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吸血鬼jiejie酝酿着如何吃掉少年
贰 餐桌。 秀色可餐，夜心想，没有什么比这更贴切的词汇了。此刻，晞可爱的脸颊被面包撑的鼓鼓囊囊，活像一只仓鼠。似乎是面包有些过于干涩了，晞接过夜递来的杯子，喝起了牛奶。可小嘴里本就塞满了面包，牛奶灌入，难免有些满溢出来，洁白的乳液顺着晞的嘴角一路滑过白嫩的肌肤，最终停留在下巴边上，似乎是摇摇欲滴了。晞艰难地将面包咽下，擦擦嘴角，却看见坐在对面的jiejie此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双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红色。“怎，怎么了？”晞被这灼热视线盯的有些难受，小脸的温度蹭蹭上涨，晕染上一层粉雾。夜也回过神来，收回侵略的目光，猩红的舌舔了舔嘴角。“没什么，只是好像又有点饿了。”嘴上是这么说着，心中开始盘算该怎么把这诱人的小猎物彻彻底底地吞吃入腹，刻上独属于自己的烙印。 “说起来，小晞最近在学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说来给jiejie听听。”她自然地把晞捉入怀中，双臂紧紧地将他禁锢，双唇游离在耳旁，飘过阵阵似有若无的香风。晞强压下一些不该有的小心思，闭上眼睛专心回忆起来。 平日在学校里，晞总是一副努力认真的模样。他深知jiejie赚钱养家的不易，自然想要好好读书，在更多地方帮上jiejie的忙，读书之外的事情，关注的就少了。不过，细细想来，倒也有件事情，在同学们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好像有人说，不知道是哪个大人物要开一场宴会来着。我们学校作为优秀学校代表也在受邀之列，在此之后，似乎又要选出几个学生代表参加呢。好多同学都在说，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晞仍是一副茫茫然的样子。 不过这段话在夜听来，却又有了弦外之音。最近…宴会…学生？原来如此，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连学生也想下手。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机会。晞似乎一直被她保护的有点太好了，夜想，也许应该适时地让他瞥见这残酷世界的一角。这样，受惊的小鱼儿才会继续留恋安全的浅海呀。 “那小晞想去吗？”虽是这么说着，但夜已经决定将他拐去，让他在自己温香的怀抱和无微不至的呵护中看见最真实的破碎，最后，再将他吞吃入腹。 “那种场合，听起来就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啦，我还是好好读书好了。”晞没有试图一睹上流社会风采的好奇。即便再富丽堂皇，再超脱想象，也终究不属于他，他只想和jiejie在一起平静地生活。 “哎，这样吗，那还真是可惜啦，”夜故意叹了一口气，装作眉头紧锁的样子，“jiejie所在的公司好像也被邀请了，原本想着能不能和小晞一起去的呢，听说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小晞不想的话，那就只能算了。” 晞的脸上染上了一抹苍白。他忽然有点后悔之前说的太死，此刻的变卦又显得那么突兀。“其实，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啦，如果真的有很多好吃的东西的话，好，好像也不错呢，jiejie…jiejie也会一起，一起去的吧？”支支吾吾的，晞觉得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只得埋下脑袋，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转瞬间涨的通红。 夜知道他会答应出席，但不知道会是这么可爱的反应，哎呀，心都要化了。一只手再次抚上毛绒绒的脑袋，柔声道，“好啦，jiejie知道你想去了，但是学校的名额应该很难拿吧？不如那天的晚宴，直接跟jiejie过去就好了。嗯，要和jiejie一起哦？” 学校的名额恐怕不是难拿，而是已经内定好了。作为最新的，祭品。 晞没有回复，但在心里轻声说着，“嗯，和jiejie一起。” 傍晚。 “这套学院礼服，我还没穿过几次呢。”