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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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双一大早就提着东西上门了,他对这里轻车熟路,还去小吃摊买了五块钱的酱香饼,热气腾腾的,用牙签一戳一个准,正巧楼中间的铁门没锁,应该是出去的人忘了。 他把油纸塞口袋里,嘭嘭敲门,半点也没扰人清静的自觉。 没多久,屋内的人拧开锁扣。 “新年快……”看清面前人的脸,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一片空白,和雷劈了似的。 应时序衣领的两颗纽扣没有系,颈侧能隐约瞧见半枚吻痕,她和何双的身高差不了多少,却自带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场,她微微眯起眼,不笑的时候令人心生畏惧。 何双嘴比脑子快,立刻道歉:“不好意思走错了!” 然后啪地关上门。 他长舒口气准备转身离开,随即猛地回神,不对啊,这就是402。 刚才那个人怎么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何双:? 何双:! 他正要惊得爆粗口,那扇门忽的又开了,应时序站在门边:“进来吧。” 何双顶着灵魂出窍的脸同手同脚走进屋子,厨房内传出咕噜咕噜的响声,鲜香四溢,勾得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打鸣,他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该干什么,比上门女婿还尴尬。 今早电力已经恢复正常,应时序用铁勺搅动锅里的粥,她尝了尝味道,态度不冷不热:“小辞和我说过你会来。” 她看向长得人高马大坐姿却十分规矩的男孩儿:“我们之前见过,我叫应时序,是他的恋人。” 何双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和面对老师的小学生一样,拘谨道:“你好,我叫何双,是小谢的朋友,来得太早打扰了。” 他听过应时序的大名,上次同学会也坐过同一辆车,不过他当时没敢多看,只觉得她的外貌气质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比照片更生动立体。 应时序穿着便装站在老旧的厨房门前,升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明明是很普通的场景,却仍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何双还是第一次如此直观地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他还在睡,粥煮好了我叫他。”她朝何双颔首,转身继续守着火。 避开她的视线何双这才没那么紧张,他偷偷打量应时序的背影,心中的芥蒂少了几分。 他一直认为应时序对谢鹤辞只是玩玩,毕竟有钱人喜欢在无依无靠的小白花身上找乐子,谢鹤辞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施舍点小恩小惠就深陷其中,等她以后玩腻了拍拍屁股走人,谢鹤辞不得伤心死。 但是这个人竟然会在新年的第一天出现在谢鹤辞家里为他准备早餐,如果只是单纯的rou体关系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咯吱—— 卧室门开了,谢鹤辞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迷迷糊糊朝厨房的方向走去,完全忽略了客厅里的大活人。 他游魂似的走到应时序身后,抱住她的腰闭上眼深深吸了口:“老板,让我来吧。” 应时序看着锅:“快好了。” 谢鹤辞踮起脚去亲她,没找准位置,落在了她的下巴上,他皱起脸发出不满的哼哼,应时序低头,神情自然地和他接了个吻,笑道:“去换衣服,有客人来了。” 听到这话他终于清醒了点,一转头就和客厅中幽幽盯着他的何双对上眼。 何双:“……” 谢鹤辞:“……” 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瞬间脸色爆红,结结巴巴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到的?” 何双:“在你起床之前,我昨天晚上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我以为……” 顾及到应时序在场,他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谢鹤辞面露歉意:“昨晚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想起自己还穿着睡衣,他有些不好意思:“你要看电视吗?遥控器在桌上,我去换衣服,马上出来。” 何双朝他摆手。 等他洗漱完正巧粥也熬好了,三碗的分量,不多不少。 应时序醒得早,天都还没亮就起来了,她给谢鹤辞掖好被角,打开冰箱看了眼就下楼去菜市场买了些米和rou,她在家从不进厨房,一是因为太忙,二是别墅有专门的厨师用不着她亲自动手,但不代表她不会做。 何双看到还有他的份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吃过了。” 瘦rou粥的味道特别香,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声。 应时序淡淡道:“坐。” 何双一屁股坐下,他端起碗就喝,差点把舌头烫掉。 “小心点,才出锅要吹吹。”谢鹤辞把装着砂糖橘的盘子推到他面前,“孟姨送给我的,很甜。” 应时序放下碗,他立刻把剥好皮剃干净白丝的小橘子递给她,应时序就着他的手吃了一个,重新拿起勺子喝粥。 何双心想今天就不该过来。 谢鹤辞喝了两口粥,胃里面暖乎乎的,他看看何双又看看应时序,朋友、爱人,此时此刻都陪在他身边,难以言喻的幸福和满足要从心脏溢出来。 