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彼岸花下死无憾(有飞重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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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青总是能莫名其妙就冒出来,身后还总跟着被他惹毛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这能耐也是绝了。 “所以,我就给玄霄送了一份机缘,希望他能抓住云天青打断腿,好让那小子长长记性。”重楼摸摸鼻子,正色颔首道:“只是一本心法罢了,最多大纲写的随心了一点儿。因为风系法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心有多快,速度就有多快。” 他看了玄震一眼,干咳道:“唔,要是云天青得到,十有八九会整个琼华没人能抓住他。但玄霄得到…在你告诉我之前,我是真没想到,他能悟出随心所欲的魔性雏形来。” “你走!”对此,玄震一手扶住额头,再也不想搭理重楼了。 被玄震赶出来之后,重楼溜达着溜达着,来到琼华派附近的一处幽谷。他沐浴暖阳,靠在茂密的树荫下,身边单膝跪着一位半人半妖的男子,这是和当年那秦朝小狐狸一样的魔族密探,隶属于暗魔将青竹麾下。 重楼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派了好些妖魔进去,才最终确定那是九泉汇聚所形成的秘境?”九泉各有功效,若汇聚在一起相互磨合融入,最终的泉眼究竟有什么功效不可妄言,却可以肯定绝对是极佳的灵源。 男子抬眸,一派坦然之色:“是的,尊上,吾等前前后后几年时间,才敢肯定那泉眼的奇特功效。若非您正好在人间,属下是打算上禀暗魔将的。妖界那边暂时还无人知晓,只因最初得知此事的妖族已入魔了。” 也是,当年三族大战持续太久,九泉因空间变化有所汇聚,倒是不无可能。而秘境一贯与世隔绝,经过漫长时间才能出世。妖族乃飞禽走兽、草木生灵皆可有灵智,数量极多、到处都是,意外发觉秘境并不奇怪。 且因妖界大多数倾向于自己,消息首先被自己麾下所知,亦是正常。重楼接过男子奉上的空间坐标稍稍一看,赐下一份不菲的奖赏,才让其退下。 他唇角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挥手便打开一道空间通道,以明显轻快的步伐踏入了进去。事情正如属下所说,重楼稍微查探一下,便知晓对方所言无误,便放下心来,费劲费力的和这秘境里的神泉泉魂一通较量。 最后,重楼被泼得一身水,却面露满意的笑容。他将被硬生生剥离的部分主泉眼引入私人空间,滋润了整个土地。 感受着空间更加充满生机,重楼不禁笑了起来。等彻底稳定下来,空间的变化对自己便一眼可查,或许还能因这次演变而让自己的境界有所进步。 可就在这一刻,重楼就脸色大变,只因整个秘境轰然凝成一体,彻底将空间给禁锢了起来。 “谁?”重楼只来得及问出一字,便见面前银光大作、斗转星移,哪怕他第一时间就全力使出附带空间攻击的炎波血刃,也还是未能破开那浑然一体的阵法。 下一刻,周遭化为一片混沌,竟已被传送到混沌!重楼的表情顿时沉重之极,他毫不犹豫的飞身向外,一边使出空间瞬移,一边不停给自己灌下各种灵药以补充灵力。 重楼很清楚,既然有人调虎离山,那目的肯定在于飞蓬。但对方胆大包天如此,又有这样的手段,只怕对于飞蓬现在的状态也不是一无所知,必然有所针对。 就在重楼疯狂向六界赶的时候,昆仑琼华派之中,卷云台上已是所有弟子齐聚。众人还有些不明所以,可众长老和掌门太清脸上的神色均极凝重。 他们所望的方向,一座如莲花般的小型平台,正缓缓飘浮于空中。其上,夙玉和玄霄敛容而立,忽然手腕一抖,将所持双剑脱手而出。 宝剑旋转着越飞越高,在几乎看不到时,又自上而下直插下来,剑尖陡然停在离台面还有数寸之处,幻出一黄一蓝两团光球。 光球随剑身流动不止,倏尔一齐脱离剑身,相互缠绕着急速笔直飞向天空,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缓缓旋转、直插云霄。 巨响顿时不绝,又中有赤红色的巨石从上坠落,摔于众弟子面前,而摔出的道道裂纹崩碎开来,竟出现许多神情愤怒的貘妖。领头者抬头长啸一声,带众妖向着弟子们猛扑了过来。 