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荒唐的王爷
书迷正在阅读:鸳鸯被里成五夜、贪花风雨中、漂亮的太监、平安京风流物语 (1-217)(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210)(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97)(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94)(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85)(NP)、平安京风流物语 (1-173)(NP)、恋爱是个什么鬼
未到半夜,发来一道旨意,帝王传召南陵王觐见。 南陵王宿在秋风阁,夜半,酒还没醒。他睡得不安稳,外间有秾花伺候着,守卫有黑羽白盐两人,这样的安排,还不够让他安稳好睡一夜。 他拿了一卷山海经,看到一半,旨意来了。 “父皇一向可好。”南陵打招呼得很不客气,和酒宴上判若两人。病榻上的帝王已经老态龙钟,十年前一场战事,应龙师术法耗尽了他的生机,如今谁也没好意思直说,帝王之身,苟延残喘,有一日算一日罢了。 但宵暗还是帝君之子,站在玉阶下,等父皇示下。 榻上的帝王含含糊糊的说,过来,宵暗有些意外,到底走上玉阶。侍奉的奴仆担心不已,搀扶帝王起身,年老之魔伸出手来,宵暗沉默一瞬,单膝跪下。 那只手就落在了他头顶上。 宵暗低下头,就听父皇含糊道:“不要……不要为难你meimei。”他的心就沉下去了。好似刚才那一刻的活动,是傻子的乐趣。他轻声道:“当然。” 这话谁也骗不过去,哪怕是垂死的帝王,一股浓烈的劲气笼罩宵暗头顶,宵暗不避不动,毫无畏惧,从那只手下面抬起头来,嘲讽的看着帝王,嘴唇微微翕动:您可以试一试。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帝王露出恐惧的神色,他的手掌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散去了劲力,宵暗站了起来,年老的帝王只能抬起头来看这个儿子了。 “父皇,您该好好休息了。” 离开帝君住所,宵暗抽出绸绢好好咳嗽了一阵子,连心肺都要咳得呕出来。他面上青白之色,如今也咳出了嫣红,孱弱之身,连走几步都要摇摇晃晃。 黄昏魔族号称魔族鼎炉,有两个不可违逆的生理事实支撑,一个是黄昏魔族无论与男女交欢,都是黄昏魔族生子。 另一个事实是黄昏魔族生下的孩子,永远是返祖和提纯对方一族的血脉。 这两个事实之下,还有很多不靠谱的流言。比如被日过就会死心塌地爱上对方,比如日一次就会把功力传给伴侣,比如日完之后功体全失……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是不婚保平安,单身最快乐。 宵暗君很想说,这种地摊文学他连花一块钱也嫌多,然而在魔世没有太多娱乐项目,导致他在晚上睡不着,只能看看书,修炼功体。这倒是个意外的福利,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修炼得好,确实能够飞天遁地,能够踏雪无痕,也能一剑霜寒十四州,就和诛黄昏一样。 他回到了秋风阁,出了身冷汗,感觉自己被秋风扫过的落叶一样,破破烂烂。叫人送来了酒。 酒是好酒,他喝着酒,身体更差了。管家白骨托罗一路上随着进京,是个会看王爷脸色说话的魔。 白骨托罗道:“王爷,宫里送来了伺候的魔,长得很好看。”宵暗果然心动,放下酒杯:“叫进来吧。” 是个宫廷小吏,男魔,长得还挺清秀。一看之下,宵暗就笑了:“你下去吧。”白骨托罗讨好了上司,欢欣鼓舞的退下了。 “夜执迷见过王爷。”男魔跪下去。 宵暗沉默了一会儿,笑了:“傻小子,这里没别人,起来吧。”