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吸饱草莓汁的小脆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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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下午六点,哈利顺利地完成了一切交接工作,一身轻松地下了班。 临走前他特意去找了一下罗恩,红发的大个子苦哈哈地埋在文件堆里,给女儿打电话——巫师界如今也引进了一部分麻瓜科技,只是落后许多。 “放心,小罗丝,爸爸一定会在晚饭前回家的,”罗恩向气鼓鼓的女儿打包票,“今天晚上你想听什么故事都可以。” 好不容易哄好了女儿,罗恩叹着气把电话挂掉,闷头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出于一点愧疚心理,哈利上前打了个招呼。 “啊,哈利,”罗恩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你不是已经下班了吗?” “我过来看看你,”哈利抱歉地说,“是我麻烦你了。” “没关系,你也帮我工作了很多次,”罗恩没有生气,“快回家去吃蛋糕吧,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你有特权。” “谢谢。”哈利笑着离开了。 走出魔法部大门,他没有立即幻影移形到那座坐落在伦敦市郊的别墅,而是去了对角巷,找了一家新开不久的药材商店,推门而入。 店员是个很年轻的圆脸女巫,昏昏欲睡的她在看到新客人是哈利·波特时瞬间直起了身子,眼睛发光。 “您……您好!请问您需要些什么!”她的手甚至在发抖,报纸上天天颂扬的英雄出现在眼前,很难责怪她过于激动。 “请问这里有……”哈利报出一系列魔药材料,店员一个劲地点着头,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记下,转身就从仓库里用漂浮咒带出来好几个瓶子。 “波特先生!”店员欢快地说,“您想要的材料今天都有货,我这就帮你包起来。” “好的,非常感谢。” 店员一边拿出专门的包装,一边不忘寻找几个话题:“恭喜您升职!这么年轻就已经做到傲罗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了!” “谢谢。”哈利简单地说。 “您今天才满二十七岁……我比您小不到三岁,现在还一事无成呢,”店员叹了口气,“据说您是因为一个大案子破格升任的?” “差不多吧,”哈利移开视线,“但其实那个案子还没有解决呢。” “您真的很厉害。”店员诚心诚意地说着,把一大把新进的白鲜装好,“冒昧问一句,您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白鲜?是为了预防出任务时的受伤吗?” “不是,只是拿来熬魔药而已,”哈利摇摇头,“我有专属的家庭治疗师。” “诶,您有家庭治疗师吗?”店员有些诧异,“报纸上好像没有提到过这件事。” “虽然这不是什么秘密,但我确实没太宣扬过——本身也不值得到处说。” “这样啊……”店员表示理解,“话说您今天生日,会举办生日聚会吗?之前有消息说,魔法部要给您办一个半公开的豪华晚宴呢。” “我拒绝了,实在太过铺张浪费,”哈利轻笑,“我只想回家吃个蛋糕。” “只需要蛋糕吗?”店员很困惑。 “都是成年人了,生日不需要那么大cao大办,”哈利接过包好的魔药材料,“我只想吃个蛋糕。” 已经想了足足三年了。 “波特先生,祝您生日快乐!”店员有些兴奋地送他到门口,“欢迎下次光临!” “嗯,谢谢你。” 刚一迈出大门,哈利便幻影移形了,只留下店员一个人开心地哼着小曲。 4. 入职半年后,哈利总算带着一群新手傲罗一边摸索,一边破了一个影响颇大的案子。 翻倒巷深处的红灯区被人发现了一具残破的女尸,在大冬天穿着暴露的吊带裙,衣衫不整地死在了恶臭熏天的巷子里,肚子被人为地撕扯开,肠子胃袋流了一地,满嘴碎rou末,一身冻疮,死得凄惨无比。 但讽刺的是,若不是这副悲惨的死相引起重视,她很可能也无法等来傲罗的侦查和体面的火化,早就像其他死去的卖yin女那样,随意用破被子一裹,扔去垃圾场腐烂发臭。 从现场看,很像是一场单纯的、Fork袭击Cake造成的惨剧,但疑点重重——首先便是尸体太过完整了,虽说现场血腥残忍,但对比常见的Fork袭击案来讲还是不足挂齿,受害者甚至保持了全尸。