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窄门
第一百二十四章 窄门
“砰、砰、砰” 从太宰治手持的欧式手枪中，毫不犹豫射出的子弹正冲芥川龙之介的脑门，若不是在濒死之际芥川终于掌握了如何用【罗生门】进行防御，他的脑袋此时已经开了好几朵花。 这位被太宰治从贫民窟里带出来的少年依旧不懂为什么自己的老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愤怒与不甘在他的身体里奔涌。 “说过多少次了，将可悲的俘虏撕碎并不是你的全部力量，你的能力应该能做到刚才这样的防御才是。” “明明至今为止都没成功过一次……” 满面戾气的少年和他那看起来瘦弱无比的外表十分不匹配，因为太宰治正中面部的一拳，疼得跪倒在地上站不起来，当然还有劫后余生后的脱力。 “但你刚才成功了，真是可喜可贺，否则你就会像我那些无用的部下，只有被舍弃这唯一的命运。” 太宰治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芥川龙之介，只是因为冲动就毁掉了他精心设计陷阱好不容易才抓到的MIMIC组织的活口，准备拷问出情报的俘虏……一贯懒散的鸢色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挑剔。 而刚刚没有任何预兆，抬手就开枪，差一点杀死这位花了心思培养的「弟子」也好像只是随手为之，能成功挡下最好，不能成功就拉倒。 “如果还有下一次失手，就是两拳加上五颗子弹了。” “明白了吗？” 在场围成一圈的港口黑手党基层人员在太宰治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各个都噤若寒蝉，生怕这位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随手也会给他们来上一枪，以渲泄心中的怒火。 “现在，去检查尸体，看能发现什么。” …… “抱歉，这是唯一一张抓拍到的照片。” 太宰治递给伊路米一张照片，上面只有一个男人的侧影，还笼罩在灰袍头罩下，只能看得清一个模糊的轮廓，不过倒是能依稀看得清楚男人的从头罩边缘伸出的白发。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支异能力势力，之前偷袭了我们在港口的武器库，杀了我们不少人手，所以老大才会很生气。” “异能力，就是那个中原中也用的那种能力吗？你们有什么修炼的途径吗？或者说明确的规则？” “很遗憾，并没有。”太宰治耸了耸肩，“异能力可能随机出现在任何人身上，不分年龄性别家庭背景生长环境，按照有些人的说法，这是「天赐的礼物」。” “不过要我说，这是「命定的诅咒」还差不多。” 伊路米有些遗憾地「啧」了一下：“难道就没有人做过研究，如何转移异能力吗？”，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太宰治可以清楚地读出「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就这么善良？」的鄙夷与不相信。 “那自然是有的，总有些人觉得自己可以cao纵命运，非法的人体研究屡禁不止，但大都无功而返。不过好像唯一一个成功的例子就在港口黑手党，一个叫镜花部下，她的mama在死前把自己的异能传递给了年幼的女儿，这好像就是异能力唯一成功转移的方式了。” “也就是说，异能力者的性状并不能稳定地遗传下去？” “嘛，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异能力者的后代总是会更容易觉醒一些，不过样本的数量还是有限，全世界范围内的异能力者也就只有那么多，很多人还根本活不到成家生子的年纪就已经把自己作死了。” “这样吗，那事情有点麻烦了啊……” 伊路米看着眼前这个在他看来完全是瘦弱不堪，风吹就倒的少年，就连这张脸也就是还能入眼。除了听话懂事好用外，想不到任何理由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上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会和他一直呆在一起。 不得不提的是，和普通只要求孩子健康快乐成长的家庭不同。作为揍敌客目前唯一的下一代，艾尼亚身上还肩负着把家族的枝叶变得更加繁茂的重任。所以每一位与她相伴的男人，或者说「种父」都应当有值得一提的才能，这样才能让下一代的基因变得更加强大，这已经是揍敌客所有长辈们默认的共识。 不过能留住艾尼亚本身也算是一种才能。 伊路米这几天不是呆在太宰治的办公室里熟悉环境，就是一个人跑到城市的各个角落熟悉地形。