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念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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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微微急匆匆的跑了回去。 他就知道其他人都不明白,一回去就从墙角里拎了一坛酒,随便找了个壶倒干净了水,灌了一壶酒挤到床边:“爹亲!” 俏如来被他挤开了,宵暗还会迷迷糊糊不大清醒之时,儿子一壶酒戳过来,他顺着就咕噜咕噜喝。烛微微喂完了他爹,心里一松,扔了酒壶就抱住爹亲,脑袋拱在怀里,宵暗下意识拍了他几下,再看见俏如来,整个人就是一僵。 “爹亲,你怎么又犯病了……”烛微微没发现身后的汹涌,只当他爹还在迷糊,宵暗拍了拍儿子的背,沙哑的道:“我没事。” 双嬛看了看宵暗,眉间也是焦急之色,宵暗往后面一靠,先安抚儿子:“再去端些酒过来。”烛微微一走,又对俏如来道:“胜弦主让你来这里,太过了,明日你还是先回去吧。” 俏如来并不意外,只是柔和道:“王爷,你歇一歇。” 宵暗心知这不会是第一次,他等烛微微来了,又想把儿子一起送到幽暗联盟。烛微微自然不会答应,这里别的人都能走,走不走都可以,唯独他不会走,宵暗重重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除仪,怎么还会……” 宵暗一样没底气:语气淡淡,不想让旁人担忧“不知,也许是有什么没弄清楚。”他撑着困意,暂时不打算睡过去,只得喝很多的酒,烛微微也弄不明白,下意识想是不是没除干净,宵暗摸了摸他的脑袋,打发他出去做试卷。 这是有话要说,烛微微赌气出去了,只在隔壁生气。 俏如来本来在一旁,此时看向宵暗:“王爷,是否有话要说?”双嬛道:“奴婢这就去为王子准备吃食。”想把地方让给他们。 宵暗摇了摇头,此时此刻,他有什么心情吃东西——原本能留在宗山,是他的术法恢复了一些,嗜睡之症解了不少,才有筹码不惧局势变幻。等失去这些筹码,烛微微就会是个rou包子,潜藏的畸眼族会派人来接近那小子,别的势力也会蠢动。 他有些后悔暴露的太早,但后悔也不可弥补了。 “双嬛姑娘,让我们单独相处吧。”俏如来淡淡道,双嬛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俏如来想了一下,竟找不出委婉的说辞。 “王爷,”俏如来定了定神:“俏如来能否问你逾越之事?” 宵暗靠在枕头上,思绪十分迟钝,他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俏如来。俏如来寂静的站在临窗而入的一束光芒之中,虚幻而苍白,声音忽近忽远,递送到了耳边。 “王爷是否……对小空有情?” 宵暗心里一滞。 他没想到俏如来问起这个,无论是,或者不是,似乎都是一个十分不利于他的回答,然而俏如来想知道的也许不是这些,他一时间竟然踌躇起来。 俏如来看着他沉默,又问道:“王爷在发作之前,是否……已下定决心与俏如来不再……往来。” 宵暗又是一怔,低声道:“你有什么推测?” “是真的么?”俏如来问道:“王爷真的这么想了?” 宵暗嘴唇动了一动,似乎回答,又似乎话到了嘴唇又咽下去,俏如来走到了床边低头凝视他,慢慢的,闭上眼睛。 他的手很柔和,属于人类的力气,宵暗轻易就能挣脱,但是俏如来就这样轻易地锁住了他,低下头,生涩的落在他唇上。 谁能相信一朵花低下头来轻吻嘴唇,宵暗的力气在慢慢流逝,他紧闭嘴唇,发抖的咬住了牙关,俏如来起初只是轻吻,发现宵暗竟然一意拒绝,舌尖轻柔的探过去,缓慢的辗转品尝,直到宵暗颤抖的想要推开他,俏如来抬起头继续问:“王爷要忘了俏如来?” “俏如来!”宵暗恼怒道:“你……你……” 俏如来摸了一下嘴唇,忽然声音淡了下去:“身心之属,王爷的心,可不是这么说的。”他的声音一下子没了情绪波动,变得柔和冷淡:“王爷之前除仪之事,胜弦主提及元邪皇与王爷有婚仪而无情热,与俏如来,当是相反。” 宵暗顿时说不出话来。 “身属心不属,尚可除仪,心属身不属,王爷与俏如来之间……是王爷早有心誓,”俏如来闭上眼睛:“我也知道,王爷不想提起……更不想听。” 宵暗道:“俏如来,你变了。” “是,”俏如来看着窗外:“你走之后不久,我就去了海境。彼时我还记得师尊的交代,九界巡回,墨家有平衡九界不起干戈的责任。王爷,宵暗……我想忘了你。” 宵暗心底一震,俏如来是该忘了他。 “你帮过我,我想回报于你,情爱……当初我并无这些心神和精力顾及,更不知如何回应。