要知道,Cake全身上下都是Fork的口中餐,更不用说案发地点是鱼龙混杂、毫无秩序的翻倒巷红灯区,没有Fork会在看见Cake死去后心生怜悯,惨死的Cake只会变成路过的Fork醉汉欣然笑纳的一口下酒菜。 尸体高度腐败,哈利和其他Fork傲罗都没法从那堆腐臭的烂rou中嗅到Cake的芬芳,更无法由此收集新鲜血rou与官方Cake味道库比对,以此寻找女尸的身份——每一个Cake出生后都会强制切割下一部分血rou提交留档,作用和麻瓜的指纹库差不多,不知道每年有多少走失的Cake儿童是由此确定了死亡——虽然战争使得Cake味道库损毁巨大。 无奈之下,他们在红灯区那种人渣聚集、法治意识薄弱的地方排查了很久,才总算以一百个金加隆为代价,从几个卖yin女那里勉强问到了一点线索。 女尸的身份也是一位红灯区的卖yin女,名叫安妮·莫拉莱斯,原本是个家境一般的良家女巫,战争时期死了丈夫和父母,战后还被人骗走了所有积蓄,走投无路之下来到红灯区卖身,性格非常胆小内向,极少与他人建立关系,每次被其他卖yin女挤兑或抢走她的客人,受害者只会沉默着忍受,或跑到人流量较少的地方招揽客人。 半年前受害者突然以身体不适为理由,暂停了许久的“工作”,直到最近才再次开始卖身,谁也不知道这段日子她跑去了哪里,又是以什么为生,但等她再度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后,除了rou眼可见的消瘦外,其他卖yin女发现她的性格有了很大改变——之前受害者宁可一个晚上毫无收获也不愿意与同行发生冲突,现在为了争一个客人能下嘴咬烂竞争者的脸,还学会了讨价还价和宰客,似乎急需用钱。 傲罗司专注于追捕逃亡食死徒,没有多少精力解决这种普通谋杀案,一群初出茅庐的傲罗挑灯夜战,把这些线索合在一起研判了一周,最终得出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结论——受害者应该有了一个孩子。 红灯区的风俗业大多遵循一个默认的价位表,无论怎么变,是否戴套和是否内射的价格都是不一样的,避孕药更是比堕胎药昂贵了几十倍,若是怀了孕,大多数卖yin女的选择是吃药打胎,还有一些活络的卖yin女会借此接待一些对孕妇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但基本上没人会傻到生下来——如果能养得起一个孩子,她们也不至于沦落到靠身体卖钱的境况。 但仍然有卖yin女愿意生下孩子——这种情况往往是因为一位客人看似真挚的承诺和甜言蜜语,比如说为她赎身、不在意她的过去、想要与她组成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等,纯属一系列几乎没有实现可能性的空谈。在目睹过被抛弃的前辈们要么怀着孩子惨死,要么抱着孩子惨死后,已经没有多少卖yin女会相信这种一触就破的谎言了。 那么受害者会相信吗? 经过调查,他们意外地发现安妮·莫拉莱斯并非举目无亲,她还有一个多年未见的表弟,名叫亚当·佩雷斯,游手好闲,没有正经工作,一直靠啃老度日,一年前供他生活费的老父亲因病去世,他也就此没了生活来源,到处找亲戚借钱。不幸的是,他父亲这边的亲戚在战争中死了个干净,只剩下母亲那边还有寥寥几人。 ——其中之一便是受害者。 根据目击证人的证词,亚当在父亲死后的第一个月就跑去找他的表姐,去了才得知表姐夫和姨妈一家皆已去世,表姐沦落风尘,正常人看到这里早已识趣地离开,但亚当硬是跑到红灯区找到了受害者——唯一有可能的理由便是亚当不清楚受害者的钱已经被全部骗走,还以为只要表姐一死,自己作为她仅剩的亲人能继承她的所有财产。 又或者说,他对表姐起了色心——安妮·莫拉莱斯的长相称得上是个颇有姿色的美人,要不然也没法靠卖身赚钱。 据他的朋友所言,虽然亚当其貌不扬,但舌灿莲花,很擅长哄骗他人,曾经有个少女就因他的诱jian,悲愤之下投了河,但本人毫无愧疚之心,甚至将其用来向所有人炫耀自己魅力四射。这种道德感低下又善于伪装的男人面对处于人生低谷又心思纯善的受害者简直就是降维打击,谁都能想到受害者是怎样被他用三言两语打动,误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直到怀上孩子后亚当不想承担责任,又发现这个表姐是真的无油水可捞,便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远走高飞。 