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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看穿他的心思,嘲讽地笑道。 “我这条漏网之鱼筹谋已久,也很成功。你谁都怀疑,对手下残忍血腥,经不起一点挑拨,没有人真正顺服你。” 安佑帝想到他口述的那份诏书,呼吸更急促了。他竟然把费尽心机夺来的一切送回给了季潇纶的儿子! 他曾考虑很久,对其余的儿子都不满意。有的能力不够;有的年纪太小,他生怕他们沦为母妃家族的傀儡;有的则血统不纯正,是和亲女子所生…… 这些年来,儿子们明争暗斗,他只是冷眼看着。不少人死于疾病或是意外身故,其实他心里也有数。活下来的,年长者就是贤王与庆怡王。 倘若令他失望的贤王真杀了庆怡王,还不如直接让庆怡王的儿子做皇帝,这在东魏史上发生过。 这些想法不是突然有的,而是在平时一点一滴地形成的。是否也是季元湛掌控的臣子潜移默化地灌输给他的? 噢,不止,还有后宫妃嫔们,个个都说季元湛如何孝顺厚道…… 才二十出头的人,如何就有这样缜密长远的心计,隐忍坚韧的性情,圆滑老到的伪装? “这都是在一次次被追杀的苦难中学来的。”季元湛冷声道,“当然,也因为我是我父亲的儿子。” 季潇纶儒雅睿智、多才多艺,可惜欠缺的是杀伐果断,不会用人。旻金南犯之时,季潇纶就该罢免无所作为的鲁阁老,大力整顿军务,联合各地藩王对抗旻金。倘若他做到这点,绝不至于被老谋深算的安佑帝逼迫退位。 安佑帝的喉咙像在拉风箱,似乎想骂什么。 季元湛冷笑道:“你已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季昊铭,你杀我全家,荼毒百姓,祸害江山,出卖国土,早该遭报应了。你的气数已尽!” 安佑帝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终于发出一声短促的怪叫。之后就睁着眼睛断了气。 季元湛伸出手,替他合上了双眼。 第83章 一夜之间, 穆家巷成了燕京两地最为热闹的所在。车水马龙, 访客如云,国丧的哀戚丝毫不能冲淡众人对这里的向往。 因为巷子东西两侧的住户都姓穆,都是当今皇上的未婚妻子的亲戚。 不得了,这可是显贵之中的显贵,还不赶紧巴结,难道等帝后大婚再出手? “不过偶感小恙而已, 倒辛苦夫人亲自跑一趟。” 小花厅里,楚秀茹看着丫鬟上了第三遍茶, 不好意思地对身边虽身着素服, 却依然不减富态的贵妇人说。 “meimei这么客气做什么!”贵夫人笑嘻嘻的,“你我都姓楚, 五百年前是一家,自家人就不必见外了,哈哈哈……” 贵妇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司大人的夫人。司大人是穆皓嵘所在府衙的最大上峰, 穆皓嵘做了多年御史, 司夫人的贵足几乎不曾踏过穆家门槛。 楚秀茹听到这里不胜惶恐, 又不知怎样圆滑地应对, 只好跟着干笑。 她在接到安佑帝直接传位于季元湛的消息时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不过是穆家一位普通的儿媳, 现在成了皇帝的未来岳母! 还没来得及适应这巨大的反差和担忧女儿今后的皇室生活,她还算平静的日子就被这样趋炎附势的夫人们闹得再也不平静了。 像现在这位司夫人, 仅仅由于她前些天因为实在吃不消一波又一波的接待, 借口生病婉拒了几封帖子,司夫人就带了大批补品上门看望, 可她不过是说话说太多了嗓子疼而已…… 楚秀茹觉得嗓子更疼了。现在才切实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涵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穆二老太爷要急流勇退了。 送走司夫人,楚秀茹又出了一身汗。回房换衣裳的功夫,下人又拿来三张帖子。做工极为精细,玫红底儿,四周纹着别致的鲜花,纸笺还淬了熏香,是上品麝香。 楚秀茹看完皱眉。帖儿来自三位郡主。她们是三位藩王的女儿,汀兰郡主、琼华郡主和芳霓郡主。 想起丈夫回家提到的后宫传闻,楚秀茹脸色冷了下来。 “姑娘还没回来呢?”她走去女儿房间。 “还没有。”腊梅赶紧丢下正做的针线迎上来。 主子大清早就跑去了穆二老太爷家,大约也是讨厌这种应酬。 “太太也知道,姑娘喜欢去老太爷那儿,哪次不是擦黑才回家,这么近。” 楚秀茹嘀咕,“老太爷家怕是也一堆客人吧?近来巷子里家家户户都宾客盈门的,湘丫头去了也是跟着一起陪客人……罢了,我自己去回那三位郡主派来的嬷嬷吧。” …… 穆凝湘确实去了穆老将军家,但她在祖父午憩时就告辞,来到了三秋茶馆。 她在等季元湛。现在都八月了,他总也不出现,她很着急。打听到他在京里的寓所还留着,就抱着试试看的希望,让穆泽去传信儿,约他见面。 新皇继位有无数事务要处理,忙成这样她能理解,可也不能这样一直耗着呀。 尤其是家里最近仿佛要永无宁日了一般…… 有男子在她身后轻咳一声。穆凝湘从窗前回头,见到了急盼恳谈的人。 季元湛总算来了。他的穿戴很简单,墨玉冠鸦青袍,腰系素黑革带,半点配饰都没有。 “找我?”他唇角有浅浅的笑意,俊雅疏朗的脸,一如既往地从容镇定,看不出半点儿悲戚。 穆凝湘微微怔愣。一别数十日,眼前的人成了九五至尊了…… 她真是鲁莽,居然让人给皇帝传信让他来见她。而他也来了。 看他现在云淡风轻的样子,寻常得在问她是不是吃了早饭似的。 “穆姑娘,找我有事吗?”季元湛轻轻地关上门。 这间包厢还是他上次带她来的,她独挑了这间等他,他看到就想乐。 唉,可惜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不能告诉她真相。虽然他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把她娶到手,让她天天陪着他。 “啊……是的。”穆凝湘忽然手足无措起来。 季元湛自称为“我”,就像从前一样,可见待她是相当地没有居高临下。他待她的父亲也极其亲和,晚辈应有的谦恭半分不减,这叫她对于即将说的话有些难于启齿。 好歹也是一位皇帝。京城到这儿不少路呢,父亲说过他忙得饭都不能好好吃…… “臣、臣女……”她急忙要跪。 “在我跟前别那么多礼。”季元湛走到茶柜前拿起茶叶罐,“穆姑娘还和从前一样随意就好。嗯,你回去坐着。” “……哦。” 穆凝湘愈发拘谨,季元湛怡然自得地装水入瓮,点燃了小茶炉,她只有呆呆地看着。 “这水还算不错,”他倒了一点清水品尝着,“是燕州穹山汲来的泉水。淘过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