晞有点羞涩，对着镜子不断调整那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似乎这么做就能舒缓他的紧张，一边又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瞄着夜，期待着她的反应。 至于夜，哦，她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把那碍事的领带换成项圈，然后再… “很好看呢，出席这种场合一定没问题的。”夜忽然从幻想中回过神来，轻轻说道。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身流畅笔挺的西装，明明是故作成熟的穿搭，却配上那么青涩的脸庞，不，不能再想了，夜下定决心。 “来，拿好这个邀请函，如果遇到了什么情况，出示它就好了。”一张鎏金的卡片递到了晞的面前，晞没有注意到它的特别，顺手收下。“话说，jiejie不换礼服吗？虽然这身常服也很好看就是了…”晞有些期待她礼服的样子。“小可爱就这么想看吗？不过，这可是惊喜呀，你就继续期待着吧。”细腻瓷白的手又攀上晞的脑袋，将他的发型欺负得乱七八糟，再温声细语地哄着，细致入微地梳理好，变成自己喜欢的形状。 某议会厅。 “jiejie，我们邀请函上写的入口好像不太一样呢，但是，座位好像是连在一起的。”晞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建筑，眼花缭乱的设计让他有些惴惴不安。尽管有jiejie陪着，尽管可以当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边缘人，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是呢，那只能先分开一会儿了，不过别担心，如果待会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出示邀请函哦？”对参与宴会的其他人来说，的确是危机四伏，可她的小晞不在此列。毕竟，这可是她钦定的“猎物”，有谁敢染指呢？ 晞对将要发生的危机一无所知，他只是很好奇，难道参加宴会的所有人不都要出示邀请函吗？不过，jiejie说的，总归不会是错的。 晞随着指引，绕开正大门，进入一个有些幽暗的侧厅。似乎，还不能直接进入会场呢，应该是在这里等待一下。晞一眼扫去，发现气氛颇有些静谧而诡异，如若一层无形而厚重的灰雾笼罩此地。大部分人都坐在位置上等待着什么，有几人抬眼打量了一眼他，晞好像听到了一声轻笑。晞又有些紧张起来，赶忙找个位置匆匆坐下。他讨厌显眼的感觉。 “编号071，你的主人要求今日奉献出你的全部。”一名服务生打扮的男子从阴暗中现身，晞只觉得他和他的声音是凭空出现的。“今日的委托已经宣读结束，接下来是例行检查。”服务生抖了抖手中的名单，纸片哗哗的响动一阵，他再次隐匿于暗影中。他的话语划破了死寂，一丝一缕地吹散了此刻笼罩着的无形灰雾。窃窃私语，人们开始把目光投向各处。071…那是谁？这服务生又是怎么回事？奉献全部，又是什么？一个又一个疑团填满了晞的脑袋。 人群中一个身着西服的男子缓缓起身，灰色帽檐下的神色看不真切，但拄杖的手分明是微微颤抖起来，手杖在地上刮蹭着，不时发出哒哒的声响。“是…没错，这是我的荣幸…”他絮絮地低语着，晞听不清楚，他只看见男子颤巍地走向一片阴影中，忽而再也分辨不出身形。不多时，服务生再次现身，缓缓倾身，不知对谁行礼，随后一个红酒瓶稳稳当当地落在正中间的长桌上，连同旁边的六个酒瓶，就这样无言摆放着。晞还能看见里面翻涌的液体，黯色的粘稠似乎在注视着他。晞收回这惧人的念头，赶忙偏过头去不再注视，暗自嘲笑自己的多疑和这可笑的错觉，但不安还是蛇影般缠上心头。 长桌上的尘埃落定，人们缓缓起身，自觉地排队依次进入另一侧的房间，好像这诡异一幕对他们来说已然习以为常。他们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这次倒是都手脚完整地出来了。“先生，例行检查，请。”不留一丝感情的机械音忽而响起，一如他之前那样凭空出现一般，此刻还留在座位上的晞发现服务生已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晞有些害怕，那长桌上整齐的七瓶红酒在他脑海中喧嚣着。他想起了jiejie的嘱托，回过神来才发现鎏金卡片一直紧紧地攥在手里，捏的有些变形。服务生接过卡片，晞看见他修长的手指上覆着惨淡的白，骨节分明，透不出一丝血色。 那人仔细端详了一阵，轻轻颔首，“我明白了，这是贵客的委托。既然如此，请随我来。”他领着晞，一路穿越人群，最终指引他坐到一旁。晞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是…学校同年级的人？没错了，那女孩的确是。