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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为了孩子

    当廖金把他塞进电击椅的时候,他终于再次感到恐惧。

    这个电击椅是按照omega的普遍身形定制的,高大的杨勇言被硬塞进去时感觉自己亲身的骨头都在咔咔作响,好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硬的捏碎了。他被卡进电击椅,再也动弹不了。

    他像过去那些不断求饶的omega一样,祈求对方放过自己。他不是没有挣扎,但对方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他很难相信这会是omega会拥有的力量。

    他看见了少年脖颈后的伤疤,这显然是个残缺的omega,但这个残缺的omega让他毫无反手之力。

    他试图散发信息素诱导对方发情,没用。对方应该是没有了腺体,他完全不受信息素的影响,反而这种味道惹怒了黑蛇们,它们更加暴躁的在他的身上、身体里滑动。

    他的后xue已经痛到麻木,渐渐的竟然升起奇异的欲望。这来势汹汹不受控制的欲望让他恐惧,他感觉自己正在变成一个祈求粗暴插入的男表子。

    他咒骂着,又卑微的求饶着,无用,他被锁在了电击椅上,像一头待宰的羔羊。他恐惧的看着廖金生疏着胡乱按着按键,当廖金不小心把电击的档位开到最大,第一次的时候杨勇言再次失禁了。

    他的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呵气声,双眼控制不住的往上翻。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像是得了白癜风,口水从他的嘴角淌了下来。

    曾经他就站在廖金的位置,无动于衷,甚至带着兴奋看着对方被电击到失禁。这些富家omega何时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呢?他们如同一块被揉捏多次而开始变脏的橡皮泥,连形状都是由他说了算。他甚至拍了照片录了视频,他们背后的家族会为了名声花高价买下这些东西。

    可当角色发生转换时,施暴者才能明白自己的暴力所蕴含的恐怖力量,但他不会忏悔。他只是恨,恨面前这个莫名出现的少年,恨自己的一时疏漏。

    他恶狠狠的瞪着廖金,这个贱人,他在心里恨恨的想,等他得到自由时,他要把这个贱人弄到电击椅上,找很多很多alpha来强jian他。

    他太清楚如何剥削弱势性别了,在社会的大环境和规训之下,用性剥削的手段是最能够打击这些被贞cao观念束缚已久的omega。哪怕错并不在他们。

    他在被电晕之前,仍然等待着未来那场解气的狂欢,他不知道,等他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他将沉浸在永无边际的噩梦中。

    习惯用性剥削手段的人,最后也会成为其他性剥削者的奴隶。

    杨勇言消失了。

    他如同一滴在烈日之下蒸发的水,无人能寻到他的踪迹,他来过这世间,又被人强硬的擦去了活着的痕迹。

    廖雪雅仍然住在被城市规划的老城区,在这片孕育着贫穷与犯罪的温床里,藏匿起不愿被外人发现的东西,是轻而易举的。

    没有一扇窗户的地下室里潮湿阴暗,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充斥在鼻尖。杨勇言被铁链锁在水管旁,赤身裸体,身体遍布性虐的痕迹。

    在过去一周的时间,他经历了这辈子都没有想过的恐怖时刻。

    他的直肠里被塞入了任何超出他认知以外的东西:下水道的老鼠、沾满泥土的蚯蚓、千足蜈蚣、个头巨大的蟑螂,那个漂亮的omega女人显然比少年更狠,她用最温柔、最妩媚的语气贴在他的耳廓,好似在与他耳鬓厮磨,但说出来的话却是那样可怖:“你看,你被干的时候也会高潮,还说你不是喜欢跟动物做的变态。”

    在离他不远处,胡子拉碴、衣衫破旧的男人苟延残喘的倒在一旁,他的双腿仍在,但膝盖以下却如同面条一般,飘飘荡荡的随着他的爬动而在地上摩擦着,他乞求着面前这个蛇蝎女人:“雪雅,给爸爸一点饭吧,我要饿死了,我要死了!”

