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354-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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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年11月28日 第三百五十四章·用心良苦 宜春院。 “mama,您要发卖了女儿?!”雪里梅花容失色。 “什么发卖?这孩子口没遮拦的,是‘从良’,院里的女儿天天都盼着这一天呐。”一秤金纠正道。 “不,mama,女儿舍不得您,愿意在院子里伺候您一辈子。”雪里梅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可怜的女儿哦,mama我也舍不得你呀。”一秤金香帕抹着眼泪,一副哀婉欲绝的伤心模样,“这不是没法子么,锦衣卫和国公府咱们哪个也得罪不起啊,这两家无论是谁动动手指头,这宜春院就得房倒屋塌,你便为着院子里这般姐妹的生计着想,应下了吧。” “我……”雪里梅哑口无言,捂面低泣。 “而今这番也未必不是好事,那国公府深似海般,进了去也是为奴为婢,大宅门里的家法又严,上面若顶着个善妒的主母,怕不也是挨死挨活的熬日子,若真是如此,不啻往娘的心口上戳刀子呀!” 掩去腮边泪水,一秤金又道:“幸得那锦衣卫又掺了一脚进来,不说那丁寿与你也算旧识,比起保国公那土埋了半截的老头子年轻力壮,便是那内宅中也还少个主事的,你就小着性子,施展些手段,若是肚皮争气,有个一儿半女的,这日前安逸,日后出身,怕还少得了你的,mama这一番苦心,你可要体会才是啊!” “女儿我……这两家我都不愿。”雪里梅咬着樱唇,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一秤金梨花带雨的粉面上瞬间便冷了下来,“这也不愿,那也不愿,你还想让老娘把你当观音菩萨供上一辈子啊,今儿有了这机缘算是你的造化,要不然等你身子长成的时候,让哪个舍得出钱的豪客土财主把你给梳拢了……” 纤长的食指轻挑起雪里梅尖尖的雪白下巴,一秤金冷笑道:“多好的白菜若是被猪给拱了,就再也卖不上好价钱,瞧瞧带走苏三那丫头的老赶,你可满意?” 雪里梅怯懦地向后一缩,无力地低声道:“一切全凭mama做主。” “这才是mama的乖女儿,快起来,mama教人给你熬碗参鸡汤,好好补补身子。”一秤金眉花眼笑地出了屋子。 心丧若死的雪里梅呆呆地跪坐在地上,任由珠泪不断由吹弹可破的脸颊上滚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进屋送饭的小丫鬟看她这副模样,轻轻一叹,上前搀扶道:“雪jiejie,这都是命啊,你就认了吧。” “不,我不认。”雪里梅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然向这丫鬟跪下,“坠儿,念着昔日三姐的情分,帮帮我吧,求你了!!” * * * “舵主,您真就舍得把雪里梅这丫头给卖了?” 苏淮立在一秤金身后,捶背揉肩忙个不停。 一秤金享受着苏淮的服侍,懒洋洋地说道:“舍不得又如何,这道坎过不去啊。” “听闻唐一仙那小娘而今可是魔尊的入室弟子了,她与雪里梅这俩丫头的情分可是不浅,要是找起后账来……”苏淮将心中忐忑说出。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出主意发卖苏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一秤金横眉冷笑。 