算算时间,半年前受害者消失时,她刚刚怀孕三个月,除了接待特殊癖好的客人外,受害者无法继续以卖身赚钱。 那么她是靠什么维持生计呢? 傲罗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贩卖自己的血rou——这种灰色产业经常成为落魄Cake的求生之道。但彻查了好几遍,傲罗们在翻倒巷的Cake贩卖产业中一无所获。 到最后查到一个拾荒的老婆婆,他们才发现受害者一个孕妇,居然是靠捡垃圾、替人koujiao和扒窃,硬生生地撑到了发作,找了那个老婆婆帮忙接生了一个男孩,下半身还流着血,就那样抱着孩子回到了红灯区,休息了几天便重新开始了卖yin。为了养活孩子,受害者竭尽全力地争夺客人,甚至跑去服务有暴力倾向的虐待狂,但还是被Fork凄惨地杀死在了巷子里。 案子到这似乎已经明晰,但凶手是谁仍然毫无头绪,孩子的去向更是让人不安。傲罗们在反反复复地整合线索和没日没夜的讨论后,有人提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猜想。 ——如果说,受害者不是Cake,而是Fork呢? 受害者腹部的伤口,确确实实是Fork尖锐的指甲和有力的肌rou撕开的,但那个Fork不是别人,就是受害者自己——将受害者的尸体送到麻瓜法医那检查后,他们得到了这个结果。 安妮·莫拉莱斯亲手撕裂了自己的肚子,扯烂了自己的内脏,使自己失血过多,死在了昏暗的巷子里。 她是自杀。 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自杀理由,便是有关那个孩子——红灯区恶劣的生活条件、孕期的营养不良和受害者的贫困,都可以让一个脆弱的新生儿轻易地断气,或许就是孩子的死让受害者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最终选择自我了结。 但还是不对劲——为什么她要使用如此痛苦的方法自杀?上吊、跳楼和投河显然比撕烂肚子要体面轻松得多,哪怕是怀着对宝宝死去的悲伤和对自身无能的痛恨,也不至于让自己死得这般不堪入目。 而且,那个孩子去哪了? 傲罗们在安妮·莫拉莱斯的临时居所及其附近可以埋尸的地域搜查了几百遍,孩子的尸骸还是不知去向。破旧的小屋内仅有一张缺了腿的木板床、一张虫洞遍布的破桌子和一个空空荡荡的食品柜,床上铺着泛黄的床上用品,甚至连与孩子有关的物品都不见踪影,只有几块破布可能是用来做包孩子的襁褓。 但幸运的是,地面上残留着的大片血迹最终告诉了他们答案。 经过比对,这些血是Cake血,肯定不是受害者撕烂肚子时留下的,但也不是来自被受害者吃掉的倒霉路人Cake。 那么,这些是谁的血呢? ——答案是,属于受害者的儿子。 这一点被发现后,一切迷雾都散去了。 不难想象受害者当时非常饥饿——她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身体虚弱的她分泌不出乳汁,也没钱去买牛奶和米粥,而产后急需营养的受害者饥肠辘辘,每个月官方下发的“咖啡”根本不能满足食欲,也买不了多少普通食物。 ……而且研究表明,饿到一定程度上的Fork,是真的会完全失去理智和判断力,会六亲不认地张开嘴,吃掉周围所有的Cake。 谁都不知道,当受害者终于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吃掉了她的孩子时,到底是怎么样的崩溃与悲哀。 那是她拼了命生下的孩子,是她活在这个世界的唯一动力。 所以她没法再活下去了。 于是她疯疯癫癫地冲出小屋,像个疯婆子那样又哭又叫,跌跌撞撞地跑到了一条会所旁的小巷里,瘫坐在地,半疯半傻之间,她被悲伤和自责蒙蔽的大脑想到了一个荒唐的办法——扯开肚子,撕开胃袋,把她的孩子救出来。 她无疑失望了。Fork强烈的胃酸已经把孩子连皮带骨地腐蚀得一点不剩,连一点渣沫都没有留给她。而她的终局便是因此失血过多,四肢发冷,和孩子一起死在了那个冰冷的晚上。 “——结案!” 随着指导傲罗皮特森的一声令下,所有人鼓起了掌——这次案子除了他是个有三十年经验的老牌傲罗外,几乎所有参与人员都是今年新进的应届毕业生,顺利结案对他们都是一次极大的鼓舞。 哈利作为组长真心实意地松了一口气,这几个月的调查屡屡碰上瓶颈,没人比他更清楚案子能解决到底有多么困难,如今查出真相的成就感笼罩全身,放松了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 “你干得很不错,傲罗波特。”