    女人有时候会施舍他一点蟑螂,又或者是面包虫,反正不会给他正常的食物。男人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他只会拼命的往嘴里塞着还在蠕动的虫子,只求填饱自己的肚子。

    他总是好饿,好饿,好饿。

    为了解决无法忍受的饥饿,为了那点食物,他可以放下尊严做任何事,哪怕是匍匐在廖雪雅的脚下,去舔她的脚趾,他都愿意。

    这样佝偻、瘦小的男人,很难相信他会成为廖雪雅将近30年人生中挥不去的梦魇。

    他酗酒、家暴、赌博、嫖娼,逼迫妻子卖yin,又强jian了自己11岁的女儿,在妻子死后,逼迫她干起卖yin的活计。他剥削着、享用着omega带给他的性资源,而这些,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廖雪雅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以德报怨的词汇,她如同从地狱中爬上来的恶鬼,要把所有人拉入无间地狱,与她一起遭受业火焚烧。

    如果她被打碎是因为太过美丽,如果她的原罪是她穿着的碎花裙子和她与生俱来的性别,那么这些享用她的alpha,他们的原罪就是活着。

    她会送他们下地狱,因为地狱太冷了,真的太冷了。

    一个杨勇言换来了一大碗黑血,粘稠的血液好像是凝固在了碗中,映着廖金冷静的神色。

    他慢慢的喝掉这碗黑血,其实这种东西并不好喝,带着腥气令人作呕,可他很需要。

    那些在他皮肤之下游走的东西活跃起来,他的面皮时不时鼓起来一块,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画皮妖怪。

    好像他只是披了个符合世俗审美的人皮,昭然行走在人世间。没人发现他的异样,他们只会惊叹于他独特的美。

    “你会跟林毓瑶结婚吗?”廖雪雅问他。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这是一个冒险的举动,无异于在与一头老虎,或者是比之更恐怖的东西对视。

    他的眼神终于泛起波澜,如同一片被打搅宁静的湖水。

    “也许吧。”他含糊其辞,他仍然在摇摆着,像一艘没有桨却被水流裹挟着飘到湖中心的小船,“你觉得呢?”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会久留于此,可却偏偏要生下这个孩子,犹豫着是否要结婚。好不负责任的行为,他太任性了,可他才只有20岁,没有在正常的社会中长久的生存过,也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他仍然是未开化的婴孩,只是身体长大了。

    事实上,无拘无束的、无人问津、遭人厌弃的野兽,也渴望着被爱。哪怕他丑陋的面目一旦被撕破,只会惹来投掷于身上的石块、恶毒的咒骂和恐惧的目光。

    廖雪雅看穿了他的所想,说:“那你就跟她结婚吧,不是为了孩子,是为了你自己。”

    “你想不想跟她结婚?”

    想不想,这是一个好问题。

    在他怀孕后,生活的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他被推着往前走。林小姐说,希望他可以出于为孩子着想的角度去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别让孩子没有mama。

    廖金自己是没有真正mama的。他被人丢弃在深山中,一只痛失幼子的母虎用奶水喂养了他,然后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孩子。他活了下来,于是那只老虎成了他的mama。

    后来“mama”死了,他把它变成了怪物,好让它一直都能陪着他。寨子里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他有时候会在祭司家的屋顶上睡觉,有时候会跑去洞xue,挨着“mama”冰冷的身体入睡。

    他那时候会觉得自己并没有很孤独,因为他还有“mama”在爱着他。然而炎热的夏天让“mama”的身体快速腐烂发臭,它注定没法陪伴他更久。

    他自己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他想,总不能让他的孩子也没有吧。

    他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父亲,因为他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他想爱自己的孩子,有时候却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他没被人当作孩子爱过,没有模仿的对象,自然也不知道如何爱孩子。

    可他本能的想,如果孩子生在一个父母健在的家庭里,才会感到幸福吧,这样一想,他的情绪似乎并不重要了。

    何况林小姐不让人讨厌,他也确实很喜欢她,不是吗?