吃完他想站起来洗碗,眼前猛地一黑,视线聚焦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应时序怀里,他茫然地眨眨眼。 何双一脸紧张:“怎么了?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 应时序眉头微蹙,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低烧,我去药店买药。” 她要走,谢鹤辞攥着她的衣服不放:“老板,我没事,喝点热水就好了。” 应时序抿着唇一言不发,目光沉沉,这是她心情不好的明显表象,何双看着都害怕,只有谢鹤辞还像个傻瓜似的冲她撒娇。 “嗯。”最后她妥协了,“我让人把药送上来。” 她去房间拿手机打电话,何双凑到谢鹤辞跟前:“这种小事你顺着她就好,惹她生气做什么。” “最近的药店来回要二十分钟,她昨晚开了很久的车过来,还淋了雨,今天早上又起来给我做早餐,我想让她好好休息。”谢鹤辞慢吞吞说,“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只是站得太快血压下降才头晕。” 何双惊讶:“她昨天就过来了?” 谢鹤辞点头。 何双顿时心情复杂,难怪谢鹤辞会陷得这么深,在除夕夜里看见心心念念的人满身是水站在门口,这一幕谁也忘不了。 他叹气:“过年第一天你就生病了,晚上还弄火锅吗?” “我可以吃清汤……” “不行。” 应时序从房间出来打断他的话,她走到谢鹤辞面前,语气不容置喙:“我订了扬海楼的膳食,到点会送过来,等你好了再吃火锅。” 说完她看向何双,何双立刻表态:“对,先把病养好了。” 扬海楼是专门做药膳的,滋补养身,价格昂贵,而且从不外送,应时序一个电话就把对方执行多年的规定打破了。 何双总有种自家兄弟嫁入豪门的既视感。 吃过午饭后他提议打纸牌,两元封顶,不玩大的,谢鹤辞欲言又止:“你带了多少钱?” “你应该问你老板身上有没有零钱。”何双跟他咬耳朵,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由于总是放水,谢鹤辞率先被驱逐下场,他趴在应时序背上看牌,没过多久就睡着了,醒来时对面那位已经输得分币不剩。 何双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怀疑人生,他没见过谁的手气这么好,把他最后留着赶公交的两枚钢镚儿都赢走了。 应时序面色如常,她把这堆战利品交给谢鹤辞,起身去阳台接电话。 对面的人小心翼翼道:“jiejie,表哥和你在一起吗?” 有一瞬间她以为是谢鹤辞在她耳边说话,但很快她就分辨出两者的不同。 这通电话不打给有血缘关系的表哥,反而打给她,真是有趣。 “嗯。” 孟慈接着问:“我可以来找你们吗?大家都回去过年了,我一个人待在房子里,也没人陪我,我想表哥了,也想jiejie。” 他是谢鹤辞唯一的亲人,应时序没有理由拒绝,她转动戒指,回道:“现在太迟了,明天我派人接你过来。” 孟慈十分开心:“谢谢jiejie!” 他的声音又软又甜,像是用彩色糖纸包裹的巧克力,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听的人却无动于衷。 这边谢鹤辞想要把钱还给何双,被他挡住:“几十块钱而已,我还是输得起。” 他瞥了眼应时序,压低声音:“你知不知道高家破产了?” 谢鹤辞一愣。 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不知情,何双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嘴型:“高家垮台了,有人实名举报高宇洲他爸贪污受贿,家里面搜出大量黄金纸钞,直接停职查办,他妈前几年办理的一桩刑事案件,你还记得吗,被告是个才满十八岁的女孩,失手捅伤入室抢劫的歹徒导致对方不治身亡,因为两人有感情纠葛最后判的故意杀人,死刑立即执行,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后面就没声了,最近突然在网上爆出来她和原告母亲是大学同学的关系,舆论压力太大,上头要重启卷宗。” 他话锋一转:“你说奇不奇怪,高家在A市是地头蛇的存在,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天了?” 他意有所指,谢鹤辞却不接招,低头看手上的戒指:“坏事做多了,总会有报应。” 应时序挂断电话走过来,她揉揉谢鹤辞后颈那块白皙的皮肤,告诉他孟慈明天要来的事。 谢鹤辞没有意见。 晚上他们三人在河边放完烟花何双就要回家了,他得赶最后一辆班车,走之前和应时序单独聊了两句,看到她点头,他郑重道:“谢谢你。” 他冲谢鹤辞挥手,身影渐渐被黑暗吞没。 谢鹤辞和应时序牵着手,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一长一短,他问:“老板,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秘密。” 应时序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额头,退烧了,她说:“不告诉你。” “那怎样才能告诉我?” 他的眼睛在夜里像一对装着星星的琥珀。 应时序去亲他,他抿嘴避开,被掐住下巴顶开牙齿吻了很久,谢鹤辞放弃抵抗,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急促地吞咽津液,手指抚摸过的眼尾晕染出漂亮的薄红。 结束时他埋在她怀里低喘,瓮声瓮气:“会传染给你的。” “不会。”应时序盯着他泛红的耳尖,声音轻的像拂过的风,“他让我对你好一点。” 谢鹤辞没想到是这个,仰起头急切道:“老板已经对我很好了!” 他拉过应时序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只露出双漂亮的眼睛,一字一顿:“是我要对老板好。” 应时序静静看了他半晌,在漫天烟火下俯身亲吻她直率而真挚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