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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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伍猛地转头看向身旁,一张俊朗的面庞惨白如纸。 乔生明眼神空洞,仿佛陷在无边的绝望痛苦之中,灵魂被撕扯成了上千片,他疯狂摇着头,口中不停念叨着:“不是……你不是……怎么可能……不……温扬……你……不会……为什么……为什么……” 那把一直被布缠着的长剑方才狠狠斩断了邢伍的手。 剑身通体赤红,镌刻着古朴而复杂的纹路,厚重沉稳的剑气扑面而来,仿佛沉淀了上万年的岁月在此刻苏醒。 他歇斯底里:“为什么!你是谁!不……你不是她!这不是真的……不是不是!” 邢伍颇为忌惮地退后半步,看着乔生明难以置信悲痛欲绝的脸色冷笑一声:“忘了收拾你了,老是跟着我烦都烦死了,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我可不是温扬,不过为了神器才披着她的皮按照她的性格忍了一路。你这个呆头呆脑的傻子,我把那么多疑点聚在你身上来吸引江尤寒的注意力,你却根本没什么用,早知道在岸口就该解决了你。” 血淋淋的真相震耳欲聋。 乔生明在惶惶然中突然想起在外面路过铜镜时温扬趔趄着拉了他一把,他担忧转头时看到有几片雪花从波动的镜面飘出,在三人思索着破解铜镜结界的办法时,也是温扬状似无意地在他耳边小声提了一句‘不知道能不能通过伪装主人的气息来骗过结界’,他才试着用那颗琥珀。 一切的一切,都是邢伍的暗示,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他并没有遇见嫉恶如仇豪情仗义的温扬,也没有和她聊过天、吃过饭、牵过手、同乘一匹马,他的心动和辗转反侧也是个天大的荒唐的笑话。 从最开始就只有一个魔头。 如果温扬没有死,他或许永远也不会认识、了解、喜欢上这么一个姑娘,或许会在路上擦肩而过,也或许两人真的有缘分能成为朋友,然后他还是会被她的爽朗善良吸引,情投意合之下结为伴侣。 但世上没有‘如果’。 他宁愿从未遇到她。 何至于落到这个惨烈的结局,那张人皮就静静地躺在他脚边,他却连低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他的身躯摇摇欲坠,手中的剑却握的很紧,他牢牢挡在江尤寒身前,往事历历在目,猛烈纷繁的情绪一波一波冲击他混乱的大脑。 就在邢伍朝他杀来之时,他在恍惚间突然恢复了记忆。 于是三千风雪倏然分开,壮丽而凄凉的霞光喷涌,带着波澜壮阔的上古威压,犹如金龙降世,把惊怒交加的邢伍吞没。 哗—— 光束明晰,将黑云映得一片通红。 天地黯然失色。 邢伍只觉神魂被重重锤击,全身的骨头在瞬间断裂破碎,无法言语的剧痛像数万根针扎在他的丹田,他眼前一黑,被狠狠贯进地下。 使出这石破天惊的一剑后乔生明似是忽然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噗通’一声跪坐在地上,一头乌发刹那间变得比霜雪还要白。 他低头剧烈咳嗽,朝地上喷出好几道血箭,等到再次抬头,脸色与身旁的江尤寒相差无几。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怔住,江尤寒在他身后洞悉一切,眸光震动,虚弱叹息:“惊龙剑,你……没有灵根,只是凡人。” 邢伍满身血污,面目狰狞发青地从深深的洞里爬出来,他看着姬和还呆在原地心中大骂废物,疾声厉色:“杀……杀了他们!他已经经脉寸断无法反抗了,姬和!” 姬和骤然回神,她望向江尤寒的那一眼极其晦涩难辨,不过怀中滚动的莲子又让她张开骨翅轰地朝两人扑来。 这次她不会再留情。 乔生明感受到凌厉的杀意逼近,他无奈低咳:“真的要死了。” 咔嚓。 