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洛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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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了。 我应声道:“请进。” 一般这个时候我都是在草坪上做康复训练。不过,纲手大人叮嘱我说,在手术前不可以再妄动身体。那个手术十分凶险,即使万事俱备,也有一半机率失败。我要代谢全身的细胞,因此在那之前细胞坏死的越多越好,手术施行起来也就越容易。虽然不能运动很难受,由于重新成为忍者的热切希望,我听从了纲手大人的建议。然而,过去努力锻炼出来的肌rou渐渐萎缩,我困于床榻的活动也渐渐迟滞,虽然知道这是必经之路,还是令我心酸不已,同时也坚定决心:如果这样活着,那还不如死了! 隔壁的宇智波佐助已经出院了。草坪上的手里剑靶子也没人用了,木杆渐渐有些歪斜。我在跟他初次打照面时,利用体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之后与我爱罗交锋,变成了这个鬼样子;佐助却与我爱罗打了个平手。此时彼时,不过一年,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当时还说了什么来着?哦,“我还不是最强的。木叶最强的下忍,可能就在我们小队中”。 宁次…… 最后的结果,我们谁都没成为中忍,我还成了一个废人。因为我的缺席,宁次和天天现在会编入别的小队,以补齐三人。我听说他偶尔也会与宇智波佐助搭档,虽然没几次,但每次配合都非常出色。想到我们之间经过那么多磨炼才达到的默契,竟然轻而易举地…… “李,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胡思乱想了?这可不像你。”天天说,“放心,你是绝对无可替代的。” “请问您是?……我没有见过您。”我挺直后背,狐疑地注目对方。 “我是木叶的医师。今天查房的护士轮休,我暂时替她来顶班。”他出示了证件,换了输液的药水,动作轻柔,然后在纸上刷刷写了几笔。他戴着圆框眼镜,扎着小辫,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我不觉放松警惕。活动了一下肩胛,并无异状,便放下心来。 “我本来是来带走一位客户的,他跟妻子闹了很大矛盾,”他一边写一边说,“我之前是催眠师。今天本来是他的定期疗程,但出了一点小变故。” 他似乎很遗憾的样子。我注意到他的胳膊下还夹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他抽出来递给我,“如果您觉得无聊的话,不妨看看。舍弟是一名画师,近来出版了一本故事绘集,虽然主要目标人群是儿童,倒也有几分趣味。这本是样刊,他先行寄给我了。” “这怎么能……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啊,他是家里东西堆不下了才送给我的,他一向有这个毛病,当成广告宣传册也好。”我看到了医师手上的查克拉——他放到我的骨头断裂的地方,顿时减少了几分疼痛。“这会让你感觉好一些。” “谢谢。……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呢?”我低头看这本册子。 医师沉吟数秒,“大概你也一样……前路未卜吧。努力到头,希望到头,偶然命运有所馈赠,不也很有趣吗?” 医师走后,我翻开这本画册,它的毛边没去,有些许扎手。前面都是一些凌乱的粗线条涂鸦,看久了甚至有眩晕感,而且我完全没看懂它在说什么。这种东西也能出版?没搞错吧? 我一向讨厌阅读。前半部分的画作像是一锅煮烂的面条,翻到中后部分看到字,我竟然如释重负,凑近阅读。日文规规整整摆在横平竖直的黑框内,看上去甚至有些严肃。 我奉大人之命,与……同去……,带走大人心仪的……。 我们认为他需要接受治疗。在一个不适合他的土壤中,他注定会被有毒的空气和水窒息。 又糊成一团了。不过接下来几段要清晰多了。前面是潦草的手写,后面仿佛印刷出来的。 大人的……陷入了一段不健康关系中。我需要调研他与对方的关系性质,从而决定双方是否一起接受治疗,还是仅仅……接受治疗就可以了。 我和大人对于良性关系的定义各不相同。大人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加入他的研究一环,但从来不是他的研究重点,因此,他的定义非常草率。 