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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苦闷得像是不愿再多说这事一般,咂了口桌上已冷的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楚家愧对朝廷在先。你不知道,我爹从前颇得皇上器重的,却做出了那样的事,如今若再因为我让皇上气出个好歹来,只怕列祖列宗都不能安心。” “……”沈映接不上话了。 他心说你可真能演。 前丞相罪无可赦是真的,纵使是楚家的子女都说不出求情的话他也理解。可楚成如此深沉地表忠心……天啊! 他先前怎么没意识到这人这么会装蒜? 不多时,窗外起了一阵微风。沈映觉得这是一个窗外人离开的好时机,就动着口型问楚成:“走了吗?” 楚成耸了下肩头,用手指蘸水,又写下一行字:这我听不出来。 沈映:“……” . 毓仁园,太子养病不出,朝臣们也不出入了,园子里显得大是有些清冷。 但在六月底的时候,园子里却又炸出了个喜讯: 良娣楚氏有孕。 楚怡在听说这个消息时是懵逼的,和满脸喜色的太医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您认真的?” “千真万确,这种事臣岂敢说谎!”太医深深揖道。 然后,楚怡呆滞地扭头,下意识地寻找沈晰的身影。 可沈晰这会儿不在,为了防止装病的事暴露,他最近只跟自己最信得过的太医单线联系,别的太医一来他就躲了。 于是,楚怡最后看向了坐在桌边正乖乖吃点心的小月亮。 天了噜,小月亮才一岁半…… 她好一阵心跳加速,觉得被俩孩子一起折腾的地狱生活要来了。但很快,她冷静了下来。 ——瞎紧张毛线,她这个身份,并不太需要自己亲自带孩子。 什么夜里被孩子折腾起来喂奶、被孩子折腾起来换尿布、被孩子哭得睡不着之类的苦差事,她基本可以说是没经历过。 这样带孩子的生活还是挺有趣味的,尤其在宫廷的优质教育之下,孩子基本不熊。 楚怡便深呼吸着点了点头,咂嘴说:“行……” 而后又问:“现在您能把出是男是女吗?” 她其实想求个儿女双全,不过理智考虑,还是再要个女儿为好! 无数宫斗告诉她,宠妾生子那就是血雨腥风的开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自己搞成戚夫人! 第75章 “……这现在瞧不出。”太医哑笑,“再者,这搭脉瞧男女,原也做不到完全准确。” 言外之意:您还是等生下来再说! 楚怡想想也罢,这有什么可着急的?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做了B超,医生也不告诉你啊! 而后随着太医告退,喜讯迅速向四面八方炸了开来,沈晰冲进玉斓苑的时候都恨不得快得脚不沾地了,一把紧抱住楚怡:“有了?又有了?!” 楚怡被他按在怀里声音闷闷:“嗯……” 接着他又一连串地问他:“怎么样?有什么不适没有?你想在哪儿安胎?是留在园子里还是回宫去?” “……”楚怡艰难地抬了下被他按着后脑勺的头,深吸气,“憋死我了……” 沈晰干笑,赶忙把她放开,楚怡又说:“就在园子里挺好,地方大,风景也比宫里强。” “那行。”他应下来,说着转身就要往外去,“我去给父皇报个喜!” “?”楚怡一愣,走了两步,他自己倒刹住了。 ——他装着病呢。 沈晰滞了一滞,转身坐到了罗汉床边。 楚怡心里一阵唏嘘,过去挤到他身边坐下,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时至今日,出了这样的喜事,他的头一个反应依旧是要去告诉皇帝。可他们甚至摸不清楚,这个孩子——她这个楚家女儿怀上的孩子,在如今的皇帝眼里究竟能不能算个“喜事”。 楚怡抱住他的胳膊,侧颊在他肩头上歪了一会儿,只能说:“差人去报喜就是了。” 沈晰点点头,叫了两个宦官进来。一个差去旁边的燕云园跟父皇报喜,另一个让即刻赶回宫,跟母妃也说一声。 最后是张济才亲自去的燕云园。皇帝的情形他清楚,太子的顾虑他也明白。所以他禀话时格外小心,说完就紧盯着地面满面恭顺,同时竖着耳朵静听皇帝的每一分反应。 皇帝还是高兴的:“当真?” “是。”张济才毕恭毕敬。 皇帝点点头:“好事。回去告诉太子,关照好人家。他自己有着病也要当心,别把病气传过去。” “是,下奴记住了。”张济才又躬躬身,接着便听皇帝安排了一连串的赏赐。 他照例不便赏楚怡,就赏了沈晰还有月恒——虽然月恒和楚怡一样都是“小辈女眷”,但说起来到底是皇帝的亲孙女,又还是小孩子,就没那么多规矩计较了。 张济才一边待太子和小翁主领赏谢恩一边心里头盘算,仔细回忆了一番,这回的赏好像不比上回轻,就放了心。 等到他领着一干抬贺礼的宫人告了退,皇帝清淡的目光却盯着一干人远去的身影望了好一会儿。 他适才其实很想问问张济才,太子到底病没病? 这是楚成带给他的疑惑。他先前让暗卫去盯着楚成,听楚成说了不少话,让他解了一些对楚成、对太子的疑虑。 但同时,他也注意到楚成话中全未提及太子的病,一直在说的都只是他这个皇帝久病不愈,太子为他cao心云云。 诚然也有可能只是当时的话题不必提起这一点,但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直觉,也或许是因为他近来疑心过重,他就是从中觉得太子或许没病。 他想过去看一看,太子的毓仁园与他的燕云园不过只有一墙之隔,可他又没有勇气去。 ——如果太子真的没病,那就是在躲他。 除却皇帝过于昏庸,让太子觉得朝不保夕,还有什么理由让太子躲着? 他心里一阵深深的无力。 同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另外几个儿子。在太子“养病”的这些时日,他们个个都很努力,能领的差事全领了,这个进工部那个进兵部。老三的本事尤其大,写了一本关于农田赋税的折子,引得满朝啧啧称道,让他不得不暂时让他接管户部的差事。 户部掌管举国税收、钱粮,与百姓息息相关。若在户部混出名堂,势必名声大振。 他不知道这几个儿子想要什么么?他自然知道,无非就是盯着那个储位,盯着日后的皇位。 可太子病着、群臣又都对这几个儿子各有夸赞,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打从四公主嫁出去之后,他变得愈加畏首畏尾了。 他依旧疑心颇重,对太子也说不上是十分信任,同时也有了更深的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