他愣愣转头看着江尤寒将脸从掌心抬起,血流如注中她咬着无名指吐到地上,神情冰冷,带着毫不认命的令人敬畏的傲气。 她说:“不一定。” 雪层上的断指戴着一枚黑环,在青火的照耀下折射出美丽的光芒。 江尤寒撑着寒冰剑站了起来。 她如今的模样惨不忍睹,透过两个血窟窿能看到对面的景色,右臂空空荡荡,左手也只剩四指,虽然摘掉指环后止住了血,整个人却还是像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恐怕风大一点就能把她吹倒。 她拔出宝剑,双腿一蹬,冰寒的剑气携带着漫天飞雪朝着姬和斩去。 乔生明只见残影掠过,长啸横空撞向魔气,随后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暴烈狂风中的低吼穿透耳膜,白光吞噬了整片大地,众人看不见听不见任何事物,齐齐焦灼震骇地仰着头想捕捉到一丝动静。 威压散去,无数猩红的血雨洒满整个大地。 两败俱伤。 江尤寒撑着剑踉跄后退一步,又吐出一大口血,虚弱地咳嗽几下。 她会死的。 池疏再也忍不住,他学着江尤寒一口将被黑环死死卡住的那根手指咬断,山河剑的冷光闪过,邢伍还在狰狞阴鸷地盯着上方,心中突然警铃大作。 噗的一声,下一秒首身分离。 他的脸上还凝固着扭曲惊骇的表情。 池疏踏着他的尸体,在激荡的夜空中,第三股翻腾咆哮的魔气以惊人之势席卷而来。 山河嗡鸣,势不可挡,磅礴的黑雾狠狠刺破笼罩在姬和身上的魔气,将那双锋利坚硬的骨翅劈得寸寸粉碎,最后直直贯穿她的胸膛。 姬和受了重伤,正在调息,池疏纵跃扑来的时候并不放在心里,不过是个化神期罢了,等到察觉不对劲,长剑已经破了她的护体罡气,洞穿那颗早就不再跳动的心脏。 她的神情与江尤寒被指环封住法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息杀到时一样,迷茫而愕然。 染得鲜红的嘴唇颤抖:“不……不……” 汹涌强劲的高阶魔气从山河剑上蔓延到她体内,将所到之处的经脉骨骼搅成齑粉,仿佛被蚁虫撕咬着,四肢百骸都承受着无法容忍的剧痛。 姬和的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额上的青筋暴起,手脚痉挛,感受到魔气冲向她的丹田,她整张脸慌乱扭曲,疯狂的绝望涌上心头,那双沉静的眼睛瞪得极大,嘴里发出一声声不甘嘶哑的哀嚎:“不……我……不能死……不!” 池疏在她的徒劳挣扎中垂着头目不转睛看着握着剑柄的手,他看似冷静,实则心中激荡的惊惶无助不比姬和少几分,他头也不敢抬,甚至连动也不敢动一下,他怕看到师姐难以置信、震怒、厌恶,失望的眼神,更恨不得此时此刻变成一个聋子,这样他就不用怕听到让他无力承受的话了。 他是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魔族。 而他从师姐之前的态度发现,她也恰好是其中之一。 他迫不得已暴露了隐藏多年的身份,江尤寒会怎么想?会觉得他进入沉霄宗跟在她身旁是有所图谋心怀叵测吗?毕竟他可是一个魔头。 更甚者,她想起两人的亲密场景,知道自己和魔头欢好,还主动和他接吻、zuoai、不顾生死地保护他、对别人说他是她的道侣……会不会觉得恶心作呕,想要一剑解决了他? 他翻来覆去想着曾经发生的种种,怎么也想不出来江尤寒会原谅他接受他的理由,无助的泪水仿佛一条小溪从他脸上蜿蜒流下,他的舌尖尝到nongnong的酸苦咸涩。 江尤寒没有说话,他却在心慌的死寂中感知到她的视线扫荡过他被浓郁魔气包裹着的微微发抖的身体,最后缓缓停留在他脸上,一瞬不瞬。 池疏咬紧牙关,心中一沉。 他似乎想说什么打破这份宁静,但苍白无血的唇瓣翕动,冒出的虚汗打湿了背心,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没办法吐出一个字眼。 令人窒息的压力之下,他竟害怕地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心中百转千回,实际上只过了短短几息,就在他惴惴不安之际,江尤寒手腕一翻,寒冰剑刺骨的的剑气陡然袭来。 