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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帽武林之yin乱后宫(番外)012复活

    复活

    雪越下越大,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原中,赵羽的墓碑孤零零地矗立着,上面积

    了厚厚的积雪,与天地同色,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呼啸的北风之中,一个牵着孩子的妇人从雪幕中走来,由远而近,发出嘎吱

    嘎吱的踩雪声,最后终于来到了墓碑前,她伸出纤细的手,推开墓碑上厚厚的积

    雪,细心地擦拭着,落下的泪水滴在墓碑上,很快结成了冰凌。

    跟在她身后的孩子看起来已有七八岁,指着墓碑对母亲道:「娘亲,这死了

    的人是谁,天寒地冻的多冷啊,我们为什么要来看他?」

    那妇人一边哭一边道:「望儿,他是你从未谋过面的叔叔,你快磕头拜一拜。」

    那孩子道:「这地上雪太多,跪下多冷啊,我不拜。」

    那妇人只得道:「那你一旁去玩儿去,让娘亲在这里单独呆一会儿。」

    那叫望儿的孩子道:「那你快点,这里太冷了,我想回家。」

    妇人点点头,等儿子走远了,就扶着墓碑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道:「羽哥哥,妹子来迟了,上次一别,竟无缘再见,再见已是

    天人永隔,妹子还有好多心里话跟你说,从此也无处可说了,早知道那天你过来

    ,我就不该赶你走。」

    妇人哭了好一会儿,只觉肝肠寸断,心酸难耐,哽咽了好几回,连俏脸都发

    紫了,这才勉强收住眼泪,稳了稳心神,从怀里的包袱里拿出许多香纸烛钱,在

    坟前准备点燃,然而北风凌冽,划动了好几下火镰也点不燃火折子,妇人只得哭

    道:「我就知道,你还在嫉恨我。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就原谅一次我不

    行吗?」

    说完之后,又用划动了手中的火镰,划的火星乱蹦,却依旧点不燃火折子,

    她只得又鼓起勇气道:「你还是那样执拗的脾气,我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没错,

    是我不知廉耻,yin荡下贱,被王爷的花言巧语迷了心窍,不顾你我婚约在先,竟

    与他有了私情,还怀了他的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住你!」

    说到最后,已是哽咽到无声,整个人摇摇欲坠,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再打

    火镰的时候,那火折子竟轰地一声熊熊染了起来,连忙凑到纸钱堆里,烧的青烟

    缭绕,火光摇摇,只得幽幽叹一声,又把香烛也一并点燃,在坟前插上。

    此女便是赵羽的未婚妻秦丽华,方才那孩子正是她与吴克善所生的儿子秦望。

    说完那些话,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又低语道:「这些心里话我早该跟你

    说了,可我总抹不下面子,从来不敢正视这一切,现在才说出来,也不知你会不

    会原谅我。这么多年来,这些话总是堵在我心里,让我片刻不得安宁,无论念诵

    多少佛经,也不管用,就是现在你死了,我也才鼓起勇气对你说出来,可这又有

    什么用?我们总归是有缘无分罢了,不但你无法原谅我,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

    能干出如此丑事来,后来我熟读佛经,努力寻求从中解脱,这才悟出一点道理来

    ,说白了我其实就是一个贪恋权势和男色的女人,就不该跟你有任何交集,偏还

    以为自己是俗世中的另类,不会在感情中掺杂名利,可惜我错了,错的如此离谱

    ,那年我在生死存亡之际,遇见了你的父亲,他生的人高马大,又很会体贴人,

    最重要的是,他是满清的亲王,统帅着千军万马,那么多的青年才俊见了他也要

    俯首帖耳,就是跟在他身旁,在众人眼里也是仰望的存在,他似乎天生就是贵族

    ,举手投足都有王者风范,偏又能放低身段哄女人开心,这让我打心底里佩服他

    眷恋他,而你在当时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纨绔子弟,家里又夫人众多,两相比较之

    下,我的心就渐渐偏向了你的父亲,虽然我一直不承认这一点,但后来种种迹象

    表明,我的确是个最庸俗最卑鄙的势力之人,尤其是在秦岭遇险之后,我就彻底

    陷入他的温柔乡里,并且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甚至做起当王妃的美梦来,可是

    到了北京之后,我才发现你与他是父子关系,原来这段感情从头到尾都是个笑话

    ,那时候的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不但不怪自己毁约在先,还嫌弃你挡了我的王妃

    梦,不知不觉之中,竟三番五次挑拨你们父子关系,惹的王爷对你越来越越不满

    ,以至于最后想废了你,想让我腹中孩儿秦望成为世子。那时候我是多么不懂事

    ,只顾着自己的王妃梦,从未想过你被废以后,又有何脸面苟存于世?这等于变

    相将你往死路上推,你向来心高气傲,怎肯受制于人,终于你们父子关系彻底破

    裂,以至于兵戎相见,父子相残,这都是我的错,我该死!」

    一边说一边哭。

    刚说完,

    哗啦一声,一阵狂风卷起,将香烛纸钱一下卷到了天上,抛出老远。

    秦丽华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忽然一个须发近白的男子搂住她道:「快

    别说了,我不许你这么轻贱自己,我跟羽儿的事情,也不完全怪你,他始终不是

    我的亲生骨rou,所以在王位废立的时候,我未免偏心了一些,以至于造成如此大

    祸。」

    秦丽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是吴克善。

    她松了口气,附在吴克善身上哭了嘤嘤哭着,吴克善安抚了好一会儿才罢,

    秦丽华又抬起泪眼道:「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吴克善道:「我听蒋英说你去了香纸铺,便猜到你会来这里。」