无论是公主的一番钟情,还是王爷不曾出言的心意,后来……后来再遇之时……” “别说了!” “我知道你一往情深,”俏如来回望他,仿佛又看不见的东西把宵暗逼向绝处:“一往情深,甘心为我奔走付出。” “别说了……”宵暗心底血rou模糊一片:“甘心付出,是我甘心付出,我不需要你回我真心,俏如来,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有求你过。” “求来的不是王爷想要的。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你走后,无非是又一人命运无常间错失错付,从前有过,以后更会有,聚散离合,我一生之遇,便是这般了。”俏如来低声说:“我不想受,又不能不接受。” “然后我想起了你,”俏如来没等宵暗喝止他,定定看着他:“我想起你陪在我身边之时,想起还珠楼中,你坐在花园之中避开我,王爷不想让我看见狼狈之时,自然也不会说从此以后要依靠我。而我……我不知自己是否是真的心动,你要的太少,而俏如来……又太狂妄自大。” “竟以为有漫漫时光,还能留给以后慢慢分辨。” 宵暗抬手捂住了脸。 晶亮的东西从温热的泪到刺痛掌心,他没有一刻比此时更狼狈了。但那又如何,再狼狈不堪的时候他都经历过,只是想在俏如来眼睛里,留下的不那么狼狈的一面而已。 过了这么多年,为何还要相遇,让他想起当年没有得到的。 “我来找你了,”俏如来声音里微微颤:“可你想和小空在一起,我差一点就要信了。” 宵暗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困倦渐渐远去。俏如来握住了他的手,慢慢握紧,又道:“王爷并没有失去我,这失侣之症,当不药而愈。” “俏如来,”宵暗低声道:“不一样了。” “我们去人世,人世也有寄居的魔族,我与你结伴而居,不会有很多人来打扰,至于微微,你有办法遮去魔气,他有你陪伴,不会有机会被人引诱犯错……”俏如来不容他去提起种种担忧之处:“你本就想去隐居,还有什么比人世更能避开窥探?” 宵暗情不自禁顺着他的话想了片刻。 也许……也许真的可以,宵暗不无怅然的想,至少人世没有那么多无休无止的魔族,魔族之间的争斗和暴戾,大喜大怒,狂爱狂恨,也许微微可以……在人世也有很好的地方,很不错的经历。 然而下一刻,他又想起了锦烟霞。 那个被情人背叛镇压的女子,究其过错不过是恰好适合当做被镇压的材料,人世漫漫,族人渐渐消失,最后什么也没留下来,在惆怅和痛苦之后,所谓的魔族也无非是遗留在人族的孤尘。 他自诩为人,于魔世格格不入。但他的儿子是魔,去了人族,融入人族只是不切实际的妄想。 宵暗慢慢道:“他是魔,我也是魔。俏如来,我那时……不是很在意这些,我以为无非受人口舌,慢慢经营,要紧的总是在你我之间……” 可那一刻的自信,早就已经过去了。 他不想让俏如来失望,但是现在失望,也许好过一场幻觉之后的失望。 “我不能放下微微,”宵暗叹道:“你不知道,他有多麻烦……至于你的弟弟,你弟弟过得太坏,很需要人安抚他,让他觉得不是孤身一人。我们相遇之时,恰好彼此都不是很好,仅此而已,他已经是修罗帝国的帝尊,不会有消停之时,或早或晚,我就会带微微离开——我不会让微微被修罗帝国利用。” 俏如来闭上眼睛,忍耐这一刻无情又漠然的宵暗。 宵暗淡淡说着戮世摩罗,他对戮世摩罗有情么,也许有一些吧,在彼此索取一些温情脉脉的时刻里,他得到了他很久以前想要的。一段平稳的、安宁又互相慰藉的感情。戮世摩罗与他从前所有的标准背道而行,厌恶怨恨人类、想要扰乱既定的局面来达成所愿,然而他又无法讨厌在他身边显得不自在的那个青年偶尔流露的眼神。 那感情像是人类才有的眼神。在这魔世之中,他本以为对于人族已经没有什么执念,但是对他索取感情的戮世摩罗,竟然让他想起从前。在最不可能的人身上,满足了早就以前放弃的一些渴望。 “和我除仪,”宵暗用疲倦的声音说:“然后我帮你找你弟弟……这次真的是结束了。” 俏如来没有回答,半晌,他低声道:“微微在外面了。” 宵暗接纳了俏如来的假设——很有可能,如果他因为元邪皇而犯了一次失侣,那么想和俏如来分开的念头,以及这种迅猛的发作,很有可能那时候他在婚礼上的幻觉造成了错乱。他和俏如来单方面的契约,也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睡过俏如来,得以潜藏,没有让他死于非命。原来克制还是有好处的,宵暗不无苦涩的想——如果他真的放浪一次,等到这时发现前路堵死了,那就是真的失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