池疏悲恸绝望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来,无情的杀意掠过面门,在他身后发出‘锵’的一声轰鸣,冷硬宽阔的胸膛贴在肩上,他就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了她的脖颈。 他柔软的身体挡住江尤寒胸口两个大洞,顿时穿膛的猎猎风声停止。 江尤寒带着池疏疾退百丈,她目光沉沉,幽冷地看了他一眼,池疏立刻手足无措松开她。 他抬眼望去,只见对面突兀出现两个人影,其中一人身上波动的气息让他勃然变色。 他习惯性去拉江尤寒的衣服,反应过来又很快放手,他搓搓指尖惴惴不安,见她没有动怒才低声道:“师……师姐,他是魔君长子谢长羿。” 云蝶一手抱着邢伍的头一手提着姬和给两人输送真气,她叹道:“还是要少主出场才能摆平。” 邢伍僵硬的面皮一抽,眼珠转动盯着她,幽怨道:“不是你说的来一百个你和我都是去送死吗?你跑哪去了,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云蝶冷嗤:“要不是我通报少主,你早碎成十截拼都拼不起来了好吗?” 两人还在那互相推卸责任,谢长羿一个眼神就统统闭嘴。 他长得极为英俊,嘴角抿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却不显得轻浮,只因那双狭长的黑眸轻轻扫过来,凌厉深沉的威压就能让人遍体生寒。 他看向江尤寒,颔首温和道:“江尤寒,久仰大名。” 似乎刚刚偷袭的人不是他一样。 谢长羿见她神色冷戾,慢条斯理道:“我的目的是要神器,交出来,饶你们不死,不交,那就公平决斗吧。” 只剩个头的邢伍和重伤昏迷的姬和已经失去威胁,他们这边的乔生明也是个凡人,炼虚期初阶的云蝶和合体期中阶的谢长羿对上现在实力在炼虚期中阶的池疏和合体期初阶的江尤寒,看上去还算公平,但江尤寒伤得不轻,能坚持多久还是个问题。 这哪是公平竞争,明明是趁你病要你命。 江尤寒冷眼瞧他,唇线绷得很直,毫无情绪回应:“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木灵根与水灵根正在疯狂迅猛地修补治愈她受到的创伤,胸口覆盖上一层薄薄的血rou,新长出的手臂尚还有些虚软无力,但也足够了。 她从背后取出那把印刻着墨龙戏潮的长弓,微微颤抖的手指拉住弓弦的那一刻蓦然平静下来,灵箭箭尖稳稳对准谢长羿的头,她道:“过来拿。” 虽然她的语气寡淡,却莫名让人听出几分讥嘲。 云蝶脸色一变就要上前,谢长羿抬手挡住她,他身形如电,直直迎上漫天箭矢。 两道身影朝着对方逼近,银色的长弧没有丝毫偏差,随着尖锐凶悍的劲风,将谢长羿打出的每一道魔息震爆,轰隆隆的惊天响动令周遭的空间崩裂出长长短短的缝隙。 一旦靠近空间裂缝就会感受到无尽的强劲吸力。 下方两团截然不同的浓稠魔气也激烈交锋碰撞,云蝶境界没有池疏高,但她古怪的手段可不少,她一边竭力抵御池疏的猛攻一边喋喋不休扰乱他的思绪:“你也是魔族,怎么和修士混在一起?她修的是仙,你修的是魔,仙魔势不两立,你难道看不出她对魔族的憎恶吗!不要为了一时贪欢丢了性命!只要把神器交出来,魔君会带你一起进入上界,到时候想要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池疏面沉如水,不为所动,恐怖的剑气生生斩断云蝶几根手指。 云蝶几个翻身躲过下一道剑芒,她抬手用两根坚硬如铁的骨刺挡住他的魔息,在响彻云霄的爆炸声中狠狠割向他,厉喝:“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师姐是不会饶过魔族的!你想被她清理门户吗?她知道你是魔,她会毫不留情杀了你的!你被爱情冲昏头脑了,你以为她会放过你吗?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滚!”