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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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帖出来之后,有很多朋友在给我说告别的话了。各位,我可是没说“封笔”,没说不写的。这个断断续续我已经写了有两年的时间了吧,身心都有些疲惫,好些朋友不是说要我好好调节一下再也么。我也正想这样。 再者马上就要毕业,马上就要离开学校踏入社会,这段时间比不得大三时那样无忧无虑了。我要去那里,我以后要怎样发展,我要做怎样的准备……这些都是困绕我的问题。说来也真是不好意思,你们看的是我写的东西,而我考虑更多的是我自己。现在校园里已经开始弥漫那种别离的气息了,毕业照相、出去游玩、互相请客、散伙饭等等围绕我的大多是这些,你该知道我现在是怎样的心境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去那里,等我适应了新的环境以后,等我的工作稳定下来以后,我一定会重新开始写的。 真的,远远还没有结束,我要写的还有很多很多。一句“坚持到死” 并不是说说而已。不过这段时间,我依旧会另外写一些东西来更新这个博客的。 匆匆的打完这几段字,我得继续去完善我的毕业设计了。学校还没有把答辩的具体日期给定下来。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会离开。 谁若有时间,就玩玩那个成语接龙的游戏吧,这一次可是要评出来优胜者的。 外一篇:刹那老去的女孩儿(1) 1) 从张庄到吴村大概有十里地的路程。把这样一段距离放在城市里,那是极短的。坐公车只需要三两站,坐计程车几分钟便到了,即使是从那平整的柏油路面上走过去,也不消用太长的时间。可是,同样的一段距离放在张庄与吴村之间那就显得长了。张庄与吴村分属不同的乡管。这乡与乡之间铺着由沥青和石子浇注起来的马路,只是这村与村之间仅有一条羊肠小道把它们给连接起来。早在几年前我就数过了,这一路上还要经过三个村、四座庙、五个土岗、八个弯。这一路走来已经算得上是长途跋涉了。 我家就在张庄,外婆家在吴村。一则是距离远,一则是我常年在外地求学,这几年我很少去吴村看望外婆。平均下来,每一年里还不到两次。一次是过年走亲戚,另外一次就是八月十五去。不过,中秋节时我通常不在家。即便是这两次的造访,我也是匆匆的来,匆匆的走。可在小的时候,我是经常在外婆家住的,而且一住就是几个月。我至今还记得,在外婆家的时候,白天我和一个叫慧的表妹疯玩,而到了晚上在院子里坐在外婆的身旁乘凉,数着天上那永远也数不完的星星,猜想着那月亮的背面到底住着怎样的怪物。外婆拿着一把蒲扇,一会儿给我扇几下,一会儿给慧扇几下,还给我们讲故事,讲天上的神仙,讲地上的鬼怪……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那个听外婆讲故事的小孩儿不是我,而现在的我只是移植了别人儿时的记忆。我已经发觉,这些年与他们之间的疏远得连我都不敢相信。而事实是,现在的我确实是长大后听外婆讲故事的那个小孩,而那个听外婆讲故事的小孩也确实是小时候的我。都说人是有感情的东西,而人又往往是最无情的。 至少我是这样的人。 在通讯发达的今天,我很少与他们联系,从未打过电话,更没有写过信。就是一年两次的去他们家做客,两位老人热情地招呼着我,热切地望着我,除了说我“瘦了”“高了”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咽,想说而说不出来。他们是那种想表达而又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情的人,我能看得出来,但我却装着浑然不知。或是傻傻的站着,或是傻傻的坐着。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的无情,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造成这种想象的确切原因,或是因为年轻的我,不愿与老人们有过多的交流。或许无情的岁月已经使我们之间产生了难以越过的鸿沟。还有一种原因,身边种种繁复琐事的菀囿,自私的我也无暇顾及与他们的亲情了,或是下意识里已经不太在意与他们之间的亲情了。 老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姥姥(外婆)疼外孙,古来一场空”,意思大概是说,不管外婆多么疼爱外孙,到最后都不会得到他们的回报。这样的话不知道用在别人身上怎样,但对我的确是适用的。我说我家离外婆家太远,我说我常年不在家——其实这都是我给自己的麻木与无情所编造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外一篇:刹那老去的女孩儿(2) 但是,每年一次的走亲戚却还是要去的。这是这一带的风俗。大年初二一大早,吃过饭之后,我们就要准备出发了。 父亲在前面开着拖拉机,载着我和母亲,行驶在乡间的小道上。冬季里的田野或多或少都有些积雪,雪多的时候整个大地如同盖了一层白色的棉被,雪少的时候,这一片哪儿一片的如同从天上洒落到人间的几片白纱。路的两旁还种了些树,每一棵树上都有几片可数的枯叶,摇曳着,或许它们并没有动,而是那拖拉机震颤的缘故,坐在车厢里就如同坐在蹦床上。 在这剧烈的震颤中,两旁的景物慢慢的向后退去,它们都是我最熟悉的东西——在那棵树上我曾爬上去掏过鸟窝,在那片土岗上我曾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那一块则是我们家的地……这些年常在外地求学,一年里在家呆着的时间是屈指可数的,看那景物慢慢地往后退去,总感觉眼睛里有一种酸酸的东西在打转。