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爱你
可我还是爱你
这句控诉直击肺腑。 桑满被砸得脑袋发懵,不知道谢西隼怎么就突然得出来这个结论。一时间,她都快忘记自己还在掉眼泪,随便用手背揉了把眼睛,抬头与他平视,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遇到事情你根本想不到我啊。” 谢西隼没洗澡,不能上床,遂搬了个椅子过来,在床边坐着。他托着桑满的腿到他腿上放着,指腹有一搭没一搭摩挲她小腿肌骨,笑容温和,听在桑满耳里,却莫名惹人发抖。 “最开始,你听说姚舒悦是我的未婚妻,不吃醋也不跟我闹,就等着我跟你说分手。明明你才是我的正牌女朋友啊。” 桑满:“……” 这账不是已经算过了吗?她为自己辩解:“因为我觉得,跟你闹起不了什么作用。” 如果结局是一样的,她闹与不闹,不都是要分手,何必遭人厌烦。 未曾想,她这句话令谢西隼眸色迅速转冷,手指逐渐收拢,掐住她细细的脚踝,拖着她的腿,分开,跨坐在他身上。 “是,你总是在你觉得。” 他一字一顿地咬牙,语气森然。他们的距离在这瞬间拉得极近,那双鹰眸藏着极淡的怒意,他是该生气的,可是这么多年过来,他早已学会克制。 和桑满这种人,硬碰硬讨不到好果子吃。 “现在刚毕业,我进公司,根基还没站稳,处处受到掣制。你觉得我们可能走不长久,提前抱着我会跟你分手的准备,计划没有我的生活。” “……”桑满无声张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乎意料的,没有第一时间辩解。 因为辩无可辩,他说的是事实。 他瞧着她被戳中的表情,心脏钝痛了一下,强忍着情绪,与她陈述:“被你爸打了一巴掌的时候,你觉得没必要跟我说,独自去药店。回家被我看见痕迹,才肯和我说真话。” “你回你mama家里,整理东西,难过了也不会和我说,你觉得我在忙,还是你朋友告诉我我才知道。” “还有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是在你觉得,觉得我要谈生意,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的拇指扣上她的下唇,缓慢地摩挲,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湿润触感,语气轻轻的:“难道,你身边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要我主动问吗?” “你总是说没必要,没有用。”谢西隼语速缓慢,有什么东西正在剖离他的理智,脱离他的掌控,他清晰感受到年少时期那种冲动的,易怒的情绪在躁动。 他淡声质问:“那你告诉我,在你眼里,怎么样才算有用的、有必要的?” “桑满,你把我当什么?心情好的时候来找我,遇到事情就让我去一边待着,让你自己冷静?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只能同甘不能共患难的角色吗?” 桑满的脑袋开始发疼。 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吵架的时间,凌晨四点,他们都算不上清醒。而不清醒,意味着冲动和不理智,换作平常,她早在四个小时前就应该进入梦乡,而非在这里和谢西隼吵架,被他质问。 她揉了揉太阳xue,和他坦言:“我们能明天再谈吗?” 确定谢西隼在身边后,她迟来的困意就席卷上眼皮。现下,身体的困乏和熬夜的头疼,以及谢西隼的脾气,三者交织,桑满实在是力不从心。 她的力不从心,落在谢西隼那儿,则是逃避问题的表现。 “到这个时候了。” 谢西隼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迅速划过一丝痛意:“你还是不肯给我一个正面回答。” 他眼睛里的神采就像彩绘玻璃,扯开道裂缝,沿着那道纹路,一寸寸裂开。桑满直视他的眼睛,头痛感越来越明显,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认为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 她真的没有做错选择吗? 桑满茫然地眨眼。 纵使她真的有错好了。但她今晚的担惊受怕也是真实存在的,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还要去派出所做笔录,她已经这么累,也愿意退一步妥协,和他明天再谈,为什么谢西隼还要揪着不放? 她心生烦闷,话也说得直白:“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回答呢?”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桑满不避讳地与他对视,“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是第一次知道吗?” 谢西隼被她的目光烫到。 他垂下头,滔天的怒意随着她的话,如一头冷水泼下,强迫他冷静下来。 桑满说的没错,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她从来没有变过,变的是他。他从最开始的随便谈谈,合不来就分手,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下逐渐认真,他在向她索求更多,渴望她能更多的依赖他、信任他,渴望她能和他一样,会为对方的一句话牵动情绪。 但桑满始终和他是不一样的。 他们两个人,一个受理性控制,一个受感性控制,终究会面临分歧。 是学生时代将他们保护的太好,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在一起,而不像现在,各自忙碌,晚上才能见到面,亲密时间被大幅压缩,也不必面对长辈带来的施压。 桑满知道自己这话说得伤人,也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她低下头,暗自懊恼,结果思路还是被谢西隼的情形影响,走偏了。 他们的距离太近太近,近到,她坐在他的怀里,直观反馈到他此时的生理反应。不止是肩膀、大腿,他扣着她的那只手,用力到青筋紧绷,指节微不可察地发颤。 他是真的被她这话给伤到了。 桑满抿唇,尝试着反手抓他的手指:“谢西隼……” 谢西隼率先抬了头。 “桑满。”他似是终于想通,扯出个笑来,“是不是无论我做多少,都无法洗清桑绥给你带来的阴影?你依然觉得我终有一天会出轨,会走上桑绥的老路。” 每次都答应的很好,要和他好好的在一起。 做的却是把他推开的事。 他耗空心思,费尽努力,依然走不进她的内心。 桑满瞪大眼睛。 隐秘的心思被说中,甚至开诚布公的,堂堂正正和她摆在明面下,她感到惊慌,大脑不受控制地回击,仿佛被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 “谢西隼,你不觉得你很不讲理吗?” “你说我不依赖你,不和你交心,你不也是吗?工作上、谢家给你带来的压力,你不也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吗?” “那是因为我知道我会解决!何况工作和生活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有什么区别?” “工作上的压力是我身为男人应该承受的,是我一个人的事,生活是我们两个人在过啊。” 他不错目地盯着桑满的眼睛,瞧着瞧着,竟笑了出来,这笑充满自嘲:“桑桑,有时候我真觉得,我是你养的一条狗。” 主人兴许早已产生不想要他的念头,可他还是眼巴巴凑上去,渴望她能多看他几眼,摸摸他,亲亲他。 他能怎么办呢。 苍白瘦削的手指逐渐游上她的后颈,他抚摸着那块薄薄的后颈皮,用力,将她摁上他的胸口。 “可我还是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