皮特森笑眯眯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他是个面容温和的Fork,一向喜欢和小辈们相处,“没有辜负你的名声。” 哈利客套地回了几句话,其实他不太喜欢和皮特森相处,原因之一便是他经常拿救世主的名号说事,当初选他当组长也是因为他是救世主。 “不得不说,真是一场悲剧,”皮特森不知怎的把话题移到了案件上,“希望莫拉莱斯女士能够安息吧。” “我也这么希望。”哈利嘴上敷衍着,脑海里却全是那个可怜的金发女人——她在剖开肚腹,在自己的胃里寻找儿子时,会是如何的心情呢? “她是个命苦的女人,父母和丈夫都死在了战争里,”皮特森摇摇头,“该死的食死徒,他们毁了多少家庭,害了多少人。” 哈利只是点点头,没有出声。他真的很累。 “这个案子一结,我就要回去追捕那群食死徒了,”皮特森意有所指,“傲罗波特,我相信围剿队会很欢迎你的。” “谢谢您的好意,但我并不想离开现在的队伍。”又来了,哈利难免有些烦躁。 “但你可是救世主呐……食死徒们需要你来消灭。” cao。 明明预言说的是他会杀了伏地魔,为什么到最后只要是跟黑魔王沾边的东西斗争都成了他的义务? “现在的魔法部真是堕落了,招了那么多食死徒……”皮特森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为什么要放那群渣滓一条生路?” “有些食死徒也不是自愿的。”哈利抬了抬眼,想起某个不久前被他啃了好几口的金发Cake。 “有什么不是自愿的,都是脱罪的说辞罢了,你作为救世主为什么要为他们说话?”皮特森的口气仿佛是在教育自家不懂事的孩子,“你还年轻,很容易被这群狡猾的家伙迷惑,当初你不应该为那几个食死徒作证的,他们本来就是罪无可恕。” “够了,皮特森先生,虽然您是我的前辈,”哈利烦不胜烦,“但我不需要您来指手画脚。”为什么要一个劲地提起救世主?如果可以的话,哈利一点也不想当这玩意。 皮特森一脸无辜地转身离开办公室,哈利坐在沙发上心情复杂地看着队友们嘻嘻哈哈地开起了临时庆祝会,案情和安妮·莫拉莱斯在他的大脑里久久不散,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秀丽的金发女人流了一地的内脏和血——她是个爱孩子的mama,为了儿子不择手段地赚钱,什么活都接,尸检报告单上列了一长串触目惊心的伤情,全身密密麻麻的淤青和咬痕,下体的撕裂伤都不算什么,yindao內的烫伤和针孔更让人不寒而栗,zigong脱垂,尿道开裂以至于终生漏尿,两颗rutou和阴蒂都被针贯穿到发脓——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接了什么样的可怕客人。 若她是个Cake,处境反而会好一些——所有人都这么说,如果她是Cake,那么即使是身无分文还没有工作的女性,也能够靠贩卖血rou来糊口,这种产业处于灰色地带,官方表面上不提倡,实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个月圣芒戈还会向社会发放免费的Cake恢复剂,如此一来,她其实有机会好好活下去的。 更何况两者虽然都是“卖身”,但比起从事卖yin,靠贩卖血rou显然比前者更有尊严,甚至有Cake向Fork高层提供血rou以达成贿赂的目的。 贿赂。打通关系。 哈利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金发的治疗师。 那次意外后,他们又见了几次面,每次都是因为哈利受伤,德拉科被派来给他治疗。哈利原本还开玩笑说你挺厉害,次次都能抢上给救世主治疗的机会,但德拉科一挽袖子,手臂上全是采血的针头和用嘴撕掉一块rou留下的洞,让哈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鲠在喉。 德拉科就那么一边给他包扎,一边说,多亏我是这一批实习治疗师中唯一的Cake,不枉费我特意找了一个Fork当导师。 哈利问他,疼吗? 没料到哈利会问这个的德拉科愣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说,至少我能过来给你治疗,值得。 什么叫“值得”? 是给救世主治疗的机会值得,还是别的什么? 哈利不知道自己想要哪个答案。