不过,我也知道,回忆也仅仅只能成为回忆了,我与它们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亲密接触,就像是我对外婆外公的感情,只可能越来越淡,而不可能越来越浓一样。 2) 经过一阵能让身体里的五脏六腑混为一锅粥的颠簸之后,那台老态龙钟的拖拉机终于在外婆家门口熄了火。外公外婆早在门口迎候我们了,外公先把母亲搀了下来,要搀我时,我却像孩子似的兀自跳了下来。我记得小时候外公搀我下车时,我也不让他搀,也是这样从车上跳下去。看我都这么大了,还是这样,外公摇着头笑着说道,还像个孩子一样。我觉得外公这么说的意思是我不再是个孩子了。 外婆家人丁旺盛,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当然了,这其中的一个女儿就是我的母亲。而今,这些儿子女儿也都有了自己的儿女,算上我们这些旁支一共有三十几口人。每一个春节去他们家做客时那场面都很盛大。等两个姨家的人来齐了以后,我们还有一个仪式,那就是叩头。可这一次两个姨家都来了,却迟迟不见有动静。我偷偷的问母亲。母亲说,还要等慧。我有些纳罕了,照例,女子若未嫁人,是不准向祖上向长辈叩头的。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就说道,她嫁人了。 啊!——听母亲这么说,我惊讶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在我的印象里,她的确是个小不点似的女孩,怎么可能会嫁人? 慧,且就叫她慧吧!在我眼里她本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儿。若是给她加了姓,再加了名里面的另外一个字,那就流俗了。而我,以前就是这么叫她的。在外婆家住的时候,她是我最亲密的玩伴。而我比她大三岁,足足高出她一个头来。那时候,我很淘气,觉得她好欺负,常以哥哥自居,还对她颐指气使的。她却听我的,我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不管我们去那里玩,她总拽着我的衣角在背后跟着我,简直是我的跟屁虫。胆小、怕事、可爱、单纯这就是我对她的全部印象了。 外一篇:刹那老去的女孩儿(3) 那是一个暑假,母亲又把我送到外婆家去住了。吴村的村郊有一个很大果树园,里面栽满了杏树。中午的时候,大人们都在休息,我拉着慧,偷偷地溜了出去。走到大街上时,我拽着她的手直向那果园奔去。这时候果树上的杏还是绿绿的、小小的。照例是不准摘的,由此我们的行为就可以称得上是偷了。 杏园外栽着篱笆桩子,就是妨人进去偷的。不过,妨不住身体娇小的我们,找一个大点的空隙,一猫腰就钻进去了。看园的是一个老头,怕被他发现,我和慧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着。正午是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不过,透过树上那层层叠叠的叶子,再照到人身上时,它的威力就被消减了大半。只是给人的身上、给树上留下了些许班驳的影子。除了那个在天棚架下酣睡的老者,除了我们,偌大的一个果园再无别的人了。这里是蝉的天下,漫天遍野似乎全是它们刺耳的叫声。 慧似乎有些害怕,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我回头停了下来,她自然也停了下来。抬头怔怔地看着我,说道,哥,咱回吧?我说,都走到这儿了,回啥?于是我就继续向前走,而她依旧跟着我,依旧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生怕她会突然被掠走似的。 我们在一棵低矮粗壮的树下停了下来。这低矮粗壮只是相对其它树来说,对我们而言,它依旧是参天的大树。抬头望时,从叶缝里渗透下来的光线依旧是很强烈的,刺激得我们都眯起了眼,不过,从眼缝里依旧能够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叶子之间有无数个绿色的果实。 我低头看慧,她也在皱着眉头看我,等待着我的主意、我的安排。我就对她说,我上去后把杏扔下来,你在下面把这些杏拣到一起。接到了我的命令,她高兴得直点头。那时候我的身体很灵敏,就像猴子一样,这样的一棵树,我很顺溜的就爬上去了。摘到了第一颗,擦都没有擦就往嘴里塞。这东西真的不好吃,酸得直硌牙,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摘了一把,往下看着,慧正站在大树下,眼巴巴地望着我,问道,哥,好吃么?我那时调皮得很,没有给她说真话,说道,好吃着哪!甜着哪! 我把那些杏扔下去后就等着看她的洋相。她并没有急于吃,蹲下身把它们一个个给拣了起来,放在一起。然后从中挑出一个来,擦干净了才往嘴里放。我刚刚吃过,自然知道那是啥滋味。果然,慧刚咬了一口就冲着我喊,哥,你骗人,酸死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在树上高兴得咯咯直笑,而慧也跟着我不知所谓的傻笑。 笑够了,我准备继续摘时,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看园老头的叫骂声。很明显,他发现我们了。顾不得许多了,我就赶紧往下跳,拉住了慧的手就跑。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由我拉着,还不时地回头看。 看园老头边撵边骂,你们这两个兔崽子,敢偷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对这样的恐吓,我早就习以为常了,可慧哪里能受得了,她吓得大哭。而我那时也管不了许多了,拉着她的手,一味地往前跑,从果园一直跑到田野里。看园老头大概约七八十岁的年纪了,步履蹒跚,跑起来竟然比我们还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