当时不是老子气晕了头么,苏淮没敢说出心底话,谄笑道:“属下当时没想那许多,而今么,真是有些后怕。” “八百年前结拜的姐妹,难不成因为她的面子便养两个活祖宗,魔门中可没这许多情义可讲,况且……”一秤金‘嗤’地一声讥笑,“有摇魂荡魄二位使者在,也轮不到她说话。” “唯一可惜的是,这几棵摇钱树便这般都没了,还不知要耗多少心血才能调教出新人来,这一次咱们可得捞足了本钱。”一秤金粉拳一攥,狠狠说道。 苏淮觉得牙床有些肿痛,“这两家有权有势的,会出大价钱么?” “所以啊,我才安排个好日子公开竞价,他们这些大门大户的,活的不就是个脸面么,一个人起了头,另一个能落下这面子。”一秤金得意笑道:“咱们就等着赚个盆满钵满吧。” “舵主您将这梳拢和赎身两好合一好,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呀。”苏淮嘿嘿jian笑,挑起拇指道:“妙啊!” “咱们宜春院连洞房都给cao持妥了,这几位爷还不该好好打赏一番。” 取笑一番,一秤金轻浮的笑容逐渐凝重,沉声道:“南边传信来,魔尊出关在即,咱们这边也该费心思置办一份大礼。” * * * 丁府书房。 “玉堂春被人赎走了?”丁寿问道。 “是。”程澧垂手肃立在案前,恭谨回复,“赎人的是一个山西的马贩子,花了一万两银子。” “雪里梅还要竞价决其归属?” “小的无能,差事没有办好。”程澧俯首认罪。 “与你没什么干系,能在国公府手中把人留下,没丢下爷的面子,也该记你一功。”丁寿大度地摆手道。 “老爷宽宏大量,小人之福,小人必定鞠躬尽瘁,报答老爷大恩。”程澧急表忠心。 “这事你接着办,下去吧。” 打发走了程澧,丁寿便在自己的紫檀雕螭书案上支起了下巴,王顺卿啊王顺卿,还想着让你这对苦命鸳鸯来个千里相聚,结果天各一方,实非二爷本愿,活该你戴绿帽子。 雪里梅么,还不到十五,小娘皮岁数小了些,身段算是出落得楚楚动人了,难得那身细皮白rou,啧啧,调教一番该是不错,再被王三给抢了先,二爷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秤金背后的又是什么人呢?先是丢了好大一笔银子,又被挖断了两棵摇钱树,还逼不出你的马脚来么。 铺平纸张,丁寿信手从笔架上拾起一管羊毫,边蘸墨边思忖,提笔书下了一行行名字。 “孟垂杨、叶芳丛,”丁寿在这二人名字下重重划了一道,“日月双使?天魔宫中一人之下,老家伙若有了不测,顺理成章便是这二人接掌魔门,当年投书江湖,布局阴山的人会不会是他们?” 丁寿又蹙眉摇头,“事后他们都隐匿无踪,这天大的好处未免放弃得太快了,凭这二人的资历,接掌魔门也不会有人异议,何必藏头露尾在教坊之中。” “刀剑儒医工,琴棋画戏童,”丁寿轻轻点击这十个字,“护教十魔,首推魔刀,呸!” 丁寿提笔就把七杀刀魔姜断岳的名字给勾了,老疯子几十年窝在蓬莱客栈,也没那个心眼能搞出这么多事来。 随即丁寿又将‘无双剑魔杜若飞’、‘不语棋魔方亭侯’尽数划去,人死如灯灭,阳间的事情就不劳他二人费心了,最多他将来有空去寻寻刀剑二圣的晦气,替两位师兄出口气就是。 “冷面魔儒白壑暝神龙见首不见尾,五彩戏魔黄海公游戏风尘,丹青画魔吴道非寄情山水,这三人黑木崖之战便未参与,天知道如今死到哪儿去了。” “巧手魔工钟神秀、瞽目琴魔邝子野、千面魔童谷才,这几个大战之后生死未卜,江湖中再未闻名,怕是也凶多吉少。” “四灵当道,阴后谢晚晴?”二爷直接在这名字后打了个问号,这位大师姐从未谋面,据说习练的也是天魔策中极难修炼的太素阴功,这功法到底是个什么东东,朱允炆没同他讲过,总之没事别去招惹就是了。 “邪隐秦九幽?”丁寿眼前浮现的是京郊那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婆,当时自问没有完胜司马潇的把握,徒弟修为已然如此,这做师傅的……想到这二爷不觉有些牙疼。 “鬼灵杜问天?”这老小子看着嘻嘻哈哈,却是心狠手辣,杀人从来都不留全尸的,天冥斩诡异莫测,谁知道在那副笑面孔下安的什么心肠。 “魅姬庄梦璃?”