    秦丽华红了脸,粉拳打了他几下道:「好没廉耻的,方才我跟他说的话你都

    听见了?」

    吴克善讪笑道:「那里那里,我刚来,并没听见什么。」

    秦丽华只是不信,娇嗔道:「再不理你了!」

    吴克善将她揽在怀里笑道:「这边冷,咱们早些回去吧,望儿都快冻哭了,

    别再伤了风,那就麻烦了。」

    秦丽华这才觉得浑身冰冷,点头道:「这鬼天气真是要命,我只在这里站了

    一会儿,就觉得手脚麻木。」

    吴克善拿出一个帕子来道:「谁说不是,你看你方才一哭,睫毛上都结了霜

    ,我给你擦擦。」

    这时秦望跑过来道:「爹爹娘亲我也要抱,快冷死我了。」

    吴克善笑道:「好孩子,稍等一会儿。」

    秦丽华嗔道:「羞也不羞,这么大的男子汉,还要人抱。」

    吴克善给秦丽华抹去脸上的霜雪,然后一手抱着秦望,一手搂着妻子,三人

    相拥着往远处走去,快要走到林子里的时候,他才回头看了一眼赵羽的墓,不由

    叹了口气。

    回首当年,他和许多王公大臣齐聚多尔衮帐下,以狩猎为去了古北口,实际

    上是因为多尔衮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急着抢班夺权,因此大家聚在一起商量着怎

    么扳倒顺治母子,让多尔衮取代顺治登基为帝,顺带着让他废了赵羽的世子地位

    ,改立秦望为世子,没想到多尔衮竟然突发重病,一命呜呼,众人登时慌了神,

    毕竟多尔衮膝下只有一个东果格格,难以继承大统,于是众人又商议着改立多尔

    衮之弟阿济格为帝,毕竟历朝历代也有弟承兄业的传统,阿济格也十分高兴,磨

    刀霍霍准备着发动宫廷政变。

    谁知赵羽不知为何提前得知了这一消息,竟率先掌握了丰台大营的数万大军

    ,还得到了两黄旗、两红旗的支持,眼看大势已去,吴克善无心再参与争斗,嚷

    着要回草原。

    然而阿济格脾气暴躁,明知兵力不济,威逼这些人要跟他一路打到底,否则

    格杀勿论。

    吴克善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阿济格带着数千人马打到东门,当时毕竟

    顺治实实在在的皇帝,也没犯过什么大错,所谓出师无名,那些将士都是旗人居

    多,因此军心涣散,一轮冲锋就很快败下阵来,四散而逃,阿济格当场被俘,其

    余逃散的王公都被放过,唯独吴克善这一支部队被赵羽的大军死命追击,吴克善

    逃不过,最后力竭投降。

    本来想着赵羽会念父子之情,放过自己一马。

    谁知赵羽连他的面也不见,就让手下左向明用长矛刺入他的胸口,他受了重

    伤,还被补了几刀,躺在倾盆大雨的草地上,只剩一口微弱的气息还在,眼看没

    了指望,秦丽华却及时赶了过来,她用秦岭带回的龙鳞磨成粉末和着雨水服下,

    没想到那龙鳞竟然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硬是将他从将死的边缘拉了回来,虽是捡

    回一条命,身子依旧受了重创,此后便一直卧床不起,秦丽华衣不解带照顾了他

    整整两年,这才完全康复。

    事后才得知,秦丽华为免赵羽生疑,将他的衣冠配饰全都解下来,穿在一个

    与他体格差不多的小兵尸体上,然后捣毁面目,成功瞒过了众人。

    待伤势略好,又将他安置在一个农户家中,秘密静养。

    吴克善康复后,再也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也没有去知会海兰珠,只守着秦

