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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的彼此,必定也不再似从前那般了。 连江楼听了,一言不发,只是仍然双目微阖,静静听着青年腹中的动静,窗外明亮的天光铺洒在他的脸上,神色是平静的,就当师映川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连江楼忽然缓缓闭上了眼睛,道:很抱歉,横笛。 师映川闻言,突然抬起右手捂住面孔,或许这是不想让对方见到自己失态的样子罢--横笛,这是从前没有被人叫过的称呼,自己在唤连郎的时候虽然有算计,可也是真心的,而对方这样唤着自己乳名的时候,也确实是 一样的真心师映川用力捂住脸,明明自己是无情的人,也已经做出了无情冷酷的决定,可每次与这个人相处之际,心中却还总是微微地疼,又在那疼那苦那涩之间,涌动着若有似无的甜蜜,如此折磨人心!过了片刻,师 映川才把手放下来,这时他已经恢复如常,只微笑道:我又说这些没意思的事情了,这几个月以来,我自己都觉得脾气越来越难捉摸,自己都搞不明白,现在才相信人说怀孕会让一个人变化很大,从前我还觉得奇怪,现在 轮到自己,才真的信了。 两人静静说了会儿话,后来连江楼起身道:天气尚好,可要出去走走。师映川点头:嗯,在室内闷久了确实不好,还是到外面透透风罢。连江楼便扶他起来,师映川含笑,两人一起出了门,外面有淡淡的风,天 气已经炎热起来,阳光下,师映川容色雪白,晶莹得几乎是透明一般,又有一点薄薄的血色,仿佛拍了些胭脂在上面,十分相宜,身上长袍是纱质的料子,用银丝线绣了各色仙禽的图案,明晃晃的日色中,遍体不时反射出点 点灿色的银光,透着轻灵之态,师映川侧首看着身旁的连江楼,连江楼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年近半百,若是普通人的话,已经是老了,不但眼角有皱纹,眸子也或多或少地开始浑浊,然而对于突破了人体极限的宗师而言, 这个年纪只是人生的开始,十年,二十年,都是寻常,连江楼依然还是那样年轻,与二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一如既往地耀眼,但岁月唯一没有改变的就只是这个男人的容颜而已,至于其余,比如他与他之间的关 系,却都变了很多何其可笑。 如此一想,就有幽幽叹息散失在心间,师映川望着眼前美景,却已没了说笑的心思,只一手抚住小腹,说来对于这个孩子,他总也有些不忍,可也没有办法,一时却是说不出话来,连江楼察觉到他的沉默,便道: 累了?微风吹动袖袂,飘扬如水,师映川微微一笑,犹如漫天桃花放,灿烂得令人无法直视,他安静抬眸,道:没有,我是觉得这里很美,想多看看。忽然又一笑,就问着:如果这是个女孩,你希望像谁?若是个男 孩,你又希望像谁?连江楼闻言,将右手放在他肚子上,说道:若是儿子,像谁都好,倘若是女儿,最好还是像你。师映川笑起来:哦?这是怎么说?连江楼看着他精致无伦的眉眼,以手轻抚:向来世间女子, 最爱美貌,女儿若像你,便是绝代佳人,待她懂事些,自然欢喜。 师映川微微一怔,只觉得怅然若失,就笑道:原来如此。说话间一手抬起,轻轻摩挲着自己光洁如脂的脸颊,道:原来连郎也觉得我容貌出众,你从前都不说的。连江楼看他额间至眉心的那一痕殷红,温言道: 这道怯颜是我当年亲手为你划下,若非认为你的确有怯颜之美,我又怎会如此行事。师映川微微含笑,握住连江楼的手:我还以为你并不如何在意我的容貌。连江楼看着青年,面前的人很美,是的,不是英 俊,不是清秀,不是通常用来形容好看男子的任何词语,而是美,尽管这个词一般只会用来形容女子,但用在师映川身上,却又让人觉得再合适不过了,这并不是说他相貌如何阴柔,而是因为无论他的面部轮廓还是五官的样 子,包括它们之间的组合,以及皮肤的质感,都完美地诠释了人类对于美的所有想象,连江楼淡淡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我一心追求大道,于美色之上并不看重而已。师映川看着他,忽然扑哧一笑, 嘴角扯起一丝揶揄之色,指头一戳男人的肩膀:骗人,谁说你不看重美色?那你昨夜那般又是怎么回事?见连江楼只是近似微笑的样子,并不回答,便摸了摸自己的脸,叹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其实男子也一样 ,从前我并不在意相貌,因为觉得身为男儿,最重要的是有本事,至于皮囊,只是很次要的问题,别生得太丑陋不堪就行了,直到有了喜欢的人,才开始渐渐关注自己的容貌。 两人一面散步,一面轻松闲聊着,待走到一间凉亭处,连江楼便扶着师映川坐下来休息,师映川手里把玩着一截柳枝,看着亭外灿烂日光,忽然道:最近是不是有些麻烦?连江楼微微挑眉,似在意外他为什么会这样 说,师映川语气清冷如碎冰,森森道:谢檀君在外游历数年,音信全无,如今却突然回归,且是以宗师身份,此人从前便不是那么服帖,如今回来,虽然分庭抗礼倒不至于,但只怕隐隐有些强势还是免不了的,多了一名宗 师就是多了一份变数,宗内势必不少人暗中都会有些动作,不但如此,其他门派对于断法宗又添一名宗师坐镇,自然也不可能是乐见其成,毕竟没人喜欢看到别人壮大,哪怕是关系最亲密的宗派之间,也是如此,所以断法宗 内添了谢檀君这个新晋宗师,认真说起来的话,也不知是好是坏。 这就是世间真实而丑陋的一面,没有善恶对错之分,只论立场不同,师映川说完这番话,随手抛去手里的柳枝,笑道:连郎,我小的时候总觉得你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需要仰望你,后来长大了,越来越接近高高在上 的你,那时我才知道,其实你哪里是无欲无求的呢,分明就是世间欲望最强烈的人,因为长生这二字,本身已经包含了无限可能,所以,它就是无尽的欲望,而你我这样的人,就是世上欲望最大的人啊,真是好壮 志,好野心。 连江楼却看着青年,微微皱眉道:你今日心情有异。师映川只是笑,将一双欺霜赛雪般的手放进连江楼掌中,道:我只是觉得很好笑,似乎每一个有点资本的人都想要超脱,却又不得不在尘世间摸爬滚打,大概人 生真的就是从一个樊笼跳进另一个樊笼罢,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人生师映川转头看着亭外一天一地的金色日光,脸色缓缓淡了下来。 连江楼有些事务要处理,午间师映川是一个人吃的饭,饭后又看了会儿书,一时觉得倦了,便睡在铺着凉席的床上,午后外面日头隐隐有些毒,很是闷热,不过殿中几只大瓮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