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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心在何方 夜风习习,月光如水。 柔和的月光在树荫下投下点点斑斓。 剑花宫似一个熟睡的孩子,正沉浸在甜蜜的梦乡。 外围没一点警戒,就像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数十年来蜀山剑派名震天下,大有天下剑派之势,如今在唐梦杳手中更是如日中天,试问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虎口寽须。 也许是常年的安逸,养成了它如今的疏散;也许是太多的骄傲,造成了它如今的狂妄。 蓦地,数十道黑影从空中掠来,悉数扑进剑花宫。 那情形像是对剑花宫异常熟悉,分别潜进各个房间,磨刀霍霍,却骇然发现倘大的剑花宫竟空无一人。 正在此时,剑花宫陡然变得灯火通明,好像时间一下从夜晚跳到了白昼。 傅青瑶含笑而立,一纵弟子与黑衣人遥遥相持。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使黑衣人惊慌,他们迅速的聚集在一起,没有一丝一毫的杂乱。 “仓”黑衣首领长剑出鞘,大手一挥,上百人顿时战成一团。 兵刃碰撞声,惨烈杀喊声交织在一起,清幽的剑花宫瞬间已变成森罗地狱。 傅青瑶暗自心惊,没想到这群黑衣人竟高明如斯,特别是那黑衣首领竟与自己不相上下。 剑芒一吐,一瞬间傅青瑶从不同角度刺出二十一剑,那诡异的身影变化莫测。 黑衣首领嘿嘿一笑,长剑绕身。 “叮叮叮二十一响绵绵不绝。 一阵清风,没有人看清唐梦杳是如何出现在场中,她就像是虚空中破空而出。 这超卓人物一出现,剑花宫方面顿时士气高涨,逐渐占据上风。 轻风吹动着她的紫袍,却泛不起一丝涟漪,那美得令人不敢直视的脸庞平静如水,直视前方,仿佛她超然物外,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她就是夜空中的那一抹白色,光芒四射,超凡脱俗的身影风姿绰约。 “国师既然来了,难道还吝惜一见吗?” 优雅致极的声音,让所有人为之一颤。 “世人皆道,唐宗主乃天下美人,今日得见宗主芳颜,方知传言不能道其万一,就此一点,不论此行结果如何,摩耶也算不虚此行了。” 随着这豪气十足的声音响起,一道伟岸的身形显现出来,正是南诏国师多摩耶。 杨孤鸿坐在舟上,斜依船舷。 眼前是一片迷茫,层层大雾,三米之外,无可视物有如红烧的晚霞在此处只是一点淡淡的红晕。 凛冽的河风刺人肌骨,不曾想八月的酷暑,此处竟有如此与众不同的景象。 秦清一阵哆嗦,身子略微缩了缩,依然抵挡不住这肆虐的寒风,小脸红白相间。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大是怜惜,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她的身体,秦清突然遇袭,不由一慌,小手撑住我的胸膛,使劲想将我推开,半响之后才放弃了挣扎。 “姐,冷吗?” 我将长衫向前拉了拉,包裹住她的娇躯。 她突然想起那天他在昏迷中,自己喂他喝水的情形,不由羞红了双颊,像是怕被人发现一般,小脸像天鹅般缩了回去,贴在我胸前。 “修剑一道,首重修心,心无所依,剑亦无眼。” 杨孤鸿望着迷雾,眼神一片清明,自从遇到爱妻薰衣,他便从不曾迷失过自己,不论身在何处,他都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 “没有人的一生都是完美的,每一个人得到一些东西都必须放弃另外一些东西作代价,某些时候那代价却大得令人难以承受,然而当一切都成事实的时候,谁都无法选择,只是有些人开始堕落,有些人却因此而崛起。残缺是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人生或许也正是因为残缺才显得如此美丽。” 杨孤鸿回忆起自己人生中最凄凉的时刻,声音显得低沉而沙哑。 “人的一生正如这迷雾,前方是什么谁也不会知道,昨天的一切悔之已晚,只有现在才是自己真正可以把握的。最伟大的舵手,不在于他有多高超的技艺,而是那颗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永不失方向的心。” “永不失方向的心?” 我听闻此言,不由陷入了迷惘。 我的心是否还有方向?如果没有,那它到底在什么时候失去了自己的坐标? 当我发现自己爱上那最敬重的人的时候,那种可望而不可及的距离让我惶恐,并不成熟的我惊惶失措的逃避,逃避她,也逃避自己。 