夜执迷顺势站了起来,看起来有点呆呆的,宵暗看了他一会儿:“你在王宫三年,过得如何。”他说的很温柔。 夜执迷低下头:“这里很好,父亲大人一向可好?” 宵暗倒了杯酒给他,让他坐着一起喝酒,夜执迷在对面坐下来,有些忐忑不安。 感情和理智都告诉夜执迷,对面的男人是他的创造者,是一体分魂,他们虽然不同,却实属一人之身的不同分体。但另一方面,身为主导的宵暗无论身份地位武力都有着碾压的优势,让他无法彻底放心。 “很好,”宵暗看他的脸色,逗了他一下:“怎么把你派过来,总不会是露馅了。” “管事认为父亲大人难以取悦,送我来,是我不能奉承上官。”夜执迷老老实实的说:“我本在宫中整理藏书密卷,完成父亲大人交代的使命,没想到——得罪了上峰,调到了他处。” 宵暗忍俊不禁,笑了起来:“怪我没教过你。” 夜执迷摇了摇头,喝了口酒,宵暗看他实在是个老实孩子,受人欺负也说不出苦楚,一笑了之。 这一夜过去,宵暗的发难,也有了个铺垫。 魔伶接到飞如雪片反对她和人族结亲的奏章,一夜之间,帝女精国都惊觉王女为了人族昏了头,是多危险的信号。 “混账!” 魔伶让人搬来炉子,一筐奏章,一封一封的烧。婧碧也没有想到朝堂发作如此厉害,还有本来墙头草的王族也振奋起来,加入反抗公主婚事的议论中。 一件事,反对的魔多了,本来放着不管的,也要站起来反对一番。 还有一个急急忙忙的奏章,西南方防线吃紧,凶岳疆朝推进十里,如今虽然按兵不动,到底帝女精国要有所反应。 魔伶一下子冷静下来,又看了一遍:“此事当告知胜弦主。”婧碧看着她,眸底厉光一闪,魔伶冷静下来,笑道:“我想请胜弦主参加婚礼,压一压声音。” 帝女精国是幽暗联盟的盟国之中最忠诚于胜弦主的国家,胜弦主作为幽暗联盟的盟主,当然要有几个得力的支持者。 魔伶要从胜弦主身上借了声势压住国内反对,以力胜力,还有一个理由——胜弦主和她有一些亲缘,私交也很好。 魔伶叹一口气,话到底轻松起来:“我也是被逼得这个地步啦。” 婧碧不好说什么,安慰了她几句,魔伶还想把她半死的王兄派出去打仗,到底被婧碧劝了一回。 “说的也是,他死在外面,别人只会以为我为了俏如来害死王兄。”魔伶好整以暇的让人收拾了屋子里灰烬,写了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出去。 处理了不开心的事,魔伶就要去驸马的居所。 魔族大爱大恨,喜怒狂乱,大多不顾什么礼法规矩,魔伶自然也不顾这些。可驸马面皮薄,她就下意识多注意了一番,打扮的温文,换了淡粉色的罗裙,耳环用了小颗珍珠,薄施脂粉,揽镜自顾,微微一笑。 “驸马一定喜欢。”婧碧柔声道。 魔伶手拂过匣子里各种明珠宝石,鸟类天性爱亮晶晶石头,她也爱,偏偏俏如来并不喜欢。 “王兄身为黄昏魔族,天生就能孕出宝石。他哭起来,若是大爱大恨,就会坠落宝石,鲛人一样的美。我若也有这样,驸马会不会相信我一番真心,为他爱恨痛楚?” 婧碧手上一顿,暗暗叹息,傻孩子啊,你这一番真心要疼爱你的,才能懂得。 “我若能泣泪成珠,就用眼泪换了他那串佛珠。从此他走到哪里,我也跟在哪里,他拨弄佛珠,清心寡欲,也会想到我。”魔伶以手托腮,说到这里,到底眼光一暗:“偏偏我不能泣泪成珠。” 婧碧拿她没法子,簪好了珠钗:“公主如此苦心,驸马总有一日会明白。” 魔伶听不出这是虚应之言,高高兴兴一笑。 魔伶去之前,俏如来又失踪了一回。王庭里不能到处乱走,他想要了解魔世一些情报,问得伺候的奴仆也无法回答,只好询问书库、典藏之类的地方。 “这样脏污的书,小吏也不为驸马擦拭整理。”魔伶竖起俏眉,就要问罪,俏如来无奈之际,轻轻道:“我问过,管事小吏调走,不是有意如此。” 魔伶只要听他搭话,心底就高兴起来,吩咐道:“红衣,派人把小吏调回去,别误了驸马。” 俏如来更无言了。 魔伶也另寻话题,遮掩刚才太急于对驸马爷好的急切之意,她看了一会儿那书,笑了:“俏如来,这书无趣得很,你换一本看看吧——这书是黄昏一族的六修魔体,你学不了。” “六修魔体?”