    丽华母子颐养天年,深居简出,直到赵羽败亡的消息传来,他才重新回到邻水庄

    ,那时蒋英已经疯疯傻傻了很长时间,全靠秦丽华悉心照料才活下来,吴克善的

    忽然出现,竟让蒋英恢复了往日的神智,她当初受赵羽惊吓,一时痰迷心窍,本

    就不严重,吴克善的到来让她分外惊喜,笼罩在心头的阴云散去,也就恢复了本

    性。

    得知赵羽死讯,吴克善满心喜悦,这个逆子终究遭了报应,只可惜秦丽华心

    中对赵羽还保留着一些情分,他不敢多加指责,反正赵羽已死,对他已经没了任

    何威胁。

    不过随着查王一系的败亡,邻水庄也失去了收入来源,秦丽华靠着每日织布

    到深夜,换取一些生活补贴,眼睛早被油灯熏坏了,如今看字也不太清楚,他十

    分心疼,四处去谋生,只盼能减轻她的负担。

    只可惜他一生只会带兵打仗,手头上不过会一点粗浅武功,都是战场上练就

    的厮杀本领,其实无用,干苦力又有旧伤在身,年纪也大了,实在干不动,他也

    想过去找太后和皇帝要钱,但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当初皇帝给赵羽定的谋

    逆大罪,其中一条就是弑父,若是自己忽然复活,那皇帝岂不是下不来台?他讨

    不到钱,反倒会弄丢小命,北京认识他的人也多,更不能在热闹的地方当差。

    走投无路之下,他便去了一家镖局,做起了押镖的营生,此时虽然天下大定

    ,但小毛贼还是不少,各处商路都要镖局护送。

    吴克善手头功夫尚可,遇贼也从不退缩,反倒总是第一个冲锋在前,靠着几

    次成功的退敌,很快混成了镖头,在圈内声名鹊起,拿的俸禄也不少,邻水庄的

    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只是他这营生走南闯北,夫妻离多聚少,一年之中少有见面。

    这一日他收拾行装,又要去赶镖,秦丽华、蒋英依依不舍,一边替他打理行

    装一边道:「今年雨雪偏多,你要多带几双靴子,穿坏了扔了便是,不要让脚受

    罪。打尖住店多留心眼,外头黑店还是很多,更不要吃酒赌博,招惹是非,能退

    一步便是退一步,退不了才动刀子,钱不钱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能平平安安

    回来。」

    吴克善笑道:「行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出门,你只管放心便是,当年我在战

    场上尸山血海都挺过来了,押镖而已,小场面。」

    二女又道:「刀剑无眼,你身上也有伤,岂能跟从前相比?」

    说着说着二人就流起眼泪来,吴克善见妻妾如此,眼圈也红了,连忙按捺住

    满腔悲怆,扳着脸训道:「不过旬日便回,你们哭什么哭?」

    蒋英拭泪道:「算来你今年也五十六了,还这么拼,怎叫我们放心?依我的

    主意,还不如把邻水庄的房子卖了,咱们再到别处买几亩薄田,总有一点收成,

    也不图卖多少钱,够吃就行。」

    秦丽华道:「我倒是想卖,可这里原本是查王府的产业,如今皇帝已将查王

    府的所有产业转赐给郑亲王,他们家产业太多,一时还没来得及顾及到这边,所

    以容我们住在这里,若是有一日他们忽然想起来,我们只怕会被赶出去,连住都

    没资格住,那里能转卖这些?房牙子也不敢轻易要王爷的产业啊。」