至于我呢,我认为这个非常好玩,人与人寄名爱情、婚姻或是其他崇高东西的互相折磨,远比明朗的了然的要有意思。因此,我将良性关系定义为不可替代的互相依存。即使残忍折磨对方,也无法离开对方的互相依存。不只是受虐者如此,施虐者亦是如此。 这听上去像歪门邪说。我将册子合上,但前面那些线条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宛如精神污染,所以过一阵又忍不住打开了。 它放了两个表格。 主导者S:契约温和无害,不会发作。严重焦虑。有攻击他人倾向。 服从者N:契约排异。得不到契约者的抚慰则会陷入敏感疯狂的境地。有攻击他人倾向。 关系:(未正式认可、未同居)夫妻 状况:N常年与他人交合。未知缘由。他的神经理当更为脆弱。然而,当他回到正确的契约者身边时,本应得到慰藉,实际上自杀倾向好像增加了。在之前的报告中,N也有精神不稳定的状况出现,有时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S与N经常发生冲突,他们的能量高峰总是交错出现,互相指责对方有癔症和性变态。他们对彼此最为冷淡时,是他们最了解彼此的时候。双方求死欲望峰值。 N对S的暴力几乎无底线宽容。但S会发怒,认为N将自己当成了兄长。S勒令N喊自己兄长的名字,也是三个音节。 S会模仿自己的兄长。他有许多来自兄长的习惯,与他本人的性格并不一致。N很心细。后来,他认为S具有强烈的luanlun倾向。需要接受特殊看护。S在指责妻子将他当作兄长的同时,他将妻子当作自己的兄长。他的妻子不得不满足他的欲望,然而,他的妻子对于扮演一位背德的兄长似乎也没有意见。 这段关系正在出现裂痕。S日复一日地感到厌倦,也更加痛恨自己。吊诡的是,S为不能掌控N而沮丧,但只有不能掌控的N会令S正眼相待。S似乎在挖掘N身上隐藏的那一部分。 有时候,S似乎在透过N看着谁。但S又无比清楚,N就是N。他不能使水晶和金子互相转换,他也不会为了N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哪怕得到之后就会死去。 S认为N不能满足他真实的需要。N不是他的唯一,而S也不是N的唯一。一定是这个人,不是这个人就不行?S认为,N不能失去他,并不意味N会放弃其他东西。重要性只有通过放弃才能体现。 S没有身为主导者的自觉。 性交并不频繁。每一次都会耗费大量体力休整。 N自述:试图帮助S。N希望他留下来。他觉得眼下这个环境更适合S的休养,倘若S一味追求,只会得不偿失。他可以为S所掌控,但S说,那样N就失去了任何价值。 …… N告诉S自己与老师有染的传闻。S回应冷淡。S认为这是老师有恋尸癖的一种表现,因为N曾很长一段时间将自己当作备用尸体,而老师房间的陈设数十年如一日,那些摆件的主人许多都不在了。老师通过抚摸它们来感受旧人。接着他嗤笑道,假如他抚摸你,会感受到我吗? 后面的字迹又开始混乱起来。 结论:我认为带走S即可。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往后翻。 我勉勉强强看清了——一张床,一张银白色的床。许多导管。还有……N。 作者在夹页中写道: 不久,我又见到了N。 进入特殊部门前要进行常规体检。我没有记错,这种体检近乎羞辱。 我过去是体检人员中的一位。在这个过程中,我将许多可靠的人体样品送给大人。 听诊器里传来他的心跳。仪器上的波纹最终稳定在了一个数值,同时惊吓似的发出报警的鸣声。 他的手骨和脚骨断过很多回,这是练习……留下的后遗症。有时一次会断掉一个指节,有时一次会断掉一根,有时一次会全部断掉,因此痕迹各不相同。 前胸、后背和肩部被不明尖锐物体穿刺过。已愈合。 分泌失调。四肢协调不力。紊乱。灼痛感。麻痹感。有时他似乎会刻意阻断神经末节的传导。 …… 他的身体指标仅仅在孕育后代上是达标的,健康得像一个奇迹。因为他的身体中就有一个奇迹。 我们将孩子称作上天的奇迹。N的腹中就孕育着这样的奇迹。 既怀着孕,又加入这个组织…… 我不认为这个组织比大人更人道。但是,他会感谢我留下他的。他还在昏迷中,对自己身体发生的巨大变化一无所知。 蛇在我手中扭动着。我没有用蛇接触他的身体,但是他的身体出现了生理反应。当我将蛇拿远了一些,反应停止了。以后也会是这样。 …… 我突然颤抖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那些粗线条勾画的是什么——黑色的长发。哭泣的人脸。 我匆匆将册子丢进垃圾桶,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听到了一个不幸的消息。 “佐助……佐助被大蛇丸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