丁寿擦擦手心汗水,眼前一团模糊,这位庄师姐好似行踪极为神秘,梅退之对她也语焉不详,只说平日不喜与人接触,唉,又是一个琢磨不透的人物。 数来数去还有这么多人,师父啊,您闲着没事收这么多徒弟干嘛啊,这不是给我添堵么,这些老怪物随便一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连你都能坑的人还会在乎我么,以后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咯。 看着一列列人名,二爷痛苦不堪地抓揉着头发。 最新找回4F4F4F, &26368;&26032;&25214;&22238;&65300;&65318;&65300;&65318;&65300;&65318;&65294;&65315;&65327;&65325; &x6700;&x65B0;&x627E;&x56DE;&xFF14;&xFF26;&xFF14;&xFF26;&xFF14;&xFF26;&xFF0E;&xFF23;&xFF2F;&xFF2D; 第三百五十五章·僵李代桃 夜色降临,宜春院内外,灯火通明,人影绰绰,群声鼎沸。 听闻宜春院的雪里梅姑娘今夜‘梳拢’,明日便要从良,再也无缘得见,京城内的浮浪子弟,风流雅士得到消息如蝇逐血,纷纷赶来凑上一份热闹,自也不乏囊中丰厚的豪客欲来搏上一把运气。 整个本司胡同热闹得好比夜市一般,迎客的姐儿们的脂粉气混合着各色搭棚小吃的阵阵油香,引人垂涎,自也招来了一群四处伸手讨要的乞儿,这帮才出完邪火神清气爽的大爷们通常这时都不会小气。 “一秤金为了这雪里梅倒是布下了好大的排场。”程澧打量着花光铺排的院内布置,连连摇头,“那丫头才十四吧,这么一个还没长开的花骨朵,不知要黑掉咱们爷多少银子。” “老程,做买卖挣银子你在行,这行院里的道道你可差远咯。”坐在程澧对面的钱宁咧嘴大笑。 “请钱兄指教。”程澧为钱宁斟了一杯酒,再为自己倒了一杯。 “没什么指教的,各行有各行的门道,老程你古玩铺子里的物件,那是越陈越值钱,这女人堆里挑娘们,当然是越新越好啦。” 抬眼见对面楼上纱帘后影影绰绰地窈窕身影,程澧苦笑:“真是隔行如隔山。” “可不就是隔着一重山么,教坊里梳拢,也讲个规矩:十三岁谓之试花,因其时女孩还未长成,时候太早,或是鸨儿爱财,不顾姐儿痛苦,花钱那冤大头也只为图个虚名,哪得真个畅快取乐;到了十四岁,便谓之开花,此时女子天癸已至,男施女受,也算顺天应时了;待到十五岁,便只谓之摘花了,在平常人家,或许还算年小,偏在三院教坊,已算过了当时。” 钱宁向对面楼上一指,嘿嘿yin笑道:“像这小娘们的岁数,正是花开应景,咱们爷采的正是时候。” “多谢钱兄指点迷津,”程澧桌前拱手,“少时若有人乱了规矩,还要请锦衣卫的兄弟们镇镇场面。” 钱宁大包大揽道:“放心,不说卫帅那里,便是咱们弟兄平日也未少受老程你的好处,若是有人不识抬举,哼哼……” 程澧对钱宁拍胸脯的保证不置可否,抬首瞧向身后的二楼雅间,“佛祖保佑,在爷眼前,可别真把事情办砸了。” * * * 二楼雅间,伫立窗前的丁寿回身笑道:“维新,今日怎有暇请我等来此饮酒?” “我等近来埋首经书,以备来年大考,许久未得一见,小弟一时心血来潮,便冒昧邀众位仁兄至此燕集,多承几位兄长赏面亲临,小弟谢过。”席上刘鹤年半真半假地打了个团揖。 “刘维新难得作东,我等岂能不至。”焦黄中取笑道。 “怎么未见用修?”五人组合少了一人,韩守愚奇怪问道。 “这个……用修身子不适,不便前来。”刘鹤年遮遮掩掩地回道。 “怕是心病吧,莫不是因为丁某在场?”丁寿剑眉轻挑,笑容玩味。 “南山兄说笑了,用修岂会如此无礼。”刘鹤年急着辩解。 “维新,你与用修既是同乡,又是同窗,有些事该劝着些,这么由着性子胡闹,怕会给家里招祸。”焦公子而今是相府公子,脾气渐长。 刘鹤年喏喏连声,表情恭顺。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丁寿将头别了过去,卿虽乘车我戴笠,后日相逢下车揖,世间事哪会这般容易,眼前这几人,怕是回不到从前了。 