自从他品尝到德拉科后,那些在他前十九年人生中被完美掩藏的卑劣欲望好像找到了机遇,争先恐后在心底破土而出,无时无刻不在引诱他再去吃一口——反正德拉科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他的朋友,而是他的死对头,没必要对他有怜悯之心,更不用说他还是一块外形极佳的好蛋糕。 不对。 他不能去随意伤害别人。 可德拉科是一块非常香甜的漂亮蛋糕,他都愿意跟Fork结婚了,自己吃一下也没什么。 可他不想看德拉科受伤的样子。都怪他这块蛋糕太好看了,哈利舍不得弄坏。 德拉科是他的死对头,不需要用蛋糕叉温柔以待,只需要用面包刀咔咔切成八等分就好。 但德拉科真的是一块非常符合他心意、哪哪都让他喜欢的漂亮蛋糕,不论是口感松软的雪白皮肤,清甜透明的灰蓝色眼球,还是酸酸甜甜的血液,酥脆可口的断骨。 ……他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哈利懊恼地拍了拍额头,什么蛋糕不蛋糕的,德拉科就是德拉科,是蛋糕味的人,又不是活生生的蛋糕,不管怎样他都没资格去吃,身为傲罗怎么能知法犯法? 为了能让大脑和胃冷静下来,哈利起身悄悄溜出了办公室,打算喝杯凉茶冷静一下。 天色已暗,大多数员工已经回家,但加班人员为了熬夜赶工,几个茶水间在这个点肯定人满为患,排队煮咖啡,哈利实在不想去,也不想被人缠上要签名。他忽然想起罗恩跟他说过,神奇生物管理控制司的马人办公室附近有个鲜少有人使用的茶水间,虽然年久失修,但该有的都有,还很安静,非常符合哈利的要求。 于是哈利便加快步伐,移到了地下四楼。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没人留下加班,他还很少来到这一层,废了点功夫才找到马人办公室,不知从何去找那个罗恩口中罕有人知的茶水间,但随着耳边传来几声开门关门的声响后,一股浓郁的甜香指引了哈利的方向。 那股香气明显是属于Cake的,而且来自他熟悉到化成灰都认识的一个Cake——德拉科·马尔福。 什么情况?哈利皱着眉。 德拉科身为圣芒戈的实习治疗师,除了每个月到魔法部报告和为父母疏通关系外根本没有理由来这,这一层还是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更不用说这股香甜的气息昭示着他绝对受伤了。 哈利连忙顺着香气小跑过去,虽然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德拉科在魔法部受了伤是板上钉钉的,他总不能视而不见。 那个茶水间藏得的确很深,若不是香味,哈利估计还得费一番功夫。门扉微掩,透出一条明亮的光源,掩盖不住里面德拉科极力压制的痛呼声和另一个让哈利同样非常熟悉的声音。 ——皮特森。 哈利愣住了。 他谨慎地用了一个幻身咒,放慢脚步,一点一点移到门缝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决定先看一下情况再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先给我扯一片指甲。”皮特森的声音远没有平日里的慈祥,反倒带着几分戾气。 这句话也让哈利心中一惊,赶忙趁着里面的人不注意,小心翼翼地走进茶水间,皮特森做了这么多年傲罗,无论实力还是经验都远比他丰富。 茶水间里除他外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双手抱臂态度高傲的皮特森,另一个是双手鲜血淋漓的德拉科——哈利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左手十指粉碎性骨折,红肿泛紫,皮瓣破坏严重,十片指甲通通碎成了碎片,勉强黏连在甲床上,造成这一切的,大概率是茶水间沉重的铁门——哈利想起了刚才听到的开关门的声音,几乎能想象德拉科那只漂亮的手是如何被反复开关的铁门一点点碾压。 “耐心一点,”德拉科的声音因为剧痛而颤抖着,“我没法给您一片完整的指甲。” “我就要一片碎的,恶心的食死徒,”皮特森啧了一声,全然没有往日里的温雅,“乖乖听话,要不然我可没法帮你打通关系。” ……打通关系? 哈利似乎明白了什么。 德拉科没再说话。他顺从地从咖啡机旁拿起一把小小的钳子,夹住了他左手食指的指甲——那根手指上的指甲其实碎得最厉害,很轻松就扯下一小片。 “太小了,”皮特森并不买账,“这样吧,你把那些太碎的指甲清理掉,剩下连着根的指甲给我拔下来。” “……好。”德拉科垂下眼睑。 虽说都是些快碎成渣的指甲碎片,但它们依旧连着甲下的粘膜和rou,扯下来时片片都带着连粘的血丝和rou膜,鲜红的甲床破烂不堪,更底下的骨头更是碎得彻底,德拉科的动作也从一开始的麻利到后面每扯一片都要吸口气,冷汗涔涔,眼角也聚积起透明的生理性泪水。用来盛指甲的小碗被装满了碗底,洁白的碗壁上全是丝丝粘稠的血迹,像是沾了红颜料的画笔甩上去的,有种艺术的美感。 德拉科终于拔完了碎指甲,整条食指红得发紫,肿胀不堪,最后一片要拔的指甲最大,底下连着根,上面的一角还扎进了rou里,怎么也挑不出来,被血温热的钳子压在溃烂的甲床上,每使一回劲就要狠压一次伤面,挤出几道血痕。用钳子实在找不到着力点,德拉科无奈找出了一把小镊子,用尖的一端一下一下地撬着rou里的指甲,但还是弄不出来。德拉科一狠心,转而夹住了包裹指甲的rou,硬是像揭开保鲜膜一般,把那层rou和皮肤缓缓撕开。 “倒是肯下手。”皮特森眯住眼。 德拉科大概是疼得太厉害,耳边只余下耳鸣声,脸上流成河的冷汗和眼泪混在一起,从鼻尖一滴滴落下。撕开rou后,完整的指甲重见天日,但依然嵌在rou里,周围的碎骨头和血造成了阻碍,德拉科算是细心的人,也用镊子挑了半天,中途还有一次将尖头戳进了指甲与rou的缝隙里,喉咙处立刻咕哝出一声不成调的悲鸣,整只手抖了好几分钟才停下来。 花费了近十分钟,镊子才总算把指甲从rou里抠出来,德拉科换上钳子,夹住指甲的一角,猛地用力,那片红润润的指甲就这样连皮带rou,像撕掉包装盒上的贴纸般,“嘶啦”一声,被钳子夹在了空中,血流如注。 皮特森仰起头,颇为满意地接过那片指甲含进嘴里,而德拉科双腿一软,靠着墙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两条手臂像断了一样在身旁晃荡,撒了一地的红珍珠。 ……他怎么敢的? 哈利大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这个老傲罗,到底是怎么敢的? 每天东一句“该死的食死徒”,西一句“你是救世主”,满眼偏见与自大,一边对食死徒和纯血极尽贬低,一边又用这种方式换取口腹之欢——不是说食死徒低贱吗?怎么吃得那么开心? 他有什么资格去趾高气昂地命令德拉科献上血rou? 哈利紧盯着德拉科的手,那双骨节分明、皮肤细腻的手,因皮特森的一己之私,变成了一坨血rou模糊、分不清形状的rou块,皮特森却骄傲地接过镊子,一把抓住了断裂的手腕。 为什么不反抗? 哈利在心里怒吼着。 明明你很怕疼,不是吗?从小娇生惯养的纯血大少爷怎么能忍得下这样的痛苦和侮辱? 那次在病房的意外也是,为什么要那么轻飘飘地揭过他受到的伤害?为什么那么轻松地放弃了追究? 皮特森粗暴地用镊子一下一下地戳弄失去指甲保护的甲床,直到那一块rou柔软发烂得仿佛红丝绒蛋糕,才以镊子为刀叉,一点一点地把rou刮下来,细细放入嘴中品尝,若是德拉科有半点本能的反抗,他就会将镊子狠狠钻进指甲与rou的连接点扭动,好钻出一个小洞来,他再凑近用嘴吮吸那些汩汩流出的血液,如同一只贪婪的吸血鬼,甚至干脆把一整个手指含入嘴中,像咬碎棒棒糖一样咔擦咔擦地咀嚼。 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又在心底涌动,仿佛一次翻天覆地的海啸,裹挟着几只蝴蝶在胃里形成一个漩涡,吸食着他所有说不出口的思想和情感,翻江倒海。 哈利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但确定的是,他不想看德拉科被别人品尝。 尤其是这般屈辱而痛苦地任人宰割,皮特森发自内心地把德拉科当成了一块从黑心蛋糕店用一点社会关系买来的破烂蛋糕,味道不错但没营养,不需要精心装盘,只需要随意地用叉子划拉成合适入口的形状。 至于德拉科遭受的噩梦般的疼痛和口齿间模糊的哀鸣…… 一块蛋糕怎么会疼,又怎么会叫呢? 皮特森早哈利一步,在他上前阻止前就吃完了夜宵,心满意足地抽出手帕擦了擦嘴,十足的优雅模样,德拉科则狼狈地跌坐在地,左手被钻了十几个血窟窿,十根手指有七根都被齐根咬断,断面像海绵一般,噗呲噗呲地冒着血,脸色因失血而白到可怕。 “记住你的承诺。”德拉科喘着粗气。 “看你之后的表现。”皮特森瞟了一眼他,“你不会真的以为让我吃几次就能让我帮你吧?” “那你可不如你的对头马修斯先生了,”德拉科冷冷地笑了,“他只买了两次服务,就兑现了他的承诺。” “你的业务范围比我想象的大。”