    他见到她会觉得很开心,没有缘由的开心,她给他钱的时候他更开心,这时候快乐就能追溯到源头了。也许这是爱?相比于电视剧里误会丛生、反复分手、意外怀孕又流产的戏码,他们之间的情感显得太过平淡甚至是乏味。

    “也许,我是想的。”他和廖雪雅说。

    “也许?你知道吗,在这里,婚姻是一张卖身契,专属于omega的卖身契。”廖雪雅说着,很讥讽的笑了下,“从此以后,omega就会被死死的捏在alpha的手中了,哪怕他死去,都永远只会是alpha背后的影子。”

    “你可以是林太太,可以是孩子的爸爸,但你永远都不会是你自己。这就是婚姻的真谛,它让你不再是你自己,而是别人的附庸。”

    “即便这样,你还要结婚吗?”

    其实廖雪雅本不想说这些。

    就让廖金结婚好了。林家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一个没有背景的八百八十线都查无此人的小明星。如果他生了个男alpha还好,如果生的是omega,等着瞧吧,他们能让他抱着孩子从江市永远滚蛋。

    况且怎么看都能看出来林毓瑶并不爱他,一个真心爱着他的人,是不会让他陷入未婚先孕的陷阱,也不会在没有见双方父母的情况下,就匆匆的向他求婚。

    一个大小姐,求婚就拿一个戒指,真是敷衍的像在过家家。也就是廖金什么都不懂,没有经历过正常的爱的教育,才会被她轻易哄骗。

    但廖金不会永远像看起来这般逆来顺受,如果林家做得太过火,把他惹怒了,吃亏的只能是对方。

    而廖雪雅真的很讨厌林家,也不喜欢廖金,看着他们两败俱伤的样子不是很好吗?

    可她看着廖金,她望见他清澈的眼睛时,想起在那个黑暗、粘稠、恐怖的夜里,他一把掀开压在她身上想要作恶的男人。

    在狼嚎的深夜,昏暗的土屋里,月光漏进来一角的光明之处,面无表情的少年掰开男人的叫喊的嘴,像掰开一只麻辣麻辣兔头或是卤羊头,然后硬生生扯下对方的舌头。

    他的手如同镰刀,但用野兽来形容更贴切。他像野兽撕咬猎物般,把男人的右手扯了下来,轻松的样子就像是扯开一条纤细的线。

    鲜血飞溅在他如冷玉般的脸上,零星的血液落在廖雪雅的身上。在光与暗的分界点,他偏过脸进入月光的地盘,对她说:“没事了。”

    “你要尝尝吗?他的血rou。”

    那时候,他就用这双如黑石般的双眼望着她,没有情绪的看着她,可她却觉得很安心,整个人都松弛下来,软成了一滩嚎啕大哭的烂泥。

    “听起来很可怕。”廖金说,“可我好像也没做过自己。”

    “所以你要试试吗?”廖雪雅看着他,问。

    “试试吧。”廖金说,“总不会比我以前更差。”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像是一台被修好的时钟,不再摇摆不定。

    为自己吗?不,他走入牢笼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

    就像所有传统老式的omega那样,为了孩子。

    廖金没有在这里久留,因为林毓瑶给他打了电话。

    她终于处理好了琐事,疲惫的回到家时,却发现廖金不在。

    她没有多爱他,她清晰的知道这一点,就算让他怀孕,也是知道了林瑜飞的小动作后,采取的高高在上式报复。

    他想抛弃她攀上林瑜飞这个高枝,那她就把他拉下来,与她一起共坠淤泥。

    她喜欢廖金的好掌控,就像幼时任她摆弄的洋娃娃般,她高兴时就让他们摆在最显眼的玻璃柜里,不高兴时就把他们拆的支离破碎。

    她给廖金打电话,只是她的掌控欲在作祟。她要知道他在哪儿,然后把他的一举一动牢牢的掌握在手中。

    这是很可怕的关系,但廖金对此毫无察觉,或者他察觉到了,只是并不害怕。

    他在林毓瑶的面前总是会装成一头温顺的小鹿,只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利齿。

    乖顺的小鹿很快就回到他们的房子,顺势答应她的求婚。于是,在春天刚刚开始的时候,在一个既不是节日也没有特殊含义的工作日里,他们领了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