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_1 游乐场

    102号房。

    “优。”我坐在木桌内侧，注视着坐在对面的少年，“抬起头。”

    晶蓝的眼睛缓缓从发丝间露了出来，换了干净衣裳的少年看上去清新美好。看似乖巧听话，可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神采，面上也是一张死皮，只是机械地服从命令。

    看来，必须要掌握好命令的程度……

    “多大了？”我放柔语气。

    “十六。”他的声音细细软软的，惹人怜爱。

    “你很漂亮。”

    少年似乎又想低下头，但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看上去你的情况很糟糕，能告诉我原因吗？”

    少年依旧没有说话。

    等待了一段时间后，我站起身走到他旁边蹲下。从这个角度，可以避开发丝完全地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我耐着性子再次开口：“优，我可以帮助你。试着相信我，好吗？”

    少年的眼睛转了转，看了我一眼，又飞快退回了原位。在我的腿将要发麻之际，他终于动了动唇，小声说：“……追债，很多人。”他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做出防备的姿势，像一只受伤的小刺猬。

    被拔光了刺的刺猬。

    “为什么呢？”

    我忍不住有一点担心，债主不会追到这里来吧……还是说，他就是被债主卖给公司的？

    “……哥哥赌钱，输了。”少年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变调。

    “那你的家人呢？”

    少年用力地摇着头，腿缩到了椅子上，头埋进了膝盖里。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

    发丝软软的，很服帖。

    安静了一会儿，待他情绪和缓下来，我进入了正题：“jiejie可以给你提供一个安全的地方，没有追债的人，也没有可怕的事情……”顿了顿，我对上他燃起一点亮光的眼睛，“但是，你要为我工作。”

    “什，什么工作？”少年不知想到了什么，倏地睁大了眼，那双看向我的眸子变得水润润的，分外惹人注意。

    这眼睛，怕不是声控的……

    “给别人带来快乐的工作，你很快就能学会的。”

    “我，我可以考虑一下吗？”少年低下头，露出犹豫的神情。

    “当然可以。”我语气温柔如初，“30秒的时间——为我工作，或者，回到你的债主身边。”

    “不！jiejie，让我留在这里！”少年惊慌地抬起头，眼里露出恐惧，“我，我可以……工作……”他又缩起了脑袋，细小的声音从发丝下传来。

    “聪明的孩子。”我揉了揉他的头，继续问，“优，你会些什么？”

    “钢琴！小提琴和竖笛也会一些，但我最擅长钢琴。素描也会一些……”少年马上回答，露出期待的神情。

    “那你最喜欢什么？”

    “钢琴！它优雅又高贵，当我触碰琴键的时候，仿佛与音乐呼吸交缠……”少年眼里亮起了光，一时间滔滔不绝，与之前死寂的样子全然不同。

    我没有打断他，认真地听着。直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jiejie，我，我说得太多了……”

    “如果你表现好，我会考虑给你买一架钢琴。”

    在少年惊喜的目光中，我站起身，挥手示意仆从离开。

    “现在，该说说你的工作了。”

    “嗯……”少年正襟危坐，忐忑地看着我。

    我绕过桌子，用脚将少年的椅子转了半圈，伸直手臂撑在了桌子上，把少年困在桌子和我的身体之间。

    我用空着的手抬起少年的下巴，拇指拂过他的下唇：“你可以把这里当作一个游乐场。我是游戏的设计者，你是来游玩的客人，我定下的规则，你都要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