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rou计
苦rou计
甩完这些话,不等也不想等她的反馈,谢西隼抱着桑满起身。 酒店床没家里软,怕给人摔疼了,他动作小心地将她安置在床上。复转过身,低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他一言不发地推门出去。 酒店房门被关上,往往会传来较响的动静,也是对室内人的一个提醒。 有人来,也有人走。 又只留下桑满一个人。 那道目光寡淡,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意。她猜他对她是失望的,桑满已经很久没在他脸上看到那样淡漠的表情,仿佛他们不是交往多年的恋人,而是刚认识、不熟的陌生人。 那是他看不熟的人的眼神。 桑满膝盖微曲,半跪坐在床上,脑袋有短暂的空白。 怎么会有谢西隼这样的人? 一边说着表白的话,一边这么冷冰冰,一副不愿意与她交流的模样。 当了他太久的例外,习惯他见到她时,那双漆黑如墨的鹰眸,泛起的浅淡笑意。桑满惊觉自己的脆弱,脆弱到,谢西隼随便一个这样的眼神,她的身体不受控地萌发出委屈、流泪的冲动。 不知不觉,她也成了这样娇气的人。 桑满想,她大概生来就是不擅长处理感情的。 回想这一路,亲情、爱情、友情,她最爱的人早已长眠于地底,留下她和桑绥闹得满面狰狞,外公那边的态度也是未知数,这么多年不联系,他们接受她的概率并不大。 爱情这头不用说,她和谢西隼闹到这地步。 友情算是她最大的幸运,她遇到了赵嘉宁,不幸的是,她的身边也只有赵嘉宁。 迟来的钝痛如蚂蚁,小口小口的,缓慢蚕食着她的心脏。桑满被疼痛激起理智,十根手指用力攥紧被单,直到力气消耗殆尽,被单上落下难以恢复的折痕,她闭眼想了两秒,随后急忙跳下床,穿上件外套,踩着拖鞋就往外跑。 才过去不到五分钟,谢西隼走不远。 桑满有种莫名的直觉,要是今天不追出去,错过谢西隼的话,她一定会后悔。 她焦急地等待电梯上行,不自觉握紧手心,想给谢西隼打个电话,或者发条消息,才发现自己出来的太急,连手机都忘了拿。 想跑回房间拿手机,摸摸口袋,成,房卡也没带,要回去只得下楼找前台。 算了。 桑满认命般走进电梯,按下一楼。这或许也是冥冥之中对他们的一场考验,要是她能顺利找到谢西隼,那就是他们有缘;要是找不到…… 桑满决定暂时不考虑找不到人的问题。 这个时间段,除了24小时轮值的前台,酒店过道空无一人。室内开着温度适宜的热空调,不会觉得冷,桑满刚踏出酒店,一股寒意从光着的脚踝直往上蹿,须臾遍布全身,她不得不拉紧外套,打了个喷嚏。 好冷。 在有空调的地方待得久,她险些忘记现在是冬天,甚至是,凌晨五点的冬天,温度最低的时候。 冬天的天亮得晚,酒店出门右拐就是条小吃街。远远看过去,部分开早点摊位的,手脚勤快的阿姨已经开门,正在里头忙上忙下,漆黑夜色中清晰的光点,充满人间烟火气,隐隐能闻到食物的香气。 桑满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这才想起来她没怎么吃东西。昨晚的饭局被张野打搅,之后又是做笔录,恐慌之下,她完全没觉得饿。这时候天寒地冻,闻到香味,很难不觉得馋。 可她没带手机,口袋里也没现金。 桑满沉默两秒。 她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很像童话故事里卖火柴的小女孩,饥寒交迫,她比这姑娘更惨,连火柴都没有。 沦她人生中的窘迫场面,今天早上一定能排得上前三。 她少有如此冲动和不理智的时候。趋近零点的室外温度,只穿了件睡裙和羽绒外套,脚上是廉价的酒店拖鞋,薄得跟没穿没什么区别,袜子也没有,仿佛光脚踩在地上,冷得骨头疼。 幸而路上没有行人,要是谢西隼在附近,她一眼就能找到。桑满打着颤,努力把自己裹成一团,踮起脚尖,蹦蹦跳跳地来回张望,时不时低头,用手捂唇打个喷嚏。 打到第三个喷嚏时,一件黑色大衣从天而降,直直套到她头上,连同她的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足以看出主人是多么的不悦。 紧接着,她的肩膀被用力扣住,力气很重,捏得她有些疼,扣着她上前,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桑满,你脑子也被砸了?穿这点就敢跑出来,生病了谁愿意管你?” 谢西隼说话很不客气,是真被她气坏了。 大衣里,桑满眨了两下眼,试图压平弯起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