俏如来一怔:“黄昏魔族……俏如来倒是听说南陵王正是黄昏魔族,而公主是精卫血脉,这,是何缘故?” 魔伶托着腮,眼底明媚,生出许多热切:“黄昏魔族如龙族、凤族,本来也是上古神族之一,后来九界分割,天地清浊重分,周遭变得难活,神族也沦落难活啦。黄昏魔族首当其冲,慢慢以结盟为存身之道,到了父皇那一代就灭绝了。” “如此……”俏如来神色微微一暗。 “俏如来,俏如来,”魔伶在他眼前挥手,娇嗔:“你看这书,不如看我呀——王兄他是精卫,偏偏又返祖黄昏血脉,千年难得,就是如此了,说出来也没意思得很。” “公主不要玩笑。”俏如来叹了口气:“这不默禅音,难道只有黄昏魔族能够修习?” “也不是。”魔伶轻笑:“若要我一世不说一句真心话,换取言灵约束,我也不愿。何况魔族大爱大恨,狂喜狂怒,六修魔体修炼之中,难成易毁,太不划算。” 俏如来垂眸去看那本六修魔体,魔伶一下子就猜测他在想什么,轻轻道:“我王兄骄奢惯了。他才不会去练这些。黄昏魔族体弱如此,一定要修炼功体才能活得长久,你可知道他练了什么?青石心,他天生的铁石心肠,你可别去同情他。” 俏如来一时间无言以对,微微侧身,他带来了几本书册,都是专门归放在角落里。 “俏如来,我今日吃了王兄好大的亏,他们都要反对你我在一起。”魔伶柔声说:“可我偏偏爱你,只要你一个人。” 俏如来无声叹了口气:“公主……” “你又要拒绝我,莫说了。外面的风风雨雨我会处理,你只要安心留在我身边。”魔伶伸手揽住他,埋在他身前,俏如来心脏一阵紧缩,无能为力之感又一次浮上来。 这一回离开,红衣立刻前往书库,却得知原本打理的小吏被调到了浣衣局,她一声找人回来管着,伺候驸马爷,下面忙得人仰马翻,回过神来,夜执迷已经在秋风阁伺候了十几天了。 南陵王一向不好伺候,身边的侍女秾花笑意盈盈,拒绝的语气不容商量:“王爷好不容易得了人伺候,还要一日一换,倒不如由南陵王府送几个奴仆来管吧。” 婧碧身为女官,心里也不耐烦为了这件事得罪南陵王,到底说:“另行指派吧。”没想到魔伶一听王兄不肯放人,冷笑一声,让人拿了她掌国公主的令牌,去秋风阁强行把人带走。 “既然王兄上奏反对我沉迷男色,我就沉迷给他看看,又如何不成?”魔伶冷笑道。 第二天,南陵王一病不起,不肯出门。王宫里传闻沸沸扬扬,南陵王和魔伶公主互相斗法,都为了一个绝色的小吏。 “驸马爷。”夜执迷这个平白无故倒霉了的小吏,从秋风阁出来,老老实实埋头工作,却被拱上了火堆。 俏如来对他微微一礼:“叨扰了,请为我找一找黄昏魔族的记载。” 夜执迷松了口气,转身去了书架之间。 魔族很少有魔喜欢读书不殆,这里也是冷门差事,但夜执迷对这一方所在十分熟悉,不多时就把书卷、羊皮卷轴、竹简都找了出来,堆放在桌上。 俏如来无奈的笑了笑,难怪,夜执迷之前会被排挤走了。 “谢谢。”俏如来拉开凳子,坐在桌边。 夜执迷退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悄无声息端来一盏宝石琉璃灯,奉上一杯热茶。又过了许久,俏如来沉迷其中,不知时日将至。 夜执迷踩了梯子整理高处的卷轴,擦了灰烬,又抽出一卷。俏如来还在沉迷其中,让夜执迷凭空生出许多好感:“难怪父亲大人如此钟爱人族。” 他爱读书,周围的魔都以此为苦,难觅知音。见到一个好看的人族,如此爱读书,夜执迷只盼着这人族多来几次,别被卷入风波,无端端死了。 那也无法,毕竟他的父亲来了王都,王都必然会有一番风波。 这片刻间,书库的门又开了。 红衣烈烈,魔伶公主未换下了大氅,大步进来。一见良人,喜色浮动,俏如来微微一黯,放下了书:“公主。” “俏如来,你看,我给你寻了好东西来。”魔伶从袖子里伸手,手掌伸开,一颗极为圆润的明珠熠熠生辉:“这珠子漂不漂亮,是我斩杀贝族,取出混元。” 俏如来转过身去,微微吸了口气,夜执迷摇了摇头,握着梯子,不敢上下,只好僵持着。 “走吧,入夜了,你也要爱护身体。”魔伶公主喜悦的声音越行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