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姐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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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娘想单独见你，我帮你拒绝了，不用谢。” 陆明呦批阅着奏折，顺口对旁边正在和面的秦星柏说道。 秦星柏正在给她捏泥人，闻言，动作一顿，不解道：“为什么？” “他们见了你，就要说些离间你我的话，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满足他们的心愿？”陆明呦问道。 秦星柏转着手里的泥人，开始上色，嘟哝道：“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爹娘。” “我现在去跟他们说，你想家，不愿意当皇子，但他们可以送另一个儿子进宫，你觉得，他们会送你哥哥进来，还是送你弟弟进来？”陆明呦边低头批阅奏折，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秦星柏一手拿着泥人，一手拿着彩笔，目光有些发愣地看过去，绿罗裙，暖烛光，陆明呦私底下事多经常生病爱发脾气，但她是皇帝，而且是没有相权制衡的皇帝，他的哥哥或者弟弟，若是能得到伺候皇帝，给皇帝当儿子的机会，当然愿意。 他爹娘，也会愿意。 毕竟他有四个哥哥，五个弟弟，他在其中，实在是存在感微薄。 可答应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陆明呦对他就没有一丝的不舍吗？ “说啊。” 陆明呦放下毛笔，抬头看向秦星柏，一本正经道：“或者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想送你哪一个哥哥进来，或者哪一个弟弟进来？” 她看着秦星柏，表情平静。 秦星柏张了张嘴，猛地皱眉，低下头继续描摹泥人，色彩浓烈鲜艳，他给陆明呦捏泥人多认真，她却对他弃之如敝履。 “你生气了？” 陆明呦尾音微微上扬，几乎带着一点宠溺，仿佛哄他一样。 秦星柏眼眶发热，不肯抬头。 “你看看。” 陆明呦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双手捧起秦星柏的脸，看他眼圈红肿，仿佛将口脂涂到了眼睛上似的，这种人哭起来就占便宜，眼泪未落，眼圈先红。 不像她，落眼泪珠子就跟洒水一样，眼圈还是原来那样。 陆明呦的指腹抚过秦星柏的眼圈下方，叹气说道：“你都不愿意我有别的儿子，那你就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吗？你爹娘有那么多孩子，却还觊觎你。” “秦星柏，我的东西，只能是独一无二属于我的。” “你要是做不到，就回去吧。” 她目光无害无辜，气质一如当初在宴会上那样亲和，看向秦星柏。 秦星柏眼泪霎时落下，微睁双眼，看着陆明呦，觉得她说的话，实在让自己掏心窝子难受，因为什么叫回去？ 他要是回去，她还会有新的儿子，可能仅需要几天，他就能被完全替换。 “我不回去。”秦星柏声音微颤。 陆明呦凝视着他，声音缓慢，叙述道：“民间有一个说法，叫三代还宗，是指男子贫穷，无法娶妻，就上门入赘，儿子随母姓，但是当孙子出生后，又要随爷爷的姓。” “我是不在乎我死后的事情的。” “但是我身体不好，寿命本来就短，若是在我生前，你都不能让我开心，那就换一个人来。” 她轻轻拍着秦星柏的脸，目光深情眷恋，甚至带着不舍，声音亦是如此：“我选你，是因为你我相似，我上有兄姐，下有弟妹，最不受重视，我也不准备当什么孝女。” “你要是想当孝子，那就回秦家，我不会阻拦你。” 秦星柏只觉得惶恐难过，坐在椅子上，伸手抱住她的腰，埋头于陆明呦怀里，声音沉闷：“不回去，我以后也不会再见我的父母。” “没让你不见他们。” 陆明呦轻轻抚摸着秦星柏的脑袋，道：“可你我才是母子，而今局势又未定，十四姐、北方叛臣、二哥，都是青水的劲敌，秦家这时候要是闹内讧，只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秦星柏在她怀里点头，闷声道：“我知道。” “我这么喜欢你，你也应该偏心于我。”陆明呦俯身，回抱住秦星柏的脑袋，声音带着委屈和蛊惑。 何为爱？ 她所见过最坚固的爱，也就是母爱，在人和牲畜身上都通行。 何为母爱？ 是怜惜、怜爱，是心疼、照顾，是了解、回应，最关键的，是已经付出的彻夜的精心照顾，而这样的照顾，必须是独一无二的。 人最爱自己，人也最珍惜自己的付出。 她之前生病了快一整个冬天，又哭又闹又作，让秦星柏如母亲般，容忍她，照顾她，陪伴她，哄她睡觉，喂她喝药，了解她的喜好、作息、戒口、脾性。 这是秦星柏的付出。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付出，往后也不会有，即便以后是他亲爹娘病了，他所能付出的照顾，恐怕也比不上对自己的十分之一。 所以她对秦星柏来说，就是独一无二，无法替代的。 并不是她最美，或者有多大的权势，而是他的怜惜、照顾、忍受、回应、了解、心疼，都用在了她身上。 独一无二。 无法替代。 这就是爱，这就是她能算计到的东西，从前是用在三哥身上，而今用在秦星柏身上，都很成功。 “别叫我失望啊。” 陆明呦轻声，近乎叹气。 她可是真心把秦星柏当她儿子对待，至少这一段时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