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深致「五」 女人味
雅人深致「五」 女人味
被摔在地上的不只是她,还有四分五裂的世界。 他的动作果决、利落、一气呵成,像是幻想过无数次,此刻也不过是困住他的另一场幻境。这份欲望就像将他缠在十字架上的荆棘,日夜用痛警醒,逼迫他忏悔。 然而,忏悔却是对罪孽清晰不过的确认。他一直都在等,等疯长的尖刺刺出心头血,失控的欲望终于也毁掉它自身。 如果说luanlun与否的抉择,恰好被摆在天品的两端,他将自己的灵魂置于何处,平衡就往哪边倾斜。最真实的念头,只会在推倒天平的一瞬间显现。 于是,他这么做了,放下往日的自矜或傲慢,不惜一切。 性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与置身事外观赏一部色情片,完全是两回事。她看不见他的人,也没法预料接下来是否有做更疯狂的事。 茫然,不安,充斥了脑海。 她极力侧翻过身子,扭头回望他。他正想倾下身来,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便无所适从。 谁都还没习惯新的相处方式,他插在她体内,做着世俗不容的行径。 只是她们都感到不得不继续下去。 ——没有回头路了。 倘若此刻的感受是痛楚,她心里的负罪感反而能减轻些。 偏偏没有。 她对他打骂不绝,他自然也不必客气。 但他终究没有粗暴地对待她,也没有急着开始抽插,而是缓缓拨开散在脸上的乱发,露出她的脸颊,安抚问:“疼吗?” 她不假思索地摇头,忽地回过神来,又改为点头。 在流俗的认知里,初夜是该疼的,她若不疼,就显得奇怪了。 即便到这时,他还保留着几分客套的疏离和犹豫,想要抱她,却终于只是握住她的肩骨边缘。 对不起,他意味不明地道歉。 又是道歉。 哦。她嘟起嘴,耷拉下耳朵,身体悄悄往他的怀间贴了一点。 冲浪的小船被水卷向远处,无问东西。错落的喘息逐渐升温,指尖滑落后背,再柔情似水的爱抚都成了撩火。她不得不咬紧牙关,习惯体内磨人的硬度。汗意淋漓,身体正加速融化。她蜷缩身子,又像蜡泥样的糊在他身前,彻底失去抵抗。 他捧过她的乳,像慢品一杯醇酒,缓缓地揉,缓缓地绕,呢喃细语着,耐心等她卸下心防。他说了很多话,也许今天说的话比以前的一整年都多。一开始是小小的关心,问她冷不冷,空调该不该打高温度,再是今天的饭,他决定吃她,聊到这就不那么健康了。他又说,自己好些年都没有跟人zuoai,好像那个年龄已经过去。但是今天的感觉很好。 这和平日的他很不相同。关键的转变发生在他cao她的瞬间。他变得爱她,爱女人的爱。她几乎在一瞬间明白过来,他几次拒绝她,也是因为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在他眼中几乎就是无趣的代名词,又吵闹又无趣。但她实在让他意外。 他的感觉需要她的动情。如果说,放荡是一盏盛满的油,他每天都在溢得不可收拾,散发蛊惑的香气。然而,本无常形的流体也最捉摸不住。燃是燎原烈火,灭是死水一片。他需要懂他的人,恰到好处地引燃。她恰好懂得太多了,仗着近水楼台,全不管那么多,烧,全都都烧,通通烧光。 跟不同的人做真有那么不同? 她倒弄不懂男人的特别有多特别,只觉寻常的话里带出许多不寻常的想象。色情像章鱼分泌着爱液的触手,流淌着,钻过她的全身。她恍恍惚惚地失去思考,像是喝醉了酒走在钢丝绳上,轻摇一下都心里没底,一边却暗暗期许毁天灭地的坠落。 现在,她们的姿势野蛮吗?赤身裸体,手脚交缠,他按着她后入,像禽兽一样用下半身主宰头脑,不能再野蛮了。这一幕落在无言的镜里,成就别样的风景。万千青丝将未曾道明的心事铺开在地,她侧身而卧的身姿妩媚,弧线恰到好处,玲珑有致的身材被映衬出十分韵味。 也许这就是成熟男人让人上瘾的地方。哪怕他觉得自己不再年轻,也对性事充满幻灭与失望,依旧可以用娴熟的技艺迎合她的期待。他永远知道怎样优雅地撕碎她的底线。 分明是玩弄,却教人欲罢不能。 镜中的侧颜晦暗不明,肌rou的轮廓却被光影镌刻光溜,没有一分太少,也无一丝多余。朦胧的汗珠卷携着荷尔蒙的气味,隐微闪烁。 温柔只是循循善诱的餐前佐食。 她好像就快等不及了。 你还年轻,她带着催促的意味娇嗔道。 他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这不过一句违心的奉承,是她刻意为他保全颜面。 终究是年近四十的人,哪能像少年时能折腾? 谢谢你,他更加温柔地一笑,气息扑在耳边,痒却微暖。 这反而让她不是滋味。他把她想得更懂事,也更虚伪。不仅如此,他竟还将这虚伪视作善意。 一时竟不知他究竟在轻贱她,还是轻贱自己。 也不知何从解释。 她都在地上缩成一团,湿得像淋过大雨,他还觉得自己不行? 臭男人怎么有脸这样想?难道是暗怪她还不够热情? 她像猫似的微伸懒腰,叉出四肢,趴成更舒服的姿势,时而闭着眼,时而又望向镜里,呢喃自语:你对我是很重要的人,重要得就像,影子永远会寻向主人。不要觉得自己不好。 少女对自己的表白很满意,悄悄回忆着欣赏一遍。 