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爱好
只是爱好
视线在金发男人身上停驻了不到三秒,秦颂毫无欲望地摇头,直截了当地回复: “没兴趣。” 程亚也不生气,松开金发男人的肩带,朝黑暗中的其他人打个响指。 “都站到光里来。” 她一声令下,男人们纷纷挪步至亮处。程亚坐到秦颂身边,揽住她的肩膀,侧过脸笑着劝道:“看看这些人里面有没有顺眼的,挑一个出来跳一段,权当解闷了,否则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秦颂不想扫兴,抬眼漫不经心扫了一圈,站成一排的男人们都长着一张好皮囊,此时见秦颂投来目光,脸上神色各异,有的难掩惊惶,有的泰然自诺,个别积极向上者,正一刻不停地卖弄风sao。 眼神突然定格在一处,秦颂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怎么会…… 她暗感诧异,但又不便立刻表露出来,只好对目标对象勾勾手指:“你站近点。” 那个方向的好几个男人都喜笑颜开地指向自己,互相看了一眼,sao动起来。 “不是你们,”秦颂仍旧盯着那处,“刚才那个没指自己也没看我的,对,别看其他人了,就是你。” 男孩明显吃了一惊,慢吞吞地走到她面前。 秦颂仔细打量一番,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原来并不是光影效果,而是这男孩货真价实就长成这样。 唉,秦颂默默叹气,孽缘啊。 “呀!”程亚看了眼男孩,也发现了,惊呼,“这是真像!” 程亚调笑道:“算你小子会长。” 秦颂不理会程亚的调侃,兀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羞涩地拧了下衣角,白皙的面颊染上两团绯色,浓墨勾勒的眉眼天生含情,欲语还休。他垂下眼帘,声音低沉:“……tíng。” 听得不太真切,秦颂心跳险些漏拍,手抓紧沙发,语气透着不可置信:“你再说一遍?” “我的名字是邹tíng。” 秦颂脱口而出:“哪个tíng?”男孩面露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雷霆的霆。” “哦,”松了口气,秦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原先就叫这个名儿?” 男孩张嘴说了些什么,但碍于程亚把剩下的人都叫到了一边,一群人吵吵嚷嚷,完全盖过了男孩本就不大的声音。 秦颂是一个字也没听清。她不耐烦地皱眉:“你给我再过来点,声音那么小,专门说给自己听呢。” 男孩似乎因为女人的不悦吓了一跳,赶紧往前移步。他鼓起勇气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女人,紧张地轻咬下唇。 “说话啊!”秦颂最讨厌男人磨磨唧唧的。 可能是被她陡然提高的声量再一次吓着了,胆小的男孩猝不及防地“扑通”跪下。秦颂见他这副溃不成军的模样,竭力克制住内心的笑意,忽然玩心大起,紧绷着脸看向他。 察觉她面色不虞,男孩彻底慌了阵脚,勉强扯出一个讨好的微笑。 秦颂拼命告诉自己,要忍住、忍住,千万不能笑出来,否则就破功了。 女人冷若冰霜的表情让男孩倍感惊慌,他也不明白今天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然惹得彭姐口中的大主顾不快,想到自己奖金不保,男孩失落地垂下眼帘,泪水霎时盈满眼眶。再抬眼迎上女人的目光时,晶莹的泪珠已顺着挺拔的鼻梁滚滚而下。 不愿使女人更感厌烦,男孩手忙脚乱地想去擦泪,却听得女人缓缓发话:“继续哭。” 语气不容拒绝。 男孩愣神,他有片刻的错觉,女人的声音里似有几分难以抑制的兴奋。 包厢的另一边人声嘈杂,程亚在嚷着什么“硬了硬了”,一群男人附和着笑。 男孩似乎被触及心事,一颗颗泪珠沿着他俊美的面庞滑落,好似断了线的碎落珍珠,真是我见犹怜。 哭了得有近十分钟,男孩有些岔气,忍不住打了一个嗝。他不自觉停下来,望着面无表情的美丽女人,内心惴惴不安。 秦颂凝视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不断落泪,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另一个男人的轮廓于其上浮现。想象与现实交错并生,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意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若是他为我落泪,情态一定会更加动人。 这样想着,秦颂勾起唇角。 当男孩不再哭泣,秦颂立刻对那张相似的脸感到腻烦。 究竟是赝品。 “服务生,”秦颂指着那泪痕未干的男孩,“麻烦带他去洗把脸。” 男孩被领着走了。秦颂瘫在沙发上,冷眼看着程亚在一边玩闹,兴致索然。 “诶,你要走啦?”程亚叫住她。 秦颂向她摆摆手,下楼,在熟悉的音乐声中结了账。 帕拉梅拉已经好好地停在门口,门童的面容依旧清俊可人,他向秦颂露出标准化的微笑。 秦颂脑袋涨疼,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跨进车内,扬长而去。 