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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章】

    玥珂站着没动,红绡下的面孔仍然满是踌躇。

    “别怕,”凌鸣铮见她犹豫不决,索性长臂一揽,不由分说将她拦腰抱出花轿,附在她的耳边温声道:“我不会负了你的。”

    玥珂眼前一花,下一刻就被强行带出了花轿,刺目的天光透过盖头照得她头昏脑胀,暄天的锣鼓声中夹杂着南城百姓此起彼伏的掌声和祝福。视线稍稍一抬就能看见威仪气派的宅院前悬挂着的牌匾。

    凌府。

    真的要嫁到这里,给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男人为妻吗?

    她心中惴惴不安,心脏砰砰直跳,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恐惧,可凌鸣铮却步履格外坚定,眼看就要抱着她大步跨入凌府大门时,四周的人群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

    “城主且慢,娶妻一事,您从未告知长老院,不知所娶之人是哪家的贵女?”

    话音未落,四名老者拨开人群走上前来,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正是说话之人。

    “是长老院四大长老来了!”鞭炮锣鼓声渐小,围观百姓的掌声和祝祷也变成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怎么,城主娶妻这样的大事,长老们竟然都不知情吗?”

    “我也觉得奇怪,凌城主分明带了很多人马征伐东城去了,此前从未听说准备和城里的世家联姻,怎么这刚从东城回来,就要成亲了——哎呀,你们说这新娘子莫不是东城女子吧!”

    “怎么可能,照城里的规矩,非我南城的女子,无论之前是何身份,一旦嫁入南城便只能沦为贱奴,以奴礼纳入府中。”有人斩钉截铁地反驳他:“可是你难道看不出吗?这般形制规格的迎亲仪仗,分明是迎娶正室夫人的架势。”

    “……”

    围观百姓议论声里的只言片语飞入玥珂耳中,却犹如一记记惊雷,狠狠劈在她的头顶。

    传闻竟是真的——南城奉行奴礼!

    脑中不禁忆起出嫁前日,素来与她少有来往的庶妹温清婉竟主动来她房中拜访。

    彼时父亲已同意了她与凌鸣铮的婚事,丫鬟仆妇手忙脚乱地核对嫁妆单子、收拾随身物品,她自己则坐在窗边,既对未来充满不安,又挂心在瘴气密林中失去下落的空青,整颗心又沉又乱,对周遭的一切完全提不起精神来过问。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温清婉故作惊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哟,jiejie这里是在忙些什么,兵荒马乱的,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她素来不喜这个meimei的性子,故少有来往,此刻心里又装着满满的心事,更是懒得搭理她,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兀自对着窗外出神。

    温清婉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看起来既尴尬又气恼,可来都来了,又不甘心灰溜溜地离开,环视四周一圈后忽然毫无缘由地嗤笑一声,明知故问道:“jiejie是在收拾嫁妆吗?”

    “……”看这模样,是想与她无话找话说了。

    她皱了皱眉,心里厌烦至极,虽不愿搭理这个meimei,却还是耐着性子转过头去,道:“不错,我这里一团乱,怕是没有功夫招呼你了,meimei自便吧。”

    温清婉掩着嘴笑了笑:“jiejie何必忙活,带再多东西,到了南城jiejie恐怕也一样都用不上,要我说还不如什么也不带的好。”

    她懵然不解:“这是何意?”

    “呀,jiejie竟不知道吗?”温清婉瞬间睁大眼睛,故作惊讶道:“南城之人奉行奴礼,无论是世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以豢养奴畜为乐呢。”

    “哦。”她颇为不理解地摇了摇头:“还有这种爱好?真怪。”

    “……”温清婉话音一窒,过了半晌才接着说:“可不是嘛,据说南城的女子,一出生就被按照品貌家世划定了等级,上品贵女才有资格为人正室嫡妻,中人之姿只能屈膝做妾,至于那品貌家世皆为下等的女子只能沦为贱奴,到了一定年纪不仅要被严格管束起来还要接受严苛的调教,以便日后侍奉夫主——”

    “当真荒唐。”她终于听不下去了,忍无可忍出言打断温清婉:“这世上之人虽是出身、际遇各不相同,但归根结底都是人,而你方才所说南城之人的做法分明已不将女子当人,而是当成无知无觉的器物般任人摆布,世上怎会有这般骇人听闻之事?”

    “jiejie别不相信,南城东城相距甚远,民风迥异,jiejie不知晓也是正常,此乃我的姨娘年轻时所救的一名婢女亲口所言,那婢女正是出生南城的下女,不愿沦为奴畜这才冒死出逃,我来告诉jiejie此事,也是担心jiejie呀。”温清婉嘴上虽说担心,脸上却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伸手抚上她身上华丽轻软的衣料,道:“要知道南城以外的所有女子在他们眼中是比下等女子还要卑贱的存在,jiejie此去怕是要被彻底剥夺身份和尊严,沦为那南城城主的奴妻,到时候恐怕连衣服都没有机会穿了,日日匍匐在夫主身下吞精饮尿,可怜啊……”

    ……

    四周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勾起不久前的记忆,玥珂悚然一惊,寒意沿着脊背一寸一寸蔓延开来。温清婉当时的一番话她只当是给她添堵的胡言乱语,谁能想到这样荒唐的礼法竟是真实存在的。

    她嫁入此地,与坠入泥淖有何区别?

    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笼遍全身,眼前所见无论是须发皆白问罪而来的南城四大长老还是周围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的南城百姓,在她眼里顿时变得比恶鬼还要面目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张牙舞爪扑上前来,挥舞着血淋淋的利爪,一寸一寸撕下她的血rou放入口中嚼得粉碎。

    她缓缓抬头,颤抖着眼睫望向凌鸣铮,眼睛里的惊惧和恐慌几乎能够化为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