但他好像没听出传情的意思,没有答话,却颇有风韵地垂眸浅笑,似笑话小孩太土太幼稚。 她执拗地继续道:你的一举一动,你的心绪,都会映照在我身上。如果你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我也会觉得很没意思,甚至……很无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你才会好一点。 眼泪像小珍珠一样冒出来。连她自己也觉意外,她说这话时,往昔的无助、怨愤一并涌上心头,弄得她就快失控。她要是再长大一点就好了,再聪明一点,再听话一点,是不是他不会如此绝望?可她总是那个一无所用的自己。明知他将自己锁在坚牢的硬壳里,用俗人以为的成功掩藏真实的失意,什么都做不了。 他才是需要被温柔相待的那个人,却藏得太深。 然后,他会用无谓的语气说:小孩子不用考虑这些。 无论怎样努力,她仍旧收不住自己的情绪,道:我怎么不考虑啊?都说了,你陷入绝望的时候,我也会受不了的。 他闻言怔然许久,几乎咬湿她的肩头,问: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也不知能做到什么份上。 怎么重新开始?像情人那样? 她从他的怀间爬起来,背着头顶的光,将他覆在身下,细数回忆:你做过的一切我都不会忘的。你害得我有一段时日,每天都疑心家里的东西被外人动过,魔怔一样翻盒子里的避孕套。 结果呢?他不动声色反问。 有一天它们全都消失了。 过期了,我都丢掉了。 喜欢玩刺激,索性不装了? 他抬了抬下巴,不服气地咬唇,许久才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那是哪种?整天想着cao自己的女儿,还将此当成艰深的哲学问题?你说的重新开始,原来就是这么回事啊? 听闻这话,不服气的眼神转变为漠然,他盯着她,又是无谓地轻笑。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无论她怎么发泄自己的怨气,都像是轻轻打在棉花上。一如从小到大体验过无数次的绝望,当他决定不在意的时候,她也感到自己无足轻重。 重新开始,未免说得太容易。 她才将手举起,拳头就不受控制捶在他胸上,道:我讨厌你。 呼吸像拂乱的轻砂一般,飞得到处都是。 他别开头,又是隐微一声叹息。 逃避,他还在逃。 她憋着一肚子火将身子前倾,在他的腰身边夹紧双腿,沉着脸色死命地颠,就像搁浅的船,还幻想自己遨游在海里,越是无助,越不愿接受现实。 空气恍若有了形状,在交合处的里外之间挤来挤去。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自己像是一只漏气的充气娃娃,就要插坏了。只有刻意磨出来的痛,才给她一点存在的实感。 zuoai的确不是美好的事,人在赤裸身体的时候,也便失却与兽类的界限。 为什么仍感到非做不可呢? 常置于暗处的植物自然变得喜阴。他的阴郁也滋养出她心底的恨意。她一如既往恨他所有故作镇定的伪装,不到撕碎的那一刻决不罢休。 爸爸,你会喜欢我这样做吗?会喜欢我吗? 她闭上眼,用所能想到最放荡的姿态在他身上摇,一次次坐下去,顶向最深处,忍住痛楚却止不住叫唤。而后,就像终于尝出酒后回甘的一点甜,情不自禁地失笑。 你该好好惩罚叛逆的女儿了。 他无动于衷。 她才开始尝到zuoai的滋味,像被深邃的黑洞吸住,恐惧、兴奋、毁灭一切的冲动,都从内心深处开绽。小破船正驶向无穷无尽的虚无。她变得比苇草还轻软,在风里颤抖着,控诉着,但终于失却少女所有的矜骄,像能掐出水的白梨子一样,细嫩的rou毫无保留呈露于前。皎白的颜色宛若从天坠落的月华,明晃晃地流淌成河,任人采撷。 灯光在溶成片的热意里舒展。思绪一多,呼吸就没法专注。一起一落的功夫,她便岔气了好几回。气流像误吞的怪味糖,滚过喉间,化成更婉转的娇吟。 横长的反骨要她死不承认这份欢愉。为堵住喉间的声响,她抱着他倒下来,嘴里反欲盖弥彰地骂个不停,我讨厌你。就是讨厌你,坏男人。 没看到他失控,她自己先败下阵来。 他的火气也渐渐平息,像小动物被挠舒服了伸长脖颈,发出一声缱绻的轻唤,杳娘。 枕边风太软,反而尖刺般的难以消受,酥麻与爽意化成无数的小蚂蚁,沿着脊背一路攀上。她趴着他蜷缩身体,退化回一只扑死的蛾子,却还痴心妄想振开那并不存在的翅膀。 哒,哒哒。 她听见黏糊糊的水声坠落,找不见来处。 这回,轮到她的心在热意里逐渐消融。深雾弥漫。 他的神情流露出痛苦,又或是在性的领域,一种她从未知晓的沉醉和愉悦,一如她给他口的时候。低喘不绝,喉结在汗意里不安地翻滚,这样的他,无疑比平日的冷淡皮囊更美。美丽带来征服的愉悦。被俘获、献祭的猎物也会误以为自己是神明。 似乎也只有在床上,莽撞懵懂的少女还有下克上的余地。 你身上有女人味,他道,从很早以前就有了。 她自己感觉不到。也不知他说的是一种并不实在的感觉,还是像激素一样具体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