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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诺瓦】赌约05

    

【博诺瓦】赌约05



    温软,纤细,瘦弱。

    这是博诺瓦的第一感觉。

    但仅此而已。

    她的心跳在祂怀里每分钟加快了41次,她的躯体此刻正在分泌大量的荷尔蒙,她的体温升高0.5℃……博诺瓦计算着,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她没有什么特殊。

    祂在这些天一直在观察对方,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写入大脑记忆库中,祂早就猜到她心里打了什么主意,祂虽然不会对此嗤之以鼻,但仅从概率上讲,祂认为自己会爱上对方的可能性也低到可以算作天方夜谭。祂甚至在观察之余对她反向测试回去,想看看这位“名垂青史”的女性是否会先一步动心。

    答案是很容易。

    仅仅是同床共枕,还有给予她一些她希望得到的反馈,她的身体便这般诚实地给予祂答案。

    祂的长姐曾说祂缺少人性,而与祂而言,人类的情感如此浅显易懂。

    博诺瓦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对她失去兴趣了,如果回到因蒂斯,祂会直接带着她去蒸汽教会本部,祂当然也会履行约定成为她的丈夫,只不过她将在教堂地底度过她的余生。

    棺材很大,足够祂弓住腰将怀中的女孩嵌在身下形成的空间之中,对方的身形要比祂小巧得多,当她同样弓起腰背以便自己能更舒服地枕着博诺瓦的臂弯时,博诺瓦感受到她的脊椎隔着一层薄薄的肌rou贴到自己胸腹上,倒不至于硌得祂难受,只是更让祂清楚地察知到她的存在。

    曾经……她和父亲也这样相拥过吗?

    祂突然感到不适,祂一时不清楚自己为何不适。最后祂认为自己是因为对明确的事件产生疑惑而不适,她与罗塞尔大帝都有过那样一段风流韵事,又岂会没有相拥过?

    “你不必为你回家的条件产生负罪感。”博诺瓦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就像棺木,这不过是一堆被加工过的木头。”

    “就像我不该认为你很孤独一样。”祂又听到对方的声音从自己怀中传出,尾音还带了些小嘚瑟,“他人的共情在你身上并不适用,如果我像你一样,我也不会产生负罪感了,对吧?”

    “是,你懂的很快。”博诺瓦又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答话。祂讶异于对方的领悟能力,祂想这一定值得机械之心们在有关她的调查报告中提上一嘴。

    他们又沉默了,博诺瓦在说完之后才觉得嘴又重新属于自己,祂的大脑此刻在进行高速运转,祂又开始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劝说对方,因为她被蒸汽教会关到地下之后会遭受的那些测试吗?不,祂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祂向来以教会利益为重。

    棺木的包裹确实让博诺瓦找到了童年时才有的安心感,但祂的思维碰撞使祂陷入一种怪异的状态中,祂能感到自己的不适,却又说不清自己是因何不适。

    博诺瓦尚未意识到自己的不适情绪正在演变为烦躁,当祂触摸着怀里的女孩,嗅到对方的气味,想起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给自己展示她淘来的宝物,祂的不适情绪就加重一分。

    她没有什么特殊,她确实没有什么特殊。

    博诺瓦想。

    ……

    你们似乎在棺木的包裹中睡了很长的一觉。

    无光的深海中你也无法判断这一觉睡了多久,更分不清自己是否在“睡眠”,只是发现自己醒来时身上隐隐作痛。博诺瓦与你的十指相扣在你的手背上留下了难以消去的红痕,被握住的皮肤带着辛麻的灼烧感,钝感到要好些时候才能对外物的刺激产生反应,唯独留有祂紧握住的感受。祂用力过了头。

    博诺瓦又点上了灯,祂没来和你解释祂为什么没有控制好轻重,你也当做无事发生一般将这些事略过不提。你自然而然地又拉住祂的手要祂和你逛逛这片海下废墟,祂看了一眼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你的行为。

    祂的另一只手又在空中捻动几下,灯光便扩散到了整间房间,好奇心使你继续这摸摸那看看,把首饰盒里散落的南大陆首饰试了个遍。

    祂微笑着看着你,仿佛你的一举一动只是一道供人观察的景观。

    在你的头上被戳满羽毛和珠宝组成的头饰之后,你又把博诺瓦拉到梳妆台前,试图给祂也别上几个漂亮的拜朗风格头饰,祂也正如你预料之中一样没有反抗,任凭你把祂按到椅子上坐下,一动不动地随你折腾祂那头柔顺的栗色长发。