皮特森不怒反笑,一步步走近德拉科,居高临下地踩在他的侧脸上,“是靠你这张脸吗?” “你真是块漂亮的蛋糕,”他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味道也不差。” “那我真是谢谢您的赞美了。”德拉科扭头躲过他的鞋子,“夜宵吃完了,就快点回家睡觉吧,免得以后脱发严重。” 他抬眼看了看皮特森蹭亮的头顶,佯装震惊地说:“哦,原来您已经没有多少头发了,真是令人痛心啊,想必是因为您每天晚上吃太多睡太少吧。” “伶牙俐齿。”皮特森啧了一声,脚上聚力,朝着德拉科的小腹连踹三脚,趁着他吃痛倒在地上干呕的时机整理好仪容仪表,又变成了那个爱跟小辈们聊天的好傲罗,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水间。 他离开的下一秒,哈利迅速解除幻身咒,冲上去查看德拉科的情况,才吐完几口血的德拉科猛一抬头,入眼就是哈利满脸的焦急,一下子被喉头血呛到,咳得撕心裂肺,又咳了几口血出来。 “cao……咳咳咳……你怎么……咳咳……在这……”德拉科坚持一边咳血一边盘问,脸白得跟新刷的墙有一拼,吓得哈利不敢轻举妄动,“你……咳咳……帮我从……咳咳咳……” “帮你什么?”哈利追问,生怕慢了一步就让德拉科归西。 “那个……咳咳咳……瓶……子……咳咳咳……”德拉科的咳嗽声隐隐有了濒死之势,一口血卡在喉咙里,马上就要活活憋死。 瓶子? 哈利立即想起了那天德拉科喝的墨绿色魔药。 他翻遍德拉科全身上下的口袋,找出来一小瓶颜色比上次略浅的魔药,手忙脚乱地给半死不活的德拉科灌下去,见效奇快,不到五分钟就还给了哈利一个神清气爽、完完整整的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不由得对着那个空瓶子张目结舌,德拉科则麻溜地爬了起来,纽扣一系,大衣一裹,又是那个矜贵的大少爷,以一种无比熟练的姿态收拾残局,等哈利反应过来,整个茶水间已经被清理一新到地板能反射出他的脸。 “说吧,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德拉科双手一抱,开始算账。 “我想喝杯茶。”哈利实话实说,“别的茶水间人太多了。” 德拉科眉毛一挑:“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 “然后就这么巧撞见我们?” “就是这样,”哈利极力忽视自己心中莫名其妙的难过,“所以你又在干什么?” “如你所见所闻,出卖身体,为家求荣,”德拉科摊开手,“现在我最大的筹码就是我是个Cake,还是个让人愿意高价购买的漂亮Cake。” “真的至于……做到这个份上?”哈利轻轻地说,“你的自尊、面子和身体都不要了?” “我得保住马尔福家族的荣耀。” “所以牺牲你一个人的尊严?” “差不多。”德拉科双手抱臂,“怎么这个表情,难道你在为我打抱不平吗?圣人波特。” “这是人之常情,在看到你那副惨样后。”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我很好吃,”德拉科凉凉地说,“毕竟上一次我就割了那么一条口子,你就发疯吃了我半个手。” “我又不是随时到处乱咬人的疯子,那一次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没办法压制住食欲。” “嗯哼,Fork。”德拉科的腔调宛如看透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女人一般抑扬顿挫。 “你那是什么怪声?”哈利皱着眉。 “没什么,”虽然嘴上这么说,哈利却能看出德拉科的心情有了好转,甚至屈尊帮他拿了一包茶叶,“不喝茶了?” “没心思喝了。”哈利摇摇头。 “那就吃点夜宵,我请你,”德拉科把一个眼熟的小碗塞到他的手里,“就当你欠我个人情。” 哈利低头去看,是方才装德拉科指甲的小碗,碗底是一片小血池,泡着一小簇碎指甲,闻起来味道很像吸饱了草莓汁的脆饼。 “……” 哈利一把把碗扔了回去。 “怎么,不想吃?”德拉科凭着多年找球手的能力接住了碗。 “你疯了,”哈利冷着声音说,“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了拉拢关系的筹码和随便交易的食材。” “因为这是最有用的方法,波特,况且我怎么对待自己身体好像与你无关吧?”