当惜惜离开后我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甚至刻意忘记那不可忘却,如果不是后来的意外,自己或许真的失去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当雁儿去世后,我超越了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一切的时候,才发现那所有都不过是自欺欺人,我不知道我现在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原来我还是在逃避过去。 小的时候为了生存,我可以不顾一切,生存就是我唯一的目标。 跟随师傅后,刻苦练功,只为看到那一张欣慰的笑脸,那已是我生命的全部。 长大后,我迷失在感情的海洋,随波漂流,似一朵浪花,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可能,正是我的犹豫害了惜惜,苦了雁儿。 懦夫,懦夫,我仿佛听到千万声指骂,有惜惜的,也有雁儿的。 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懦夫,我略一低头,一滴晶莹的水滴融入滚滚波涛。 大江东去,浪淘尽。 望着最后一抹晚霞,我的心由混乱趋于平静。 心中升起一声感叹。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视线的尽头,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却始终显现不出她的脸庞,不过那已不再重要。 解铃还需系铃人。 唐梦杳,我最亲最近的人。 不知不觉间,她已成为我致命的梦魇。 不知不觉间,她已成为我心中不易解开却又不得不解开的死结。 猛然间,我不由豁然开朗。 如果一切都不得不面对,那还有什么值得畏惧。 如果一切已成定局,那还有什么值得彷徨。 原来,以前她不经意间已束缚了我的手脚,是非成败终有定时,那我何必为了一个不可知的结果而畏畏缩缩。 一切都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带上的枷锁。 生命的意义在于经历的过程,结果是这长河中的朵朵浪花,如果没有碰撞,何来那巍巍瀑布,滚滚波涛。 好的结果无疑是锦上添花,即使是坏的结果那也不曾留下遗憾,临到老时,依然有年轻的回忆。 第五章颠峰对决 唐梦杳微微一笑,如牡丹怒放般倾国倾城,即使夜空中最皎洁的明星在她一笑之下也黯然失色,天地间似再也没有何物可与之争辉。 “国师此来蔽宫不知所为何事?” 多摩耶摇头道:“宗主明察秋毫,何须多此一问呢?宗主数年来苦堪天道,始终仍有一线之差,不也是因为尘世中还有一丝牵挂吗?” 唐梦杳闻言,芳心一震。 多摩耶微微一叹,脸上出现失落之色,“摩耶本不愿与宗主为敌,就是整个南诏也不愿与大唐兵戎相见,奈何世事无常,套一句你们唐人的话说,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宗主可以理解摩耶的难处吗?” 大唐与南诏交战已进入第四个年头,每想到这次战争的起因,很少动怒的唐梦杳就暗骂不已,那该死的张虔陀,就是死一千次都算太便宜他。 天宝九年十二月,南诏王阁罗凤途径云南,云南太守张虔陀见其妻女貌美,遂调戏之,阁罗凤不从,张虔陀上奏朝廷南诏心怀异心,阁罗凤被逼叛唐,发兵攻陷云南,杀张虔陀。 天宝十年四月,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率兵八万击南诏,南诏王阁罗凤请和,仲通不许,进军至西洱河,大败于泸南,士卒死者六万人,阁罗凤无奈,北臣于吐蕃,为“赞普钟”并立碑于国门,于不得已而叛唐。 天宝十一年六月,吐蕃兵六十万救南诏,剑南兵大破之于云南,连拔三城。 如今双方已陷入战争泥潭,不可自拔。 与唐相比,南诏地少人稀,环境恶劣,经不起常年战争,而益州物产丰饶,遂妄图控制益州以补充消耗,而剑南将官多为蜀山剑派门下,蜀山剑派在益州根深蒂固,可谓蜀山剑派一日不倒,南诏难以逾越一步,因而南诏方冒险集全国高手有此行动,希望能一举铲除剑花宫。 “因缘天定,各有机缘。既不可避免,那就请国师赐教吧。” 多摩耶身形暴涨三尺,大手一挥,握住一根丈二长矛,矛头一指,快若闪电,迅若奔雷直取唐梦杳。 “铿锵”剑矛撞击的声音绵绵不绝。 她动了,但和没动一样。 她站在原地,同样的姿势,唯一不同的是手中多了柄剑。 “轰”一声巨响,尘烟散去,二人之间出现一深达数米的大坑。 “喝”多摩耶一声轻呼,化身数十幻影,漫天遍地的矛头,以唐梦杳为中心,方圆数十米,密不透风。 一道华丽的剑光,夹起一股旋风,向虚空急射而去。 剑矛再次相接。 三丈之外,多摩耶的身影显现出来,长矛斜指地下。 经过二招的试探,多摩耶此刻已清楚地明白,对方无论哪个方面都不在自己之下。 