看着太宰治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棘手的事务，面对抉择也十分心狠手辣毫不留情，以后做一个艾尼亚的副手，辅助她搭理庞大的揍敌客家族应该没有问题。 至于孩子，艾尼亚还小，考虑这些还太早了。伊路米全然忘记自己的母亲是18岁生下的他，而艾比也不过是20岁就剩下了艾尼亚。被娇宠宝贝着的女孩如今已经奔着17岁去了，离揍敌客的平均生育年龄也就只有两三年的时间。 “伊路米叔叔？” 太宰治没有听清楚伊路米的叹息，又提问了一句，担心自己错过了什么。 “没什么，那个组织的地址查到了吗？你说过他的首领有异能，有什么信息吗？” “地址在这里，是根据俘虏鞋底沾到的枯叶查到的。他们不是普通的佣兵，作战方式更像是军队，所以行事非常守规则几乎没有留任何尾巴。”太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昨天好不容易活捉了几个士兵，也被我那没头脑的手下全部杀掉了……” “不过他们的首领确实很棘手，似乎有预知类异能力，可以预知几秒内未来的危险，并做出对应的反应。” “擅长使用枪械，体术也很厉害，是个麻烦的对手。” 伊路米安静地听着，漆黑的眼睛没有焦点，总是让太宰治不知道这位强大的男人在看什么。按理说和这样一个浸透了黑暗，谈不上熟悉的人共处一室应当会让他感到不安，可只要一想到这是艾尼亚的父亲，太宰治就能放下心来。 因为在女孩曾经的描述中，她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除了mama以外最好的人，只是只言片语就能描绘出让从小缺失父母疼爱的太宰治十分向往的家庭氛围。更重要的是，伊路米的存在代表艾尼亚还活着，还和他在一个世界里，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太宰治觉得中原中也那个讨厌的蛞蝓也变得顺眼起来。 说得再rou麻一些，若不是不好意思承认，太宰治觉得自己有伊路米陪着的这几天觉得后背都更挺直了些。 这种莫名其妙的孺慕之情伊路米自然也是感受到了。 自从有了艾尼亚，伊路米对于人类幼崽就更宽容起来，但奈何他自带可以止小儿夜啼的气场，能够主动亲近他的人还真数不上来。所以当死气沉沉的太宰治每次看到伊路米眼睛都会微微发亮，那种期待感让久经沙场的伊路米都有些扛不住。 “就这些了吗？听上去也不是很难的样子。” “伊路米叔叔！还请您不要大意，虽然找到艾尼亚很重要，但如果您在我的照看下受到了任何损伤，艾尼亚知道后会杀了我的！” “而且还有安吾，他勉强算是我的朋友，现在也下落不明应该是落在了MIMIC的手上，老大也需要把他带回来……” “但还是要以您的安全第一——” “扑哧——”，面对这样青涩的关心，伊路米难得露出笑容，一点也没有被人小瞧了的不满。 “阿治，放心，我会找到他把他的头颅带回来的，和你的朋友一起。” “不过我给你列的训练要求，你要带着惠一起不打一点折扣地完成，不可以偷懒。” 温热宽厚的手掌揉了揉太宰治微卷的深褐色头发，把它们揉得更加凌乱。而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也让青年有些受宠若惊，可当他反应过来时，房间里已经没了伊路米的身影。 “伊路米叔叔……” …… 孤身一人前往那所废弃房屋的伊路米并不知道太宰治正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乖巧的伏黑惠正咬牙切齿地按照他制定的训练方案，逼迫自己挑战每一天的新极限。他正隐藏在暗影里，小心观察着这一伙看上去十分颓废的士兵们。 “首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你不要再问这种愚蠢的问题了！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是另一种语言，伊路米刚知道的时候对这个世界居然没有一种通用语言表示震惊，而此时听不懂的话果然成了他行动的绊脚石。 经验丰富的杀手只能凭借他们激烈的肢体语言和痛苦绝望的面部表情判断，这伙从别的国家流窜到霓虹的犯罪团体因为看不到未来已经陷入了内讧，分崩离析在即。但好在带领他们的首领仍保持着对队伍的绝对控制力。 “既然我们回不去，我们就应该用最后的生命去寻找最灿烂的死亡以解放我们的灵魂。” 不知道这位白头发的首领说了些什么，他的手下很快就沉默下来，但几乎可以用鼻子闻到的颓靡与悲伤还是充斥着这间破旧的建筑。 因为念力反噬还没有恢复而强制陷入【绝】的状态中，伊路米只要不出声就没有人可以发现他的存在。和他预期差不多，除了首领看上去难缠一些，剩下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喽啰。不过可以预知未来危险的异能力？还是挺想见识一下的。 