身为主人的刘鹤年刚举杯酬谢,便听外间突然一阵嘈杂,几人离席到了窗前。 这处雅间位置靠中,正对着对面二楼雪里梅处纱帘,此时一身绛紫绉纱长裙的一秤金款步而出,未语先笑,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引得楼上楼下客人全都举目望去。 “众位官人,今日是小女雪里梅梳拢出阁之日,幸得诸位赏面莅临,给我这女儿撑了场面,女儿啊,还不快过来谢过众位君子。” 随着一秤金的招呼,纱帘卷起,一身翠蓝色曳地撒花缎子裙的雪里梅立起身来,向着楼上楼下四周团团一福,娇娇糯糯地道了声:“谢过众君子。” 瞧着雪里梅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眉眼之间的灵动俊俏,坐下钱宁不由张大了嘴巴,“这小妮子长得还真不赖,咱们大人眼睛可真毒啊,这一掐的小腰,怕是能累死多少耕田的牛。”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明里不见人头落,暗地使君骨髓枯。”程澧摇头苦笑,“把这尊神请回去,后宅那几个姑奶奶怕是会恨上自己。” 不理众人丑态,雪里梅施礼后便又退回了纱帘之后,一秤金掩唇娇笑道:“我这女儿害羞,在人前久站不得,众位官人既然见过了面,奴家也就不说闲话了,今夜梳拢,明日出阁,断不能委屈了我这女儿,不知哪路爷愿舍出些身外之物,抱得美人归啊?” “我出三百两。”一个头戴逍遥巾,穿着蟹青色直身的文士首先按捺不住。 “穷酸。”钱宁低啐了一口,这价码若是没见雪里梅之前,没准他心里还觉得出高了,而今见了真人,只能暗骂一声自取其辱。 果然,旁边一个裹着海龙裘皮的汉子cao着不太利索的官话嚷道:“一千两。” 一下翻了几倍,让本有意追加的文士乖乖地坐在了凳子上。 “老程,你不出价?”听着价格一路上涨,程澧则老神在在静坐饮酒,钱宁纳闷问道,暗思这位是不是忘了原来目的。 “还不到时候。”程澧摇头。 “这还挑什么时候,出的比他们高不就完了。”钱宁道。 “再等等。”程澧笑答。 五千两以后,喊价的人只剩寥寥数人了,彼此间咬得很紧,但加价不多,你二百,我三百的逐渐上升。 钱宁此时也静下心来了,只当程澧要等最后无人加价时再出手,不想程澧突然出声,“一万两。” 宜春院内顿时静了下来,争相叫价的几人也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要继续下去。 程澧冷笑,这些人眼前色令智昏,自己若是跟着他们缓缓出价,以这态势如果高出眼前价位不多,这些人必然尾随而上,最后成交未必不是天价,如今这一张嘴便是将近一番,既震慑了全场,也可以让他们醒醒脑子,掂量一番为了个青楼女子值不值花如许多的银子。 眼见无人跟着出价,可急坏了一秤金,打心里说她是真心希望雪里梅能进丁府,不为别的,将来走动探听消息也便利些,可而今这一万两的价位与心理预期差的太多,若是成交,这买卖可真蚀了本钱。 就在一秤金抓耳挠腮心急火燎时,又听楼下角落里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一万五千两。” 全场哗然,一秤金定睛看去,朱瀛胖胖的身躯安静地坐在一张桌子旁,正举着粗短的手掌,显然适才出言的是他。 不管往日多恨这家伙,此时一秤金恨不得抱着那肥脸亲上一口,这可解了老娘的大围了。 被打乱计划的程澧骤然变色,犹豫了一番,还是举手道:“一万六千两。” “一万七。”朱瀛似乎连话都不想多说。 “一万八千两。”程澧心中纳闷,前番朱瀛只是说要为保国公府寻一歌姬,竟然舍得下如此大的本钱,不由向钱宁使了个眼色。 钱宁点头,几步走到朱瀛面前,“爷们,借个地方说话。”说话间故意露出了外袍下的飞鱼服。 “老子没空。”面对凶神恶煞般的钱宁,朱瀛面无表情,再度举手,“一万九。” “嗯?”