    吴克善笑道:「所以说嘛,趁着我还有些力气,为你们多积点财产,将来才

    不至于后手不接,莫要再哭了,我答应你们,再干几年,自然会收手。」

    二女又好一番叮嘱,吴克善才离了家,一路随镖队来到山东,当年他也曾来

    过此地,那时候他追随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肃亲王豪格,手中带甲数万,是何等的

    荣耀,如今却沦为小小镖师,又何等的落魄,因此满心感慨。

    心情虽不好,但一路却很是顺利,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临清州,此处虽遭战乱

    荼毒,可现在已经恢复了许多生机,有诗云:十里人家两岸分,层楼高栋入青云

    ,官船贾舶纷纷过,击鼓鸣锣处处闻。

    折岸惊流此地回,涛声日夜响春雷。

    城中烟火千家集,江上帆樯万斛来。

    当日众人将押送的货物交付完毕,那东家是老主顾,为人十分热情,又请众

    镖师去青楼作乐,这些走镖的汉子最喜嫖娼,因此齐声叫好。

    吴克善曾贵为亲王,什么世面没见过?因此谨记家中所托:「不可吃酒惹事。」

    无奈架不住众人热情相邀,只得勉强去了月华楼,大家满座一堂,酒菜上座

    ,吃了片刻,那老鸹领着十来个莺莺燕燕的姐儿过来,任由众人挑选。

    众镖师齐声喝彩,走过去挑这个拉那个,像苍蝇一般围着众姐儿打转,动手

    动脚,调笑无度,吴克善却未起身,他是去鬼门关转过的人,把男女之事早看澹

    了许多,并不如往年那般视色如命,但这种场面也不好太过清高,只待众人挑好

    之后,才随意拉了一个过来作陪。

    然而他才坐定,对面坐的一个姐儿却一下让他失了神,虽说此女与别的姐儿

    一样,都是浓妆重彩,满头珠翠,身上只有薄薄地粉衫,袒露出抹胸来,然而容

    貌却是他熟识的,这不是蔡瑶是谁?怎么她如今落到这般田地?蔡瑶此时也看见

    了他,两个人同时一愣,皆是失神落魄。

    蔡瑶还当自己认错了人——毕竟她认为吴克善早就死了多时,又身份尊崇,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天下攘攘,面目相似者也有

    许多。

    来之前她已知晓今天的客人是一群镖师,她最喜欢这样的客人,比那些穷书

    生出手大方,就是手段略显粗暴,不打起精神好好应付,很容易被人玩死。

    想到这里,她冲吴克善微微一笑,又转身拿着酒杯给身边的张麻子斟酒,张

    麻子哈哈一笑,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道:「小娘子如此绝色,令这些美酒佳肴都

    显无味,老子都快忍不住了,现在就想把你正法。」

    蔡瑶在嫁给赵羽之前,就曾做过清倌人,这场面倒也熟悉,连忙娇笑道:「

    张大爷神威,奴家早已渴慕许久,若是能喝下这一壶,奴家便任由你惩罚。」

    张麻子笑道:「你这是要灌死老子,好开脱今晚的好事,偏老子就不让你得

    逞。留着力气,今晚杀的你跪地求饶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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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起哄道:「张兄,既然蔡姑娘提了要求,你好歹答应下来,一壶酒而已

