本就不好抱,他脚下也不安生,胡乱挣扎,踢到了她的肚子,郁薇一不小心脱手了。 来不及去接他,她只好将自己的身体垫在了下面。 有了缓冲,弟弟没事,只是破了点皮,但郁薇磕到了手肘,骨头砸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父母闻声过来,看到弟弟的伤,表情瞬间变得严厉起来。 “你怎么回事?” “我……” 母亲走过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就一直觉得你那件事后心理不正常了,你是不是嫉妒想弄死你弟弟?” 凶恶的表情,尖锐的话,还有眼里的戒备。 郁薇后退两步,摇了摇头,想说什么,终究觉得无力。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今天下了今天冬天的第一场雪,外面的人还很多,大多数都是情侣。 很冷。 头和胳膊也好痛。 她走到一个商场门口,有一个穿着玩偶服的小丑在街边发小礼物,看到她以后,从玩偶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把彩色的糖果,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比划了几个动作。 郁薇看了半天才知道他的意思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糖果就会开心了。 她笑了笑,说:“谢谢你。”商场门口有活动,所以人特别多,似乎是请了一个马戏团来演出,这个小丑就是招揽客人的。她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驯兽师凌厉的鞭子划破空气发出号令,指挥着动物们做出一系列动作。 人偶师手指灵活,cao控着精致的人偶上演了一出生动的舞台剧。 最后,是魔术师。 他的脸上戴着神秘的面具,身上被一袭黑色的燕尾服包裹,修长的双手被纯白的手套覆盖。 他抬手制造出瑰丽的幻境,让所有人沉醉其中。 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认出他就是一直跟踪自己的男人,而且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熟悉且……凌乱的片段。 她试图抓住这片段的由来,可是魔术师转身就消失在了台上,再寻不到。 节目散场,可是她还不想回家。 雪还在飘着,夹杂着零星的雨,落在身上有种刺痛感。 路过一家安静的小酒馆,里面点着昏黄的灯光,看起来很温暖。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余额。 还好,虽然所剩不多,但是还够支付几瓶酒的钱。 小酒馆里人并不多,在僻静的角落里三三两两地交谈,她进去以后坐到了吧台。 年轻的酒保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姑娘,喝点什么?” “长岛冰茶吧。”她不懂这些酒,随手指了一个名字看起来并不难喝的鸡尾酒。 “好的。” 这个酒名字虽然带着茶,可是酒精度数很高,她这是第一次喝酒,两杯下肚醉意就泛了上来。 她保存着仅存的危机意识,赶紧付过钱以后,起身离开。 身后有细碎踩在雪上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她有点害怕,可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停了下来。 那脚步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郁薇突然转身。 果然,那个男人又出现了。 他穿着一件长至小腿的黑色大衣,竖起的领口遮住了大半张脸,如果不是路灯微弱的灯光照到一点他的轮廓,整个人几乎都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以后,她反而不怕了,还借着酒劲想要追上去。 可男人离开的脚步更快,她怕他再一次跑掉,呼喊道,“你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没有收到任何回答。 眼看着他又要消失在街角,她心里着急,下了雪的路又很滑,一个不小心就跌倒了。 本就疼痛的身体和又硬又冷的地面撞击,她痛呼一声。 “啊——” 男人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在浓稠的黑夜里缓慢转身,搅动稀薄的空气。郁薇抬头看着他慢慢走近,然后蹲下身,将自己从地上抱起来。 “你……”她大着舌头,“到底是谁?”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脖颈处蔓延至下颌的黑色扭曲线条,然后覆上了他的面具。 他没有回答,握住她试图揭开他面具的手,轻声问道:“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吗?” 他身上的气味有股浓烈的熟悉感,甚至在他的怀里,有一种像是回到了归属之地的安心感。 身体开始发热,躁动,血液上涌。 体内好像有只狂乱的蝶,拼命想要扑腾出来,与他贴在一起。 少女嘴唇颤抖,痛苦的呻吟溢出喉咙:“唔……我们……以前认识吗?” 男人垂下眼睫,突然转变了话题,“今天,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什么都可以吗?” “嗯,什么都可以。” “那你……可以让爸爸mama……爱我吗?” 白魇沉默了。 他的法术虽然能cao控人心,但是只能放大人潜在的情感。 而她的父母,从来没有爱过她。 或许有人会问,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而且大多数孩子不会也不愿相信,其实自己是不被父母爱的。 而她早早窥见了这残酷的事实,却依然不愿意接受,她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只能在醉酒的时候才敢以这样的方式说出这样绝望的恳求。 他冰冷的血液在流动。 他又想起她死的那天。 她的意志力可以强大到突破他迷惑人心的法术,毅然决然地跳下去,却在面对求而不得的父母之爱时如此……脆弱。 他从来没有过父母,也不明白人类对于亲情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渴望。 女孩黑色的长发散落在他的小臂,弯弯绕绕,像一道道走不出的迷宫。 男人叹息道:“那让我来给你织一场梦吧。” 我来完结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