池疏怒吼,他被戳中了最隐秘的心事,或许是情况危急,江尤寒并没有直接对他判死刑,但那把闸刀迟迟不落,他就像惊弓之鸟,在忐忑和恐惧中摇摇欲坠。 云蝶吃了他几记重击,吐出的血将她那张脸染的娇艳无比,她一看攻心计奏效,诱惑道:“既然你这么爱她,那就打断她的经脉把她锁起来,变成任你摆布随叫随到的一条狗不好吗?这样她只会有你一个主人,永远也无法背叛你。” 永远也无法背叛你。 无法背叛你。 背叛…… 池疏的眼前突然闪过方才江尤寒垂眸看他时冷酷无情的脸,当时他惶恐不安,甚至以为她会直接杀了他,痛苦绝望到手脚冰凉脑子一片空白。 但是他忽略了一样东西。 血契。 血契没有被触动,这只意味着一件事。她从来没想过要杀了他,也没有厌他恨他,哪怕知道他是魔族,她心中对他依旧持有爱意,或许被他的欺骗隐瞒磨灭得只剩下一点微末的情愫,但她仍然还是爱着他的。 师姐还是喜欢他。 他想通这点,心神不再动摇,眼里迸射出凛然狠戾的火花,对着云蝶划出十二道剑影。 这是江尤寒的剑招,两人曾在沉霄宗的擂台上比试过一场,他修为境界比她低,还用的是一样的招数,输的不出所料,输的彻彻底底。当年用真气挥发出的剑意傲然灵动,如今山河剑沾染上魔气,连剑芒也变得暴虐凶残,阴冷无比。 他在四溅的血花中回想起那个众目睽睽下的吻,想起江尤寒向对他持有偏见的师弟师妹们说:池疏是我的道侣。 就算被她一剑捅死,他也愿意。 解决了眼前这个障碍,他向着朵朵烟花飞去。 谢长羿真正意识到了这个女人就是怪物,使用半神器需要消耗的灵力非常恐怖,更何况她还受了重伤,与她境界相差无几的姬和现在都还在昏迷,她拉了上百次弓,手却连抖也没抖一下,每一箭都稳稳止住他的脚步,看着脸色惨白不住低喘,实际上真元就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 他冒出点烦躁,这时身后猛然涌来一股浩荡魔气,令人不适的气息充斥在鼻尖,他冷笑:“哦?一只低贱的小爬虫,不自量力。” 双手抬起正要给池疏一个痛快,突然身侧的银铃‘叮叮当当’响了起来,谢长羿眸光震动,摄人的目光像盯上猎物一般死死注视着笼罩在黑雾中的人影,连射向他的数道箭矢也浑然不顾。 他低声叹道:“终于找到了。” 江尤寒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紧皱朝着池疏急速靠近,她压榨着识海中干涸枯萎的真气,对着谢长羿挥出雷霆万钧的一剑,狂暴的剑气和凶猛的箭雨交织在一起,足有百丈之高,威势骇人,整个镜内空间剧烈震颤摇晃。 池疏见谢长羿不顾受伤也要朝他抓来暗道不好,他刚想腾跃躲过,只听一阵诡异的铃声在脑海回荡,他身形一滞竟然无法动弹。 磅礴的剑气和灵息贯穿谢长羿的身体,他神魂震荡下借着猛烈的冲击波袭到池疏面前一手锁住他的脖颈低吼:“停下!” 此刻才有时间擦去口鼻涌出的鲜血,谢长羿胸口窒痛,魂魄都崩开了几条细微裂纹,差点被她打死,还好他有保命手段,硬生生扛过了这一击。 他死死掐住池疏的脖颈,见江尤寒果然脸色难看停止不前,他扬了下眉,眼神戏谑,哂笑道:“这么听话,看来你还真的挺喜欢他的。” 池疏被掐得发出阵阵痛苦呻吟,眼前一片昏黑,呼吸微弱而艰难。 他听到了谢长羿的讥讽,在恍惚之间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 语气压抑而阴沉。 谢长羿:“你打伤了我,原本应该让你跪下来求我原谅,但我时间紧迫,也没工夫和你玩这些游戏。这个人……我带走了。” 江尤寒勃然变色疾速袭来。 谢长羿将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下属收回,指尖划开掌心,把流淌的血液按在一道空间裂缝上,红光大亮,他转头笑道:“江尤寒,我在无尽深渊等你。” 一道凄厉的嘶吼响彻天地:“小疏!” 哗—— 江尤寒只抓到一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