    ,醉不死人的!」

    张麻子笑骂道:「既如此,你们怎么不灌一壶?莫要中了蔡姑娘的jian计!」

    一边说一边搂过蔡瑶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摸乳拿臀,大肆轻薄,道:

    「偏你知道摆弄男人,让我也来摆弄摆弄你。」

    摸的蔡瑶俊脸通红,气喘吁吁,连忙夹了一块蛤rou给他道:「你此时说的厉

    害,就怕一到了床上,不过三下两下,跟猫儿挠几下一般,不但不解痒,反惹的

    人火起,那才让人难受呢,即是如此,多吃点海鲜补补身子才好。」

    众人笑道:「老张,蔡姑娘说你不行哦,你快证明给他看。」

    张麻子却笑道:「别人给我夹菜,我只是随便吃吃,唯独你得按规矩来,不

    然我是不吃的。」

    蔡瑶只得将那蛤rou放进嘴里,张麻子凑过来,两唇相接,伸出舌头一卷,也

    不咀嚼,将那蛤rou吞入腹中,拍桌大笑道:「美味!美味!我还要吃!」

    说毕又搂着蔡瑶亲嘴,蔡瑶只得强忍他一口大蒜味,将红唇送上,任凭他粗

    粝的舌头在口腔里来回刷裹。

    两人这般作态都让吴克善看在眼里,怒在心头。

    当年他觊觎蔡瑶姿色,只是还未得手,却已将其视为禁脔,谁知后来各种事

    情纷至沓来,也就无暇再顾,这一别竟是沧海桑田,赵羽死后,吴克善认为蔡瑶

    或者改嫁,或者出家,也就死了心,没想到现在却落到这个火坑里,现在与他在

    此处相见,必不肯轻易相认,毕竟自己已经‘死去’多年,对方很难相信他没死。

    不过如今能巧遇也算天意,就算不续前缘,自己好歹也要将她救出来,方能

    称为大丈夫。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囊中银子,不过才带了十二两,都是秦丽华包给他用做

    路上的盘缠,据他所知,这青楼女子的盘身费起码千两银子,此时就是不考虑后

    果,押上全部家当也才不过区区数百俩银子,如何能替她赎身?不由感叹当年他

    做王爷时,千两银子不过小数目,随手就有,现在却如凌霄之花,高不可攀。

    总之不管怎样,他先得与蔡瑶相认,不然一切无从谈起,于是频频使眼色给

    蔡瑶,蔡瑶那边也是因为他长的像吴克善,又是对面而坐,见他频频使眼色给自

    己,心中也是一动,心道:「难不成他真是老王爷,可老王爷已经死了许久,又

    怎会来此处寻欢?若不是他的话,他又为何给自己频使眼色?当真古怪的紧。」

    一时心神不宁。

    就在此时,吴克善起身道:「各位好饮,我去撒泡尿。」

    众人肆意取乐,也不作理会,吴克善掀开帘子去了走廊守着,只等蔡瑶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蔡瑶才从里面出来。

    正要说话,吴克善道:「找个说话的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方才过于吵闹,蔡瑶没有听见吴克善说话,此时一听声音,果然和老王爷一

    模一样,不免愣在当场,惊疑道:「这位客官,你是……」

    吴克善心想若不说几句让她服气的话,她必不肯随自己出去,只得道:「那

    年中秋你在家中献舞,本王赠你的金缕衣,你可还收着?」

    蔡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胸口起伏,泪光盈盈:「你……是老王爷?」

    吴克善强忍着泪水点头道:「走吧!」

    蔡瑶失了魂魄一般,信步带着他来到顶楼的栏杆处,夜风习习,展目一望,

    对面就是大运河,远处河中来往客船如梭,纤夫整齐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近处提

    灯游人如星河点点,往来在挂满红灯的街市上,好一个春花秋月夜。

    吴克善正要开口,蔡瑶一把抱住他大哭道:「奴家不是做梦吧,你真是王爷?」

    吴克善轻抚她的肩膀柔声道:「我如今那里还

    是王爷,不过一镖局走卒而已。」

    蔡瑶不可置信地摸着他的脸,温温热热的,面前就是活生生的人,又泣道:

