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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发现:这死于时疫的近百人,竟都未销过户籍,每年都在领朝廷的恩赐银。 沈砚见这案子越查越大,怕陈几顾发现档案丢失,知道自己查到了他的把柄,狗急跳墙再次杀人灭口。因此当天晚上,他便派人去时疫死者的家中走访。 十一带人快去快回,不过亥时便回来了。 据那些死难者家眷说,他们也未曾见过家人感染时疫的模样。当初府衙征傜役,去涿水修河堤。谁知不过几日,县衙便传来消息,说傜役营中时疫发作,死了许多人。 府台陈几顾下令,说此次时疫来势汹汹,因怕传染,所以将死者尸身统一焚烧,不再运回县中。死者家眷固然不情愿,但都知道时疫厉害,也都怕感染,所以无人质疑过府衙的做法。 萧索道:“当年铁手人屠的假尸身,或许就是这些莫名其妙感染时疫的死者之一。” “不止。”沈砚摇摇头,“其实,还可以将范围再扩大些。” 十一眨眨眼问:“爷是说,当年抓住的从犯也都是假的,这其实是个金蝉脱壳之计?” 沈砚颔首:“应该是,否则没必要为冒领恩赐银,弄出如此大的事。死这么多人,万一处置不妥,说不定会激发民变。当年滇州闹起义军,朝廷发兵平叛,不就是戍边军士杀良冒功引起的!若只为贪点钱,陈几顾应该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应该是为保那些杀手性命,不得不出此下策。至于冒领银子,应该是顺水推舟的事。” 萧索不解:“可是陈几顾他为何如此费劲心思地救那些刺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晚了…… 第15章 具折进京 陈几顾的心思,沈砚也参不透。 他将账册与记档留在身边,又将查到的内情写成奏折,命十一亲自送去京中。此案查到目前为止,除了陈几顾的目的,和当初时疫死者顶替杀手们的证据,案情已经大致明了。 而这两件事,只有等罢免陈几顾的圣旨下达,才能审出口供。沈砚手中区区一封允准调查冒领案的密旨,尚不足以将朝廷堂堂四品大员下狱拷问。 然而他的奏折还未送出越州府,皇上的圣旨先到了。宣旨官是左翊卫中的秦欢将军,与沈砚不同,那是个能文能武的儒将。 与圣旨一同到的,还有言浚的一封信函。信中说南胥里安国联合诸多小部落攻打西番琉璃国,而琉璃国向来是我朝的藩属国,他们因此送来了请援书。皇上已下旨,命禁军羽林卫的大将军樊长云亲自带兵支援,以示重视之意。羽林卫如今群龙无首,想起复他回去统军。 此事正合沈砚心思,他正嫌书信一来一回不方便,想亲自回去汇报涿阳的事,只是丁忧期间无法擅自离家,现在皇上下旨命他夺情,明正而言顺。 萧索却不愿走:一来今秋的乡试他要参加,而试点正在涿阳;二来陈几顾未下台,他的杀母之仇,终究未雪,因此还想留下伸冤;三是京中物价高昂,他举目无亲又贫寒,只怕不是能长住的。 沈砚却道:“你何必这么多顾虑!乡试还早呢,到时我送你回来,即便你这身板骑不了马,坐马车几天也就到了。再说此去京城,正是给你伸冤。陈几顾身为府台,你留在这儿哪有伸冤的门路!况且你若留下,本将军前脚走,你后脚就得给人杀了灭口!至于你到了京中,自然是住在我府上,还用cao心什么衣食住宿!” 大将军不高兴,都相处了这么久,原来他还是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也只敢生闷气,沈砚磨磨蹭蹭在他房里转了半天,捂着自己心口,皱眉道:“哎呦,本将军可有心疾,你要说半个‘不’字,我非当场发作了不可!本将军两腿儿一蹬倒是无所谓,你可得愧疚一辈子!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自己掂量着办罢!” 萧索的表情尴尬里透着鄙视,仿佛在说: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抽了抽嘴角,勉为其难道:“那好罢,学生随将军进京便是。” 接下来萧索便目睹了医药史上的奇迹,沈大将军的心疾立刻痊愈了,活蹦乱跳的程度,拿根金箍棒,便能化身孙悟空大闹天宫。 萧独宝又抽了抽嘴角,默默收拾行李,心里不觉开出一朵花。 沈砚做事风风火火,吩咐好家人留下看房子,押上铁手人屠和活捉的刺客们,领着大队人马连夜随秦欢带来的宣旨卫队回京。 临走时,皇家卫队的阵势引得百姓争相围观,陈几顾亲自带着两衙官员出来相送,人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大家都明白,这一走,不是他们死在路上,便是自己死在任上。 沈砚嘻嘻哈哈地同众人道别,一出城门却变了脸,直骂陈几顾虚伪。 萧索捧着本津津有味地看,根本不管他拳打脚踢,带得马车直晃。沈砚颇为不满,凑上前窥探:“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念不到一句便抱怨:“这什么破书,有什么好看的!你能不能有一会儿的时间不看书,陪本将军说说话!” 萧索搁下书道:“将军,今秋便要乡试了。学生已考了七次,若第八次再不中,还有何面目再苟活于世。这书,学生还是要多温的。” 沈砚将那本扔在一边,道:“这书你怕是倒背如流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话虽如此。”萧索又捡回来握着,“可学生考了这么多次,都不能中,可见记虽记住了,却不过是死读书,未能了解其中真意。所以……学生还是想再看看。” 沈砚白眼一翻,道:“我跟你说,你再看一万遍,也瞧不出朵花来。” 萧索神色黯然,垂目不语。 他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就是读书太多,读傻了,太僵硬!你看看你,身上哪有一点灵活气,满脸都是‘温良恭俭让’!你听本将军的,少学点习,多跟着我散散心,心胸一开,境界就有了,境界一有,文章自然就升华了!” “可是圣人教诲,学而时习之。” “圣人少花点时间学习,就不至于要饭了!” 萧索对他的谬论不屑反驳,小心翼翼将书卷进袖子,陪他坐着。沈砚心满意足,才不管他是否信了自己的话,只要他陪着自己便好。 车中传出喁喁交谈之声,秦欢莫名其妙地瞥了一眼拉着的车帘,回头问骑马并行的十一:“你家将军怎么了?居然不骑马,和一个文秀才一起乘车!” 十一笑道:“将军有所不知,我家将军又犯了老毛病,最近着魔得不行!那萧秀才乘车,他哪舍得骑马!” 秦欢会心一笑,又叮嘱:“这话跟我说说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