钱宁本待发火,可他发觉朱瀛举手前会向楼上瞥一眼,不由举目望去,只见一个身影在一间雅轩的窗口一闪而没。 钱宁顿时色变,急匆匆扭身上楼。 场中变化出乎丁寿预料,不过他也没想干涉,不是不心疼钱,只是照顾程澧的感受,用人不疑的道理二爷自问还是懂的。 “大人,有些不对。”钱宁在众人惊讶之中走进雅轩,贴着丁寿耳朵一阵低语。 “没看错?”丁寿拧眉问道。 得到肯定答复的丁寿回身向刘鹤年等人施了一礼,“诸位兄台,小弟有急事要办,告罪。” 在钱宁的指引下,丁寿快步来到另一处雅轩门前,整襟肃立,恭敬道:“下官锦衣卫指挥使丁寿,拜见保国公。” “缇帅请进。”清朗声音从房内传出。 推门而入,丁寿抬眼见一位精神矍铄的华服老者据案端坐,见了丁寿微微一笑,一指对面空位,“缇帅请坐。” 丁寿依言入座,“下官不知国公爷也好这风月之事,迟来拜见,还请宽宥失礼之罪。” “老夫老了,欢场的事已提不起兴趣,若再年轻个几十年,当和缇帅醉卧红尘,笑游花丛。”保国公朱晖爽朗一笑。 侧耳倾听外间动静,丁寿哂笑道:“一个歌姬都能一掷万金,若是国公爷对某事感了兴趣,岂不要连城之价。” “不必听了,缇帅既至,朱瀛便不会出价了。”朱晖将桌上一个木匣推了过来,“累得缇帅破费,些许心意聊作补偿。” 打开匣盖,只见宝光四射,晃人眼目,丁寿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如此厚赠,下官如何担当得起。” “若是认了老夫这个忘年交,缇帅还有何受不得的。”朱晖双目炯炯,直视丁寿。 * * * 揣着一大叠银票的一秤金眉花眼笑,急急跑来道谢,“今日承了丁大人的情,奴家定当记得,来日必有重报。” “怎么报?把银子还我么?”丁寿反诘。 看着瞠目结舌的一秤金,丁寿噗嗤一笑,“玩笑话,苏mama不必当真。” 一秤金脸变得也快,“哟,奴家就知道丁大人是取笑我们娘几个呢,哪会当真啊,只等今夜之后,明儿一早少不得还要向大人您讨个喜钱呢。” “不用那么麻烦了,人我直接带走,你这儿的洞房留给旁人用吧。”折腾了半宿,丁二暂时也没这个心思。 “丁大人不妨好好考量一番,奴家的布置可有几番妙用的。”一秤金把那丰满娇躯靠近了丁寿肩膀缓缓厮磨。 两团软rou蹭得丁寿心中痒痒,忍不住在软绵多rou处狠掏了一把,坏笑道:“有多妙啊?” 一秤金抛了个媚眼,“您试过便知。”回头吩咐道:“快把雪丫头送入房间,咱们新姐夫可要等不及呢。” 丁寿顺着她的目光向下一看自己的衣袍隆起,顿时笑容多了几分尴尬。 “不好了,出大事了。”苏淮急火火地跑了过来。 “胡叫唤个什么,天塌下来了?!”一秤金不满娇叱,这苏淮永远也上不得台面。 苏淮急得跺脚,附耳低语了数声。 一秤金顿时色变,强笑道:“奴家有些琐事要办,先行告退了。” “苏mama自便,不要误了二爷吉时即可。”丁寿无所谓道。 * * * 宜春院布置的新房外间,一身翠蓝撒花缎子裙的坠儿被一巴掌抽倒在地上,一秤金柳眉倒竖,气势汹汹道:“好你个贱婢,串通雪丫头给老娘玩李代桃僵,不想活了是不是?” “坠儿不敢,实在是……实在是雪jiejie太可怜了……”坠儿哭诉道。 “她可怜,她如今不知和哪个野男人远走高飞了,可怜可怜你自己吧!”一秤金打完那一巴掌犹不解恨,“苏淮,去把皮鞭子拿过来,我今天非活活打死这奴才不可。” “打死了她能找回雪里梅么?” 一秤金二人惊觉回身,见丁寿倚着门框吊儿郎当地看着他们。 “大人,您怎么来了?”苏淮满脸堆笑。 “这不是给爷预备的新房么,我为何不能来?”丁寿笑容中渗出刻骨寒意,激得苏淮不禁打了个寒颤。 “什么时候换的人?”丁寿冷冷地瞧着脸颊红肿的小丫鬟。 坠儿此时不敢隐瞒,“mama才离开,雪jiejie便借着登东之际与奴婢换了衣服,三姐夫扩建的后院留有小门,从那里……” “来人!”丁寿懒得再听。 “属下在。”门后闪出钱宁。 丁寿扶着额头,“带着你的人,给我追。” 钱宁领命而去,丁寿笑吟吟地看着一秤金,“苏mama,你说我的事该如何是好呢?” “所有银票敝院如数奉还,还请大人您高抬贵手。”