    「奴家听闻你……难不成他们骗我?」

    吴克善含泪笑道:「没有,他们没骗你,我差点就死了,不过还好有丽华救

    我……此事说来话长。」

    于是将秦丽华救他之事娓娓道来,又问蔡瑶道:「你如何落到这魔窟里,我

    一向举得你并非轻浮之人,难不成有什么苦衷?」

    蔡瑶红着眼圈将当日之事都尽数说了一遍。

    原来那日她与罗芸一道回京去救孩子们,没想到江湖经验不足,误入黑店被

    白莲教用药给麻翻了,最后落入总坛yin窟,成了白莲圣女,受尽长老yin辱,只得

    苟且偷生,后来年岁渐长,白莲教又新进了一批年轻圣女,她们便被转卖给了青

    楼,一直是被逼接客,已有一年多时间,每日强颜欢笑,受尽苦楚,只盼能脱出

    火海,只是身上除了一些不值钱的首饰,别无他物,只能任人摆弄。

    吴克善道:「罗芸原来也在这边,方才怎么不见她的人?」

    蔡瑶道:「她在隔壁的楚楼馆,已是许久没见,听说有人已经愿意替她赎身

    ,也不知还在不在。」

    吴克善道:「不管如何,我一定要赎你们出来,你可知要多少银子?」

    蔡瑶道:「我年纪大了,也时常多病,mama虽然才作价一千二百两,再加上

    罗jiejie的身价也不低,这笔钱可不少,王爷你如今没了爵位,又辛苦走镖供养秦

    、蒋二位jiejie,如何能拿出这么多钱?」

    吴克善沉声道:「你不用多管,我自有办法,只需等着我的好消息便是了,

    我向你保证,不出一月,我一定将你和罗芸弄出这鬼地方。」

    蒋英还要再说,楼下已是吵嚷不已。

    只见那老鸹气喘吁吁地爬了上来,一见了蔡瑶,眼中出火,伸手就要打,吴

    克善连忙挡在她面前怒道:「我说这婆子,有话好好说,怎么动手打人?」

    那婆子不理,冲蔡瑶道:「下面客人发了疯一样找你,你怎么还有闲心跑这

    里吹风,快跟我下去接客。」

    吴克善道:「我有话跟她说,你且等一等。」

    那老鸹道:「哎吆,她今晚已经被那张麻子包下了,客官何不早说?」

    吴克善从兜里拿出十二两银子道:「这钱够不够?」

    那老鸹见多了嫖客之间争夺妓女,立刻坐地起价道:「这包夜费就要五十两

    起步。客官你这点钱还真不行。」

    蔡瑶连忙道:「mama不要说了,我下去就是。」

    那婆子一把将她拽过来,拉着往下面走。

    蔡瑶一步三回头,满眼含泪。

    吴克善握着银子满面无奈,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如今自顾不暇,居

    然还想着拯救两个女子出火海,这看起来就是一场荒谬的笑话,一时郁闷、恼恨

    各种心思涌上来,只想大哭一场,又恐被人撞见,只得也下了楼,更没心思赴宴。

    刚走到大门口,忽然几辆马车过来,涌出许多彪悍的汉子,各持刀剑,看起

    来就是护院打手。

    吴克善浑浑噩噩不曾留神脚下,被那些打手一把推开,嚷道:「都给老子让

    开,挡了曾大的驾,你们可吃罪不起。」

    吴克善被推了一个趔趄,满心恼怒,却也不好发作,只怒目盯着那个叫曾大

    的人从马车上下来,登时被众人围绕在中间,一路往楼上走去。

    那曾大虽然一身的华贵皮草,却十分不合身,反显得有些滑稽,他那气质没

    有一点富人该有的雍容之态,反倒是满面凶悍,一看就是不好相与之辈,尤其头

    上发际还很茂盛,连头也不曾仔细剃过,可知此人对朝廷法令也很是不屑。

    吴克善心中一动,如今朝廷五令三申「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若是自己出言投告,引来朝廷扫清此处窝点,或许能救出蔡、罗二女。