车里还在放那首歌,她果断跳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颂感到纳闷,不会是怀孕时周明庭的基因入侵了自己的大脑吧?现在她居然对现实中其他男性的魅力产生抵抗力了? 要知道,欣赏男色可是她的一大爱好。 秦颂从小到大认识不少养尊处优的富太太,当丈夫去了公司,孩子呆在国际学校,她们便投身于自己的爱好来打发空虚时光。其中度假和购物是最普遍的,还有些爱好则相对个性化。打个比方,赵太太喜欢插花,钱太太沉迷钩针,孙太太醉心陶艺……令她印象最深的某位太太,常年短发,中性打扮,气态飒爽,每次见面都不住赞叹她的手又细又长真漂亮,据说这位太太的爱好是结交美院教授,前提是教授性别女,长发飘飘。 所以,观赏帅哥的美色只是她的小众化爱好而已。 到如今,这个“小众化”的定语是否依旧适用,还得打个问号。 与相对保守的上一代人不同,秦颂和身边玩得好的同龄女生大多敢于光明正大地承认自己好色重欲。她们认为这没什么可羞耻的,古人都相当坦荡地说“食色,性也”,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的天性啊。 虽然她们在好色无罪的观念上十分投合,但一论及实践,差异就显现出来了。有的人只追求rou体快乐。曾经有一位jiejie告诉秦颂,截至“3”字头的第一个生日,她见过的yinjing达到了三位数。有的人比较注重精神愉悦,就像秦颂,她迷恋着俊男带来的视觉感受。她追古偶剧的硬性条件是男主的颜值抗打,要是个歪瓜裂枣,谁还有兴趣看你唧唧歪歪几十集。她刷短视频,把推荐页调成全是露脸肌rou男,秦颂坚信世上没有好看而不自知的帅哥,只有丑陋而不自知的普男。 秦颂和程亚口中的老地方,当然不是清心寡欲之人爱去之处,只不过你到了那里,给够钱,要玩什么,玩到什么程度,都把握在自己手中。 秦颂读书的时候放假回国,被程亚拉着去了几回。那会儿她们手里没多少钱,就在楼下一边喝酒一边看男人唱歌跳舞。秦颂光图个心情愉悦,甚至她都从来没上手摸过那里的男人,不是因为肌rou线条不好看,而是她嫌脏,那些男人地位下贱,靠着她们的钱营生,还浪荡,都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碰过。 秦颂是喜欢看男人服软,但前提是他得比自己更强。只有原本足以攫取人命的沙尘暴化作臣服在她裙下的一粒沙,秦颂的征服欲才会得到极大的满足。倘若你原本就是一粒沙,后来化为一堆粉,风一吹,就散了,这有什么意思?你甚至都没力气质问我是不是故意一脚把你碾成这样的。 结婚后,秦颂只去过寥寥几次。她和程亚的经济水平都有所提高,能开得起最好的包厢,也因此得到彭姐的另眼相待。程亚在包厢里明显尺度升级,变本加厉,一放飞自我就收不回来,为此她要求和秦颂互相监督,保证彼此不越界。秦颂看在好友的面子上,不忍道出真相,其实需要人盯着的只有程亚一个,她压根儿没想过要越界。 秦颂认为自己很坦荡,坐在那里看男人唱跳,顶顶胯,露露腹肌怎么啦?又不会触犯天条。偶尔叫个人过来说几句话,也属于异性正常交流的范畴,难道结了婚就只能和自己老公说话吗?她可不信仰某种极端宗教。 再说凭她对酒局yin魔老秦的了解,周明庭应酬时也肯定观赏过类似性质的表演,说不定比她的尺度更大。因此,即便知道周明庭会定期查她的消费记录,秦颂依旧磊落地过明路结账。 她觉得这是夫妻二人之间心知肚明,却心照不宣不去提的事情。 周明庭的衣领上有无唇印,几辆车的后座上有无不属于她的长发或黑色丝袜,秦颂从来没费心去检查过。对于这样一个体贴细心、能挣钱又顾家的男人,谈吃不吃醋,那都是肤浅了。如果他存了别的心思,秦颂估计自己都发现不了。万一走了大运撞破jian情,只要能保证她依旧能过上稳定且优渥的物质生活,该拿到手的钱一分不少,秦颂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无事发生。钱在就行,男人的心爱去哪里,就随它去吧。 周明庭虽然嘴上不提,但对她去那个地方应该是有些介怀的。从那边回来的几个晚上,周明庭显得格外欲求不满,把她折腾得半死不活,导致秦颂爽完之后常常在心里骂他没自信,暗想我都能吃到这么好的,怎么可能咽得下那些糠咽菜。 夜色深沉,秦颂蹑手蹑脚进了家门。 老天奶啊,刚才她停好车一看时间,把自己活活吓一跳,本以为十二点半能赶到家,谁知道实际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多。 别墅的一楼笼罩在nongnong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轻轻关上门,玄关处的感应灯亮起,她换好了鞋,倚在墙上缓缓。 凌晨一两点,周明庭常常从公司加完班,风尘仆仆赶回家。 此刻她无比庆幸周明庭远在瑞典,否则被他撞上,秦颂隐隐感觉会很麻烦。 熬到这个时辰,她一点都不困了,心里想既然毫无睡意,不如到客厅把剩下的一集古偶剧追完。 夜已深,她不想打开主灯,过于耀眼的灯光会极大地破坏看剧的氛围,沙发边的落地灯就够用。 摸着黑行走,为了避免磕磕碰碰,秦颂用手机中的手电筒照亮脚下,在有限的明亮的小圈子一步一步前进。 落地灯映入眼帘,秦颂放松下来,伸出脚准备去踩开关。恰恰在她距离光明只差零点几厘米的时候,黑暗中凭空冒出一股力拽走了她,秦颂整个人完全失去平衡,只能被迫顺从那股力倒向右手边。 “救……唔……”秦颂来不及喊完,一只属于男人的大手便牢牢覆住包括她的唇在内的下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