一秤金取出银票,心疼地呈了上去。 丁寿并不急着去接,“爷的银子并不好拿,想这么就褶过去,怕是不易吧。” 一秤金恶狠狠地看着跪地低泣的坠儿,“这帮凶丫头模样也算周正,难得年纪小还是个雏儿,便送与大人了,随您处置发落,若是她命贱受不住,破席筒一卷扔到乱坟岗了事。” “不,mama,大人,求您饶了我,婢子知错了,婢子会服侍人,求您别杀奴婢。”坠儿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叩头,将额头磕得一片青紫。 “爷又不是那些老棺材瓤子,为让自己觉得还有几分人气,专找水灵丫头给他捂脚暖床的,这嫩桃儿再水灵,也是青得涩牙,我用不上。” 丁寿寻了把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大剌剌地说道。 “大人想要个什么样的,只要院子里有,随您挑拣。”一秤金咬牙道。 “爷想找个既懂得服侍,又能陪房,岁数长点,活儿熟点的,不要什么规矩都得爷教的人——”丁寿掸掸袍子,乜着眼道:“听明白了么?” “明白明白,大人您是个会玩乐,懂享受的,小的这便去寻几个过气的红倌来让您挑拣……哎呦!” 苏淮话没说完,便挨了一个脆生生的大耳刮子,抽完这个不会说人话的废物,一秤金便陪笑道:“大人的心思奴家晓得了,这便为您预备,请稍待。” “不必麻烦了吧,我看苏mama年岁说老不老,说嫩不嫩,风韵犹存,难得还知情识趣,就你吧。” “我?大人不会拿奴家说笑吧?”一秤金确实没想到。 “你们已经拿二爷耍笑了半晚上了,这后半夜还要爷们孤衾独晓么?” “如此说来,奴家只有扫榻以待咯。”一秤金媚眼如丝,瞟了丁寿一眼,向里间走去。 “如此最好。”丁寿起身,对呆若木鸡的苏淮道:“苏老板,你还要观摩一番不成?” “小的不敢,小的告退。”苏淮拽着哭哭啼啼的坠儿便出了房门。 进了里间的丁寿果真被房内布置惊了一下,乌木大床上茵褥枕席齐备,地板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踏上去如踩云端,房间四壁绘满了各色惹火春宫,姿态各异,惟妙惟肖,一旁木架上更是挂满了床笫间的助兴器具,从形状各异的角先生到挂着马尾松的木塞,奇形怪状,妙用不一。 “丁大人,对这房间的布置可还满意?”随着一声媚骨娇笑,纱幔之后转出了半裸的一秤金。 的的确确是‘半裸’,一半娇躯衣裙齐整,另一半则雪肤玉肌毕露,一只丰满的rufang随着她的走动颤颤巍巍跳动不已,一双雪白修长的玉腿款步轻移之间,胯间窄缝处的乌黑茸毛也是半遮半露,勾人遐思。 这番打扮比之一丝不挂还要诱人心神,便是丁寿这花丛老手也不免眼热心跳,面上浮起几分迫切,“苏mama好手段,当得起一秤金之名。” “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谁还肯花那一秤之金来光顾奴家这人老珠黄的生意。”一秤金妖艳的笑靥上,浮显出一片霞红yin媚,贝齿轻咬朱唇,似笑非笑,水汪汪的媚眼内,仿佛即将溢出水来。 “爷这儿没有一秤之金,珠子么倒有一颗,不知可否抵得。” 丁寿从怀中捻出一颗大如龙眼的夜明珠,晶莹透亮,华彩萦绕。 一秤金美目顿时一亮,迫不及待地将珠子拿到手中,细细摩挲一番,媚眼流波,素手轻推,将整个丰满圆润的身姿展现在男人眼前。 “大人如此厚爱,奴家今夜定当粉身以报。” “区区一个玩物,苏mama言重了。”二爷说的云淡风轻,很是享受用钱砸人的过程。 “玩物?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堂堂‘沧海珠’在大人您眼里竟不值一提,还真是大手笔呢!”一秤金檀口大张,满面惊讶。 不是吧,朱晖老家伙送的珠子这么大来头,老梆子怎么不早说,今夜二爷赔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