    可他也算在官场上侵yin多年,深知此处是白莲教经营了很久的地盘,哪能轻

    易撼动?白莲教向来在历朝历代都有反叛倾向,也是历朝历代重点打击对象,如

    今却堂而皇之在临清开了这许多青楼楚馆,一定在当地拥有不可小觑的势力,当

    地官员或许就有份子钱投在此处,自己贸贸然去投告,很可能会触犯当地权贵错

    根盘节的利益,投告不成很可能自己率先进了牢子,最后莫名其妙死在狱中。

    想到这里,他便拿出几钱银子递给门口的龟奴道:「我说这位师傅,方才那

    个曾大是谁,看起来你们都很敬重他。」

    那龟奴见他出手大方,因此恭敬地笑道:「这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你去当

    地人那里打听打听,谁不知咱们掌柜的叫曾大,这沿河的一半铺面都是他老人家

    的产业,别说咱们这里的知州,就连东昌知府都卖他的面子。」

    吴克善听的连连点头,又问了好多细节,这才告辞,第二天他便向镖局告了

    假,在运河两岸走访多时,也就摸清了那曾大的来历,此人果然有白莲教背景。

    把持了临清一带许多赚钱的行当,是实实在在的地头蛇。

    他寻思良久,干脆直接去了济南,打听到现任山东巡抚是耿焞,此人是前明

    宣大总督,入关后降清,多立战功,以至于屡有升迁,吴克善以武人身份写了拜

    帖求见,自然是毫无音信,只得亲自去了一趟抚台衙门,亮出自己的正黄旗人身

    份来。

    那门子见他是旗人,不敢怠慢,只得上报上去,此时各地旗人稀少,而且多

    居高位,耿焞虽贵为巡抚,到底是个汉人,在气势上就矮了三分,连忙整顿官袍

    ,迎了出来,吴克善也不跪拜,只是拱手作揖而已。

    耿焞为了验证吴克善的身份,又请来一个满人军官,叫他与吴克善以满语交

    谈,吴克善精通满蒙双语,自然是对答如流,而且说起那些高官名流来,也是如

    数家珍,而且吴克善举止颇有些勋贵的气息,这是一般人想彷冒也彷冒不来的,

    耿焞十分重视,立刻邀他内房相谈。

    吴克善便提及曾大之事,说他违旨蓄发,又有白莲教背景,怀疑为逆党分子。

    治下竟出现如此逆贼,还被一个满人察觉,耿焞吓得屁滚尿流,深恐xiele密

    ,也不知会当地官员,连夜点起兵马,带着吴克善去了临清,将那白莲教窝点好

    一顿查抄,当即查出白莲教匪数十人,救出失足妇人近百人,一时震动山东官场。

    耿焞于是上书顺治请功,还要吴克善也联名上奏,吴克善那里肯表露真实身

    份,连夜带着罗芸、蔡瑶二女乘船离了临清,走水路返回北京。

    耿焞派人寻觅不见,只得作罢。

    且说罗芸、蔡瑶二人被吴克善从魔窟里救出,真乃意外之喜,三人又是久别

    重逢,自有许多话说,不过吴克善囊中羞涩,带来的十二两银子已在济南用光,

    还是靠罗、蔡二女变卖首饰换来银子才租了一艘去北京的客船。

    当晚三人在船上秉烛而谈,说起营救的经过来,吴克善眼看二女满脸崇敬,

    平添了几分豪情,将那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如说书一般刻意增加了许多惊

    险桥段,二女对她越发崇敬,不时发出赞叹惊讶之声,仰慕之情油然而生。

    蔡瑶又问起赵羽的情况,原来她俩竟不知赵羽已经亡故,吴克善只得与她说

    了,二女本以为此次能与夫君重逢,谁知竟是天人永隔,不免痛哭一场。

    吴克善只得竭力安慰,二女哀痛稍解,又问及婉宁、赵寻踪迹。