德拉科瞥了他一眼。 ……确实无关。 “好吧,是我冒昧了。”哈利撇过头,压制着胃里旋转的蝴蝶海啸,明明他一直有按时摄入“咖啡”,但自从他触碰禁忌,咽下第一口德拉科的血rou后,他就没办法压抑住想把德拉科尽情咀嚼、吞食入腹的欲望了——哪怕当初金妮自愿给他切了一小块指尖吃,他也没有特别的感觉,倒不如说,至今为止他对除德拉科之外的Cake都食之无味,毫无波动。 他看向准备离开的德拉科:“话说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打通关系?皮特森在金斯莱那里的话语权说实话比我低得多。” 德拉科的脚步顿住了。 “……想让我找你,这辈子都别想。”他没有回头,哈利只能看到他不算伟岸的背影,和压在上面层层叠叠的、来自家族的责任。 “你分明都愿意让一个五十岁的中年老男人吃你了。”哈利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过皮特森那个表里不一的老家伙。 “怎么,你很想吃我?” 哈利的胃比脑子先控制住了嘴:“想。” 德拉科把那个盛着指甲的碗再次丢过来:“吃。” 哈利说:“不要。” 他非常嫌弃地把碗扔到了一边。 德拉科沉默了片刻:“……你的嘴这么叼吗?太碎的不要?” “不是,”哈利摇摇头,“我不想要你为皮特森拔下来的指甲。” 德拉科恍然大悟:“原来你有精神洁癖?” 哈利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想吃你心甘情愿切下来的——为了我。” “……你这句话真的很像告白。”德拉科说。 “可能是吧。”哈利说,这一次是大脑抢占先机,把心里话一口气送到了嘴边。 茶水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以后不要对别的Cake说这种话。”德拉科用推门的咯吱声打破了他们之间好似越过某种边界的氛围,“只对我这么说就行。” “我大概只会和你说了。”哈利老实地说,“因为我到现在只对你有食欲。” “别的Cake不行?” “不行。”哈利诚实地说。 “……噗,”德拉科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救世主原来这么爱看CAFL小说。” “什么东西?”哈利被这个新名词搞蒙了。 “Cake and Fork,s Love,说白了就是专门描写Cake和Fork恋爱的小说,”德拉科难得耐心,“作者基本上都是普通人,也完全是拿普通人对Cake和Fork的刻板印象去创作,建议不要去看。” “我压根没听过这种小说……而且你说我爱看CAFL小说是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的诸如‘我只对你一个Cake有食欲’、‘我只想吃你自愿切下的rou’的话,跟这类小说里的Fork角色一模一样,”德拉科耸了耸肩,“这些普通人作者想象中Fork与Cake的绝美爱情,就是Fork含情脉脉地对Cake说我只对你有食欲,遇到危机时刻就各种捂嘴不愿意碰其他Cake守胃如玉,挺好玩的。”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见过我队里有个女生看这些东西。”哈利思索了一下,“它很受欢迎吗?” “在普通人群体的话,是的。但Cake和Fork一般看不下去,通篇都是对我们的擅自揣摩和古怪想象——你相信吗?甚至有作者认为Fork只以Cake为食,一吃普通食物就会中毒身亡!那个Cake主角就那么守在爱人的尸体边痛哭流涕,责怪自己为什么不献上血rou而致使爱人死于苹果汁!” “呃……”哈利成功噎住了,他突然很感谢赫敏提议对大众进行Cake和Fork的科普教育。 “说真的,你没有看过这类小说?”德拉科挑着眉,“刚才那些话可把我吓坏了。” “没有,”哈利翻了个白眼,“我快忙得吃不上饭了,还有时间给你翻小说?”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这样啊。”犹豫了半天后,德拉科慢吞吞地开了口,“那你还挺有天赋的。” 哈利开口想要说些什么,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因德拉科的离去和关上的门戛然而止。 茶水间寂静得像家打烊了的蛋糕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