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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就要喝哥哥的牛奶

    

以后我就要喝哥哥的牛奶



    傅岁安不喜欢城堡。

    说话大声点都能听见回声。

    不过这是次要的。

    主要的是,江宸住在那边。

    她讨厌江宸,这个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江宸讨厌她。

    傅岁安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水深火热起来,几乎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她踩在水里翘着脚,曾经江市的一些重工厂搬出去后,空气明显好了不要太多。

    今天天气也好。

    山里的夜色把月亮衬得格外皎洁。

    她举着简易的天文镜看星星,最高倍数能看到一些rou眼不可见的隐星。

    傅岁安腾手往身边的盘子摸过去,发现樱桃早见了底,刚要回头喊人,就瞧见男人踩着楼梯一阶阶上来。

    看他像是刚从单位里回来,衬衣都没换,袖口免起露出来红黑色底盘的腕表,头发上的造型也没放下来。男人养的矜贵,冷白色的皮肤像是她家博物馆里陈列的骨瓷,浑身上下都是定制款,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咔哒的声响,亦步亦趋。

    江宸刚靠近,傅岁安噗通一声从上下梯跳进水里,刻意溅起了水花,染了他的裤脚。

    她站在水中。

    拍起的水浪刚好末到胸前,泳衣花边浮起,又被她压下去。

    两个人的距离离了八丈远。

    “你来干嘛?”

    傅岁安拧着眉说出口的话很凶。

    人刚来就摆足了要赶客的态度。

    江宸提了提裤腿,蹲下身,看见旁边空了的瓷盘:“要帮你续上吗。”

    傅岁安嗤了一声:“假好心。”

    他就是来兴师问罪、看她笑话来的。

    傅岁安就这么想。

    她埋头进水里,像是月下的一尾银鱼,游摆在清透的池子里。

    一圈结束,傅岁安抬起来护目镜,看他依旧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就知道这次八成是躲不过去了。

    她趴在池边,抬头看江宸:“直说吧。是准备以我丢了家里脸面让我罚跪,还是打算扣我零花钱。哼,本小姐也不差这点。”

    她伸手摆了一把海藻似的头发。

    水滴溅到江宸的脸上,他用指尖蹭下,捻了捻。

    “岁安。”

    江宸喊她的语气很是无奈,唇角动了动,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你也知道让家里丢脸了?”

    “陆家的小姐,跑去让人包养,你是怎么想的?”

    他伸手将贴在傅岁安脸侧的头发掖在她耳后,淡声道。

    “是家里对你不够好,还是……”

    他的眼睛里波澜不惊却藏着暗潮。

    傅岁安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炸了毛:“你懂不懂什么叫情趣?”

    “他能养我,那是我看得起他。”

    “再说了,被人包养怎么了?我还包养别人呢。”

    “我乐意,你管不着。”

    说完,她又埋进水里。

    不听也不看。

    江宸盯着浮起来的一大团头发,笑的意味不明:“真出息了。”

    他不走。

    傅岁安就憋着自己不肯抬头。

    “行了。”

    江宸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

    水中影影绰绰。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岁安就不是那个怕打雷又怕黑,平日里没事就要被哥哥jiejie抱着的小姑娘了。

    胸前的乳鸽也变得波澜壮阔。

    如今也会因为男女情事跟哥哥顶撞。

    江宸刚转身就听见身后出水的声音,少女小口小口喘息着,不用回头也知道她现在脸一定憋得红透了。

    默了默。

    江宸还是说道:“你藏的一点都不好。”

    “我帮你收好尾了。”

    “好好上学。”

    傅岁安在他身后摔碎了瓷盘,碎片崩落在他脚边。

    本来不该这样的。

    他们的关系,不该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一言不合。

    但他们之间,好像怎么做,都是错上加错。

    傅岁安出生那时候因为早产,整个陆家都兵荒马乱。

    她爸本该被限制回国内,听了消息也风尘仆仆地赶来,跪在地上跟人认错,说进监狱也行,他不想再过这种远渡重洋,不管母亲发生什么都只能当个事后者的日子了。

    江宸听不了进监狱这两个字。

    因为能进监狱的人,都是坏人。

    他的亲生父母就是被进监狱的坏人,杀掉的。

    江宸知道陆mama对他很好,所以他不该讨厌她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小女儿。

    可他也喜欢不起来,留着恶人血脉的傅岁安。

    他说不出来,就藏在心里。

    全家都很宠这个年纪最小的meimei,包括他的meimei。

    傅岁安跟豆丁一样大的时候,他meimei就经常把人抱过来玩,玩哭了就一脸慌张地塞给他,等他哄好再眉开眼笑地抱走。

    许是因为他给傅岁安唱过太多的催眠曲,讲了太多的故事。

    总之,像是从傅岁安会说话开始,她就成了他腿上的挂件,会喊他“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幼时的那点讨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就散了。

    他对傅岁安不设防,甚至有点过于放纵。

    本来该是兄亲妹恭,一辈子该津津乐道的好事。

    可惜傅岁安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那年,他十六。

    那天餐桌上,傅岁安当着全家的面问了个问题,她说:“mama,我们家的牛奶是哥哥做的吗?”

    傅岁安总是会不经意间说出来点天马行空的话,有些是从电视里学的,有些是从书上,有时候是小脑袋瓜的突发奇想。

    起初大家不以为意。

    江叔还跟他说,看来你要好好学习厨艺了。

    江宸还没应。

    就听傅岁安说:“骗人,我看哥哥也会产奶。”

    “昨天我都看见了,哥哥在浴室里……”

    现在想起来是种什么感觉?

    好像天气突然就变冷了。

    让人也冷了脸。

    傅岁安还在说,语气蛮横还带着点得逞:“以后我就要喝哥哥的牛奶。”

    青春期是什么。

    江宸的青春期,因为傅岁安变得戛然而止在那天的餐桌上,江叔放下筷子跟他说:“你跟我来。”

    但后来,傅岁安这个罪魁祸首全忘了。

    只记住了,哥哥不好。

    点燃香烟的火光明了一瞬,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