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戀》

    第一次見到他時，我便察覺到了異樣。

    那雙眼睛，深沉得像是沒有光的深淵，即使他刻意隱藏，依舊無法掩蓋其中蘊藏的黑暗與自省。與其說那是異質的眼神，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個旁觀者，冷靜地審視著世界，甚至審視著自己。

    起初，我以為這只是錯覺。直到某次陰錯陽差的契機，我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那些細微卻無法忽視的痕跡，還有在他眼底轉瞬即逝的冷漠，只是短短的片刻，卻足以讓人窒息。

    ——這個男人，並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樣。他比任何人都更擅長cao控、隱藏，將一切都籠罩在精心構築的虛假之中。

    我應該感到恐懼的吧，我不知道正常人會怎麼樣反應。

    我只知道，自己深深受到他理智溫柔與殘忍冷漠的反差所吸引。

    他比我見過的所有男人都更具魅力。

    胸口悸動的，並不是害怕，而是興奮，甚至是一種無法自控的狂熱。

    ——我想被他擁有，也想擁有他。

    我想親眼窺見他眼裡的深淵，想看看他究竟能將一個人逼迫到何種地步。即使好奇心會殺死貓，我仍被他的危險深深折服。

    於是，我親自找上他，親口對他說出這個請求。

    他的反應卻比我預期的更加冷淡。

    「妳說……想當我的寵物？」

    甚至可說是疑惑。

    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直視著他的眼睛，試圖讓他看見我的真心。

    「嗯，因為我喜歡你。」

    短暫的沉默。

    男人似乎有些驚訝，但這層微弱的波動，轉瞬即逝。從一開始意外，到下一刻的厭惡，最後歸於毫無波瀾的冷漠。

    「……啊，原來如此。」

    「妳這種人……」他垂下眼簾，彷彿對這場對話已經感到乏味，「還真是無聊。」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便被否決了。

    並不是因為我不夠優秀，而是對他來說，「主動靠近」的人，從來沒有價值。

    他要的，是逐步馴服、逐步摧毀，最後屈服於他的人。他要的是挑戰，而不是一個自願投入掌控的女人。

    我知道，如果現在繼續糾纏，只會讓他更厭惡。於是，我選擇暫時後退，等待機會。

    機會，最終還是來了。

    ——他的「寵物」，被他拋棄了。

    我不清楚細節，也不需要知道細節。我只知道，那個曾經在他身邊待了很久的女人，終於被他徹底厭倦，而我，或許成為了下一個選擇。

    當我再一次站在他面前時，他的眼神沒有絲毫變化，卻沒有立即拒絕。

    那是一種評估獵物的眼神。

    比起害怕，我更有種被深淵凝視的感覺。

    然後，他勾起唇角，語氣冷靜地問：「妳確定？」

    心臟狠狠地撞擊著胸膛，我感覺到自己幾乎無法壓抑內心的狂熱。

    「是，我確定。」

    「……那就走吧。」

    這一次，他沒有拒絕。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對我來說，或許是命運的轉折點。

    男人的家乾淨得過分，整齊到不像是有人長期居住的地方。沒有多餘的裝飾，沒有任何個人化的痕跡，家具擺放得井然有序，色調統一得近乎刻意。

    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在燈光下映出冷淡的色澤，空氣中沒有任何煙味、香水、甚至是生活該有的氣息。

    一切都符合常理，卻又莫名讓人覺得壓迫。

    這裡或許不是監牢，卻比任何監牢都更令人無法逃脫。

    我不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但直覺告訴我，這個地方，承載了太多被刻意抹去的痕跡。

    「進來吧。」男人這麼對我說。

    我沒有遲疑，在踏入他家門的瞬間，卻隱約感覺自己正在走向某種無法回頭的境地。

    那時的我，並不覺得害怕。相反地，心臟不受控制地加快了速度。

    ——我親手選擇的道路。

    「所以，我也應該叫你主人嗎？」

    這是我問他的第一句話。

    「不用，被妳那樣稱呼，我也得不到太多滿足，所以不需要。」男人這麼回覆後，看也不看我一眼的走到桌邊。

    「……？」我當時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不是主從關係，那麼這段關係，應該被如何定義？

    「那我應該怎麼辦？」

    他沒有立刻回答，那是一種很短暫，卻極為罕見的遲疑。

    我見過他嘲諷、嗜虐、漠不關心的模樣。但從未見過這種神情，彷彿……他自己也不確定該如何處理這段關係。

    這讓我產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他低頭思考了幾秒，「我想想。」

    那瞬間，我幾乎能看見他眼底閃過的某種情緒。

    並不是情慾，也不是支配的慾望，而是一種純粹的好奇心。就像我對他產生的那樣。

    他不確定該如何對待我，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新鮮的體驗，而這種未知，讓他決定繼續下去。

    然後ーー

    「妳用這個，坐在那個沙發上，把腿打開，自慰給我看。」

    他隨手從桌上抓起一支原子筆，遞到我面前。

    「什麼！？不、不要……這種東西怎麼可能。」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我的身體還是本能地顫了一下，向後退了半步。

    他的眼神沒有變化，甚至連失望或不耐煩都沒有。

    「是嗎，那我讓妳選吧。」

    他的態度，象徵這是個無關緊要的選擇。

    「手腳都被銬住，塞著按摩棒一整天，還是現在用這支筆自慰？」

    空氣變得沉重，四周的聲音都被吸走，只剩下他的提問迴盪其中。

    永遠讓人有「選擇權」，但不論選擇哪一個，結局都已經決定好了。

    這種絕對的強大，讓我感到目眩神迷。

    他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我，等待著我做出決定。

    然後，我接過了那支筆。

    最後，我還是服從了他。

    即使羞恥，即使內心抗拒，我仍然順從地做了他要求的事。

    我以為他會滿足於我的服從，但並沒有。

    「怎、怎麼樣……？」

    「嗯……挺無聊的。」

    他的眼裡沒有興奮、沒有滿足，只是淡漠。好像我怎麼樣他都沒有興趣。

    甚至沒有多看我羞恥的樣子一眼，就直接頭也不回轉身走進房間裏。

    這一瞬間，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興奮感。

    這個男人，不只是那雙眼睛

    他整個人就像一個看不見底部的無盡深淵，我想要更靠近他、想要看透他、想要撬開那層冷漠外殼，看看裡面究竟藏著什麼。

    我站在一扇深鎖的門前，門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正常人會選擇轉身離開，而我卻停在門前，將手放在門把上。

    即使知道這扇門的背後，可能是絕望、是墜落、是痛苦，我仍忍不住想推開它。

    這是愛嗎？也許這是會被一百個人否認的感情，但只要那唯一的一個人，也就是我自己願意固執地深信著。

    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