    你以手代梳,在祂的发间流畅地滑过,手感好到你不由自主梳了一遍又一遍,祂连头发都与常人不同,假得像最贵最顶级的缎带。最后你把那些故意胡乱戳上去的头饰都取了下来,而是拿起一支弯曲的簪子一样的头饰,把祂的后发挽成了一朵花苞。

    博诺瓦对着镜子左右看看,一个习惯性礼节性的微笑就被祂预备好了,祂如常说着答谢的话语,没有一丝非人的异样。如果不是你知道祂的本性,恐怕已经开始觉得和祂在一起还不错了。

    “你有感觉这里哪些地方让你很熟悉吗?”博诺瓦突然问。

    你翻箱倒柜得正兴高采烈,一听博诺瓦说这话,才想起你们此行的目的。于是你又环视四周,在脑海内挖掘记忆无果之后,你讷讷地摇头道:“啊?哦……没有。”

    博诺瓦看了你很久,你便歪了歪头不解地看祂,最后祂叹气道:“看来你确实没有那时的记忆了。”

    “我真的失忆了嘛。”你理不直气也壮地耸肩,又回头在首饰盒里翻翻找找,想找到成对的簪子把自己的头发也盘上,却摸到了置于最底层的一个黑铜色鸟哨,它被雕刻成鸟身蛇尾的模样,花纹古朴美丽。你向博诺瓦展开手心,对祂展示手中可爱的小玩意儿,“博诺瓦,你看!”

    博诺瓦的视线先是移到了你的脸上与你对视,接着祂飞快看向你的手心,在祂看清你的手心里放着什么时,祂制止道:“把它放回去,这个哨子已经无法吹响了,更不要吹它。”

    “好吧……”你撇嘴,悻悻收回手,有点后怕地把哨子放回首饰盒最底层。

    “如果你想要鸟哨,我可以为你打造更好的。”博诺瓦摊开手心,一个由粒子与光点组成的铜制鸟哨在祂手中复现,祂又摆了摆手,铜质鸟哨消失,又聚成一个白瓷鸟哨,祂变戏法似的不停翻手,不同材质不同模样的鸟哨在祂手里变来幻去,把你唬得一愣一愣,“在你成为非凡者之后,我可以打造一件这样的神奇物品送给你。”

    “嗯?真的吗?爱死你了!”你倏地笑起来,拉住博诺瓦那只用来变戏法的手,开心地摇了摇。

    你把突如其来的告白表达得如此随意,博诺瓦此刻又在看那只晃来晃去的手,如果祂注意到了你的眼睛,祂会发现那儿一片明亮地倒映着祂的身影,瞳孔放大;如果祂监听着你的心跳,那祂一定注意到你的心跳加快不少……祂会注意到的,你知道祂注意得到,一切症状都由你向祂阐明:你已经爱上祂了。

    你怎会不知道祂在以一种隔岸观火的心态观察你,在祂这个精通人类学的天才面前,你玩弄得净是些拙劣的花招。既然祂想看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不妨顺祂的意去爱上祂。

    此时此刻,你承认自己正在爱祂。

    直到海面上的太阳西沉入大海,你们才从海里游回黎明号。为你们放下舷梯的海盗惊魂未定地看着你俩,好像你们是从墓地爬出来的丧尸。博诺瓦没有取下你为祂盘头发的簪子,只是在行走过程中,少许碎发漏了出来,祂正在无措地将头发向上聚拢。

    “你们去哪儿了?我听说祂带着你跳下去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祂要谋杀你……”面前的海盗瞟了一眼在不远处用非凡能力把头发重新盘好的博诺瓦,小声与你嘀咕着。

    你被他们天马行空的想法逗得想笑,便带着逗人的神情回祂:“去海底的废墟玩玩儿呀。”

    他的表情直接从惊恐转为了惊悚:“啊?什么?你们去了那里……喔,风暴在上。”

    “那儿怎么了?”

    “得亏是祂带你去,很多半神都不怎么愿意出入那里,不过那里也确实没什么好去的就是了,那里早被搬空了。”

    “我听说是第四纪末期拜朗帝国的船队?”

    “对,不少非凡者还死在上面呢……”

    你和海盗聊得有来有往,实际上注意力全在博诺瓦身上,博诺瓦在反复用非凡能力束发,祂好像对自己散下来的头发犯了难,它们被祂束缚之后又落下不少,眼看祂又一次束好头发,但没有非凡能力维持就会立刻散下来,祂脑后的发包越来越乱,似乎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散开。

    “女士,女士?”