    吴克善对罗芸笑道:「说起来你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国母了,谁知一点富贵没

    享受,反倒受了这许多委屈。」

    罗芸诧异道:「此话从何说起?」

    吴克善笑道:「你放心吧,婉宁她天生命贵,如今已被皇上封为皇贵妃,只

    比皇后低了一头,深的圣心,只是她思念父母,不免添了一些病症,你这次平安

    回去,她不知该有多高兴呢。」

    罗芸先是一阵欣喜,后又哀叹道:「我如今不过是个下贱的妓女,有何面目

    见女儿?」

    一时泪流满面。

    蔡瑶也问及赵寻、楚薇、碧如等人的情况,吴克善对他们了解的并不多,只

    是含煳回答了几句,别人倒也罢了,蔡瑶尤其担心儿子赵寻的近况,恨不能飞到

    京城去寻找,同时也害怕自己的身份玷辱了儿子,吴克善只得又竭力宽慰她。

    吴克善安慰二女道:「汉人常说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别看他们现在富

    贵了,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亲生母亲,而且做这行当也是为人所迫,并非自甘下贱

    ,谁要敢以此轻视亲生母亲,那真就是猪狗不如了,倒不相认为好!」

    罗芸连忙道:「世人多嫌妓女下贱,王爷为何满不在乎,甘愿冒险来救我们

    这等下贱女子?」

    蔡瑶也道:「没错,王爷你怎么说也是天潢贵胄,竟如此看得起我们,我们

    今后也怎不知该如何报效王爷。」

    吴克善板着脸训道:「这番话就见外了,你们本就是我的儿媳,也是我的家

    人,遭此大难,我不救你们,谁来救你们?以后别叫我王爷,如今我不过是一个

    什么都不是的糟老头儿罢了。」

    罗芸、蔡瑶在青楼之中受尽人情冷暖,也深知男人本性是鄙视妓女的,眼见

    吴克善如此以礼相待,怎不满心感动?是夜,罗、蔡二女在里间休息,吴克善在

    外面守夜,三人一路劳顿,又解开许多心结,对未来生活充满希望,因此睡的格

    外深沉,未料那船老大也是白莲教教徒,平时半民半匪,遇见弱势的主顾就要将

    船开进芦苇荡子杀人越货,遇见强势的主顾又化身为良民,做起正经的买

    卖。

    今见罗芸、蔡瑶二女妆容艳丽,钗环众多,吴克善又是个老头儿,不免起了

    歹心,瞅见三人睡的香,竟将那船悄悄移入芦苇荡子,岸边几个水匪接住,持刀

    拿棍登上了船,先将吴克善五花大绑,再将罗、蔡二女从梦中摇醒,也牵了出来

    ,大肆搜罗一番,不过几副钗环和一些干粮,其余并无多少财物。

    众匪发怒,勒逼三人交出财物,却那里逼的出来?那匪首见罗、蔡二女生的

    花容月貌,于是提刀笑道:「她们两个还算不错,卖到青楼或许能值当几个钱,

    不过事先要让咱们哥几个爽一爽,权当咱们收了利钱。」

    罗、蔡二女再遭横祸,此时惊惧异常,唯有流泪而已。

    吴克善心中懊悔不及,暗骂自己煳涂,只以为出了临清就一帆风顺,竟放松

    了警惕,以至于才出虎xue又入狼窝。

    一个喽啰提着吴克善道:「老大,这老头儿咱们怎么处置?」

    那匪首笑道:「老匹夫无用,按老规矩来办。」

    众匪得令,给吴克善四肢都绑了十来斤重的石头,言下之意已是很明白,要

    将他沉尸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