数十年来在南诏从无敌手的他一直感觉高处不胜寒,那种独在高处,一览众山小的寂寥,像毒蛇一样,一寸一寸的吞噬他的心。 面前的唐梦杳让他兴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那是在茫茫旅途,经过千万里跋涉,终于遇到个人的感觉。 一般人向往天道,却很少有人明白天道旅程的寂寞,千古以来达天人之境者不在少数,但堪破天道者能有几人?不少绝世高手忍受不住天道旅程的漫长困苦,堕入凡尘,或成为疯子,或自杀殉道。 也许今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长矛像是感应到主人的心情,兴奋的一声长鸣。 多摩耶长矛一展,那毫无花秀的一矛将快和狠发挥到极致,三丈距离,突破物理学原理,只眨眼见,当他再次出现,已是唐梦杳身后。 由繁入简,像他们这种高手,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有不可言喻的深意,那些华丽的招式对他们来说反而是额外的负担。 唐梦杳玉手一挥,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般,一片剑影包围着那诡异的矛头,不断吞噬,最终归于消灭。 多摩耶蓦地诡异一笑,那本已消失的矛头赫然凭空再现,毫厘之间已在唐梦杳胸前。 唐梦杳那举世无双的娇颜同样一展,令人不敢直视。 多摩耶的矛头没受到一丝阻力,像空气般,穿过唐梦杳的胸膛。 “不好”他心神大震,没想到明明还在的人,竟在转瞬间成为了残影,那时间短得连他都无法分辨。 不及回头,长矛猛地向后一扫。 多摩耶感到背后一丝凉风,在身体即将被穿过的千钧一发,生死之间脑中蓦地升起一种明悟,曾经的困扰烟消云散。 多摩耶气势陡的一变。 那一刻,她明白发生了什么。 望着剑上的血迹,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一战,她成全了一个劲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劲敌。 之前的多摩耶虽也是屈指可数的绝世高手,但离天人合一还有不小距离,却是自己将他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与此同时,数百强弩已安装完毕,每弩十箭,一齐发射,就是漫天箭雨。 除了唐梦杳那种级数的高手,任何人都是插翅难飞,而强弩对准的正是以傅青瑶为首的众人。 为首之人大手一挥,整装待发。 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漕帮聚义堂。 卓天姿面色凝重,望着风尘仆仆的苏幕遮,眼神异常坚定,面色带着一丝决绝:“天姿虽然愚顿,但绝不可能将漕帮百年基业拱手让人。” 大厅之中,除了卓天姿,苏幕遮之外,还有“智多星”吴墉,以及号称漕帮年轻一带高手之称的“无情刀”尧净天。 大家都知道随着老帮主以及当时漕帮高手苏幕遥的去世,漕帮无论声望还是实力都跌落谷底。 遥想当年,老帮主在世,左右护法护驾,何等气势非凡。 当今年轻一代羽翼未丰,苏幕遮独支大厦,如今却面临前所未有的绝境,就是昔年鼎盛时期,能否安然度过都是未知之数,而今情何以堪。 “即使抛头颅,洒热血,属下愿死保漕帮,绝不让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尧净天深深明白眼前生机渺茫,但既然帮主已经决定,自己除了支持之外,别无选择。 那洒脱豪迈,一往直前,为了漕帮一无所顾的气势深深感染了每一个人,卓天姿也不由异彩连连,那铮铮铁骨显得如此高大伟岸。 苏幕遮与吴墉相对一视,他们先前做的由明转暗的计划恐怕已付之东流,再说他们又何偿真正抛得下漕帮这百年基业,只是他们想得更远,知道得越多,却顾忌得。 没有亲身经历过,没有人想象得到黑榜高手的可怕,而苏幕遮恰恰是有幸经历过的人,他微微一叹,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那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他们现在比自己幸福,他们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而自己呢? 毫无疑问,放眼江湖,卓天姿和尧净天都是年轻一代中有数的高手,是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佼佼者,但与黑榜高手相比,却是萤萤之火,怎可与日月争辉! 既大事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