她瞥了一眼晞，似乎是不认识有这么个人，随后又将目光投向别处。服务生继续对着晞说道，“宴会开始之后，请您好好表现。出于未知的原因，贵客曾拒绝了我们提供的所有服务，也多次拒绝出席，今日是她第一次下达委托。当然，这样的委托的确是对主办方的不信任，自备酒水…您看上去也并非出类拔萃之材。嗯，不好意思，我说的太多了。总之，入场之后，沿着紫色的地毯一路走到高台上，就可以了。” 一番突兀而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拉扯着晞的思绪，他现在只想看到jiejie。她还好吗？ 幽暗大厅的门终究是缓缓打开了，一缕金光渐而倾洒进来，似乎能闻到奢靡的味道。人们有序地缓缓而出，各自走向位置落座。强烈的光线刺得晞有些睁不开眼睛，他艰难地搜寻着，一面拾级而上，可直到走上高台的顶端都没能发现她的身影。 “小可爱，你在找谁呢？”循声望去，夜明媚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正盈盈地看着他。 一身酒红色礼服泼洒在座位上，晞忽而觉得夕阳还没有下山，只是温暖地落入了jiejie的怀里。想扑过去，扑到她的怀里，轻声向她诉说这一切魑魅魍魉之事，被她摸着头安慰哄着。 但他毕竟没有，而是乖巧的坐在她身旁，静静地一言不发。晞不是傻瓜，她还很好，这就够了。 这会儿，晞才有闲心观察起四周。高台能将周围的情形一览无余，他看见离高台最近的一排席位已经满座，宾客都已备好餐巾。他又看到了那七瓶红酒。收回视线，高台上此刻只有三人。除却他和jiejie，还有一个衣着华贵而阴郁的人，脸庞苍白而俊美，颇有些雌雄莫辨。“今日的宴请，您同意了。我会尽力向您证明我们的能力，以此希望换取您的支持。”那人开口了，却是一阵冰凉刺骨的男声，冷的晞打了个哆嗦。 夜不置可否，只是温柔地摸了摸晞的脑袋。 台阶上又走来了一个人。是那女孩，她大约是学校安排出席的吧。或许她跟那个阴郁的男人认识。高台不大，仅有四人。台阶上立了一个侍卫。虽说有四人，却只有三把椅子。晞想，难道她要站着吗？但事情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男人招了招手，女孩瞥了一眼晞和夜，有些犹疑。晞看见她捏着礼裙的小手在轻颤，但她最终还是过去了，驻足在离男人两步远的位置。男人缓缓起身，略略瞧了一眼女孩的样子，再次移开视线，随后伸手覆上她的脑袋。动作很是怪异，晞不觉得他在摸头，但是下一秒晞就看到女孩跪在地毯上，双膝砸出沉闷的声响。他接着走到高台边缘，环顾会场，看着宾客与食物们都陆陆续续地备齐了，理了理领口，于是晞就听到了他的讲演。 现在晞才彻底明白那幽邃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是吸血鬼豢养的血奴，是人类的贡品，是圣城光亮所无法穿透的黑暗。他看见吸血鬼开始了它们的狂欢，它们歌颂它们的主，各有各的狂乱样子，而他眼前的男人也开始享用美食，并再次向夜搭话。“您瞧，人类是这样软弱可欺。您不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吗？他们内部也并不是只有一种声音，这场宴会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说到兴头处，丢开女孩，白色礼裙蝶翼般翻滚两圈便不动了，在地上沉默着。 “待会把她处理一下，她听到的太多了。”男人吩咐侍卫，可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晞。晞觉得他的瞳色很熟悉，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灰烬余热中透出的暗红，无端地有些暮气沉沉。“我不明白，您拒绝了我提供的食物，自带食物来却不享用，而这食物，似乎还很不懂规矩呢，不过是区区血奴罢了…”晞偏过头去，看着一言不发的夜。他情愿被她享用，似乎这样，尖牙就能将血连同他身体里的悲怆与恐惧一同吸出。 “很害怕吗？没事的，来jiejie怀里就好了，”夜回应了他的注视，轻柔地将他抱过来，“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晞已经无法辨别出这温声细语中的感情，自己像是抽空灵魂的木偶，只是本能地将脑袋靠在夜的肩头。他觉得自己没有哭的理由，可还是低声抽泣起来，当他察觉到侧颈落下的轻吻时，她已经完成了吸食。 “好了，我要离开了。至于合作，我想，我们并不是一路人。”夜轻轻鞠躬。 “讨厌这里的话，跟jiejie说就好，jiejie会带你走的，去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