    你观察博诺瓦观察得过于认真了,以至于忽略了面前海盗的讲话,直到他呼唤你,你才回过神:“嗯?”

    只见这位海盗做出难以言喻的、他自认为十分英俊迷人的甩头表情后,向你眨眼说道:“女士,刚才我在对你说,我之前听说了你的事,你要在因蒂斯寻找人结婚?非常凑巧的是,我是因蒂斯人,且没有妻子……”

    你扯住嘴角,此刻你的表情也因憋笑变得十分怪异。船上海盗那么多,和你有来往的也不少,你实在记不起来祂是谁,祂倒是觉得自己与你挺熟,竟然打起了想和你结婚的注意。

    好像是二副?还是水手长……?记不清了。

    他还在喋喋不休说自己的功勋与战绩,你又用上了刚才那种逗人玩儿的语气,故意伤感道:“我也想呀,要是你早点儿来问我说不定就不一样了,现在嘛——你得问问我的未婚夫怎么说。”

    他不死心地追问:“未婚夫?谁?”

    “博诺瓦·古斯塔夫。”你说。

    你抬起下巴,向博诺瓦的方向指去。你倒不指望祂会过来搭腔捧哏,只是面前的海盗太过好玩儿,你忍不住多逗逗人家。

    如果不是出于世俗道德约束的话,博诺瓦根本不会在乎祂的“妻子”会怎么样吧。

    “是的,我是她的未婚夫。”

    突然,一道声音从对面海盗的身后响起,他的表情也立刻从难以置信变成了惊恐万状。博诺瓦从祂身后绕行过来,将那根弯曲的簪子递给你,在你接过簪子时紧紧攥住了你的手,弯曲的簪子硌得你掌心生疼,祂面上没什么表情,动作却格外蛮横无理,好似不允许你离开一步。

    “我们回到因蒂斯就会立刻举行婚礼,如果你想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也可以来。”博诺瓦又说。

    “打,打扰了……”

    博诺瓦依然攥着你的手,攥得你感觉簪子快要嵌进rou里,直到海盗逃似的离开现场,博诺瓦才松开祂的手。祂弯下腰,托住你抓着簪子的手到祂的脑后,意图很明显,祂想要你为祂再将后发束上。

    又麻又刺的触感复又出现在手心,你暂时忽略不计,而是为弯腰在你面前的男性盘上头发。四下又没了人,你便一边为祂盘发一边调侃道:“真把我当你未婚妻啦?”

    博诺瓦沉默片刻,声音依然没什么起伏地答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只是在遵守约定。”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会说你真的爱上我了呢。”你故作语气抑扬顿挫。

    你又为祂盘好头发,便绕到祂面前左右观察祂的头发有没有盘歪。博诺瓦垂下眼帘,并未与你对视,长而分明的睫毛定格在那里,依然是一副无所谓你随意摆布的模样,你便捏住祂的下颚,要祂的头跟随你的手而动。

    祂看起来多顺从的一个人啊。

    你抬起祂的下颚要祂平视你,祂配合地抬起头,玻璃似的双眼与你对视一刻,嘴角还带着那个公式化又没意义的微笑。你紧捏祂的下颌骨,也对着祂笑,笑得看似洒脱,却更像是报复的快意,笑出了“我恨我自己会爱你”的意味。

    祂移开目光眺望向你身后的远方,唇角似是不在意地笑笑,你立刻低头吻祂,吻得毫无章法,细碎错落地落到祂的嘴唇各处,只是想用吻去稀释掉祂那令人恼火的笑容。祂的体温不似常人温暖,双唇更是冰冷,哪怕你用吻也无法使祂回温。

    你吻够了,吻厌了才停下,这时又抱住博诺瓦的头去看祂表情,祂方才毫不反抗,并不惊讶你的突然进犯,任由你一通乱吻,双目依然古井无波,笑容似永恒地停留在了祂的神情上。

    “哪有人像你这样无情呀。”你似是受伤极了,话语听起来更像是在嗔怪祂,恼祂为何有一副铁石心肠。

    却不想博诺瓦贴了过来,轻轻在你耳垂下最敏感的肌肤上吻了吻,吻飞快地结束了,吻得你一阵诧异,博诺瓦吻完似乎也觉得奇怪——自己怎么就吻上来了呢?

    没有温度的吻似乎连触觉也不会留下,在很久以后,你常常抚摸耳垂之后的皮肤,怀疑那个吻是否真实发生过,还是你的一场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