真可惜，伊路米并不是西索那样为了战斗可以把一切都抛诸脑后的疯子，比起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他更在乎能不能完成任务。在不泄露杀气的情况下，即便是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也无法感知到未来的危险，所以当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矿泉水时，他也只是按照自己的一如既往的习惯，拧开瓶盖就喝了一大口。 当他的异能力【窄门】被动发动时，嘴里清凉的液体已经流进胃部，他预见自己会口吐鲜血而死！ “咳，咳咳，咳——” 从嘴里呛出来的最开始是清澈的液体，但很快就变成鲜红的血液，已经被胃黏膜吸收的毒药很快就跟着血液循环走遍全身。已经生效的危险即使再被预知到也无济于事，纪德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计划根本还没来得及实施，自己的生命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首领，首领？！” “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递给纪德水瓶的男人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地上，试图拯救口吐鲜血不止，痛苦得在地上不住抽搐的纪德。 “哈，身体素质很差啊……” “是谁？谁干的？！给我滚出来！！” 留守在MIMIC大本营里的灰色幽灵们在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后全部都进入了战斗状态，但实施毒杀计划的男人并没有听从他们的怒吼后走到黑洞洞的枪口下自投罗网的愚蠢。相反，躲在暗处的男人以鬼魅般的速度，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用锋利的刀刃划开了一位又一位同伴们的咽喉，比银色的闪电还要难以捕捉。 很快，腥甜粘稠的血腥气取代了挥之不去的绝望，盘旋在他们头顶的死神终于可以降临，收取她垂涎已久的灵魂。 “你，你是谁……” 眼睛已经白蒙蒙成一片，从胃部开始，很快就在每一根血管中蔓延开来的灼烧感折磨着这位带领队伍从欧洲游荡到霓虹的首领。抽搐着，筋挛着，颤抖着，颤巍巍伸出最后能动的一只手，试图抓住那个已经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的裤脚。 “不可以哟。”伊路米向后退了一步，“森鸥外先生向你送来问候，我会把你的头带过去和他会面的。” 这就是安德烈·纪德能听到的最后声音，在他所有尝试都还没有开始之前，就被来自异世界的杀手扼杀在了摇篮里。 死不瞑目。 被捆在二楼空屋的坂口安吾脸上还带着被人胖揍过的青紫，当他看到一个陌生长发男人突然出现时还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是太宰让你过来的吗？快走，这里被埋了炸药，很危险！” “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是森鸥外，但是太宰确实拜托了我把你也一起带回去。” 伊路米把安吾夹在胳肢窝下，另一只手拎着打包好的纪德的头颅，从窗户一跃而下，身后则是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真是好险……” “这些话你留着跟太宰说吧。” 头顶的男人跑起来带着呜呜风声，丝毫不觉得胳膊下加了个捆得动弹不得的成年男子是一个多么大的负担。而在适应了这种让人十分生理不适的运输方式后，安吾开始观察起这位他只来得及听闻传说，并没有亲眼见过的强大外来者。 黑色的长发在身后飘舞，紧紧箍住安吾的手臂像液压机器一样牢牢地把他压在身侧，任何来自安吾的轻举妄动都会被第一时间察觉到。而飞奔的腿兼具爆发力和耐力，可以在长途奔袭时还能在不同高度的楼房间辗转腾挪，像装了弹簧一样，难怪可以从高楼坠落而毫发无伤。 更令安吾不可思议的是，这样高强度的运动，甚至都没能让这位神秘男子喘气，胸口呼吸的幅度依旧十分平缓。即使是中也这样可以控制重力的异能力者也无法夸下海口说自己长途奔跑几十公里都不需要喘气。 细节中展露出来的强大实力让安吾内心十分不安。 这位 横空出世的非异能力者，居然轻松打破了所有棋局，仅凭一己之力就解决了这个让港口黑手党和异能力特务课都十分头疼的犯罪团伙，还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看来，横滨的天又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