转眼间,琼华派弟子便出现伤亡,一声惊恐大叫后,剩下的弟子如发狂一般转头,明显准备四下奔逃。 玄震暗叹一声,心知太清之所以没提前说明,也是有意优胜劣汰。但他毕竟在琼华派过了这些年,对于这些不认识的妖族,自然不会比天天看见的同门来的有感情。 “平心静气,不过一群妖怪罢了。”玄震铮然拔剑,冲来的貘妖应声倒地,他语气相当冷静的吩咐道:“众弟子听令,按平时习惯相互配合、自由迎战!” 已经亡命逃窜者,因不听其言,自然被从身后追上来的貘妖活活踩踏而死,反倒是听命行事的弟子和身边同门互相照应、共同应敌,很快就稳定了局势。 一时间,卷云台上怒吼声、喊叫声、拔剑声、呼痛声响成一片。 可这样的局势并未持续多久,太清很快便于妖界之主的手中落败陨落,若非妖王也隐没身影,只怕琼华弟子已心胆俱裂、不战而逃。 而玄震哪怕早就有所预料,脸色也难免黯淡了一瞬。但作为飞蓬的那一面,还是令他很快恢复过来,语气凌厉的挑起了众人的哀兵必胜心理。 大多数门人在他的安排下,皆选择与妖邪浴血奋战,就连原本心慌意乱的几位长老,也被玄震三两句正色之言安抚下来,结阵去奋力厮杀。 血雨纷飞中,玄震这个掌门弟子作为临时统帅,登上玄霄、夙玉所在的平台,他借着地势之便,对下方危难中的同门用灵术施以援手,又或是口头发令以解不少处于困境的弟子之围。 如此之举自然打击了不少敌人,于是不多时,便有一个化作人形的貘妖率领一众妖族飞上来。 玄震眼神一厉,和玄霄一起将夙玉护在当中,但终是道行不够,纵以琼华剑法杀了不少妖族,他全身道服也渐被鲜血染红。 不远处,云天青脸露惊慌失措之色御剑飞来,但他终是迟了一步,见玄震多处受伤、体力不支,化作人形的貘妖突施杀手,白光一闪,一杆钢枪已刺入了玄震胸膛! “大师兄!”玄霄惊怒交加,扬手一道光剑逼退貘妖,云天青、玄霄、夙玉亦愤怒至极,抢上前去与之死拼。 那梦貘再斗数招,似乎是见来这里增援的琼华门人越来越多,只好虚晃一招、纵身飞远,来不及逃跑的妖邪,则尽数死在众人剑下。 此刻,伤势极重的玄震已至弥留之际,在众弟子失声痛哭喝骂梦貘族时,他的眼睛亮了亮,轻声唤道:“玄霄、天青。” “大师兄。”玄霄原本清冷的眉眼,比往昔多出一份狠戾,却也有些湿红。 云天青更是几乎要哽咽起来,半跪于地死死咬住嘴唇。 “玄霄师弟,你心性坚定但颇为偏执,若不能及时回转,往往一条道走到黑也不改其心。”玄震轻轻叹道:“往后做事,多想多听多说,莫要一切憋在心里。” 他唇畔的血越流越多,目光也渐渐涣散,却还是继续道:“还有天青,你性子太跳脱,尽量稳重一点。但如今的原则底线依旧要坚守下去,哪怕再艰难的抉择,也勿要丢了本心。” 云天青一旦离开琼华派,其他心性不坚定的弟子,不想面对更多杀戮,自然也会跟着离开,他们携带的道统会保留,性命也能保住,自己算是对得起九天了吧。 最后,玄震的目光扫了一圈,将所有师弟妹都看了一遍,才缓缓闭上了眼睛:“双剑飞升之事,今日尽数成空,以我之意是不必再继续。可未来的掌门如何选择,是我无法阻止的。诸位好自为之吧。” 话音刚落,玄震周身闪烁白芒,整个人竟是都化为飞灰。 一片哀哭声中,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梦貘妖族特有的功法所造成,只有夙玉握紧了手掌,她手里有一枚完好的宝石,正在隐隐发烫。琼华派断定弟子身死,并非没有办法,只是除了历代掌门人,无人有这个机会。 昨夜,大师兄将那枚生机宝石交给自己,意味深长的说道—— “如果我人死了,可宝石没碎,就烦请小师妹想想办法了。无需做别的,只要你下山,以最快速度将这个消息送至封神陵即可。记住,是你不忍生灵涂炭而离开,与他人无关,更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后琼华派史载,双剑之主中望舒剑宿主夙玉与云天青一同,危急时刻叛门而出,陷羲和剑宿主玄霄于不义之地,致使玄霄被阳炎入侵而走火入魔。 迫于无奈,新任掌门夙瑶联合青阳、重光与宗炼几位长老,将之冰封于禁地十九年。但其间种种,终是被云天青一句“恋慕”所覆盖,真相无人可知。 也就只有飞蓬才知晓,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资质极佳、心肠纯善的夙玉,比起送信造成时间差令至亲的师兄生死不明,她竟找上了师兄弟里看似不羁、实则侠骨铮铮的云天青。 唯一没想到的,是密会中途玄霄忽然赶来,他们对话中想下山的意味正巧被他听见。为了不连累暗恋的师兄,云天青挡在玄霄剑尖前,一句“恋慕师妹”令两人以“私奔”为名,连夜下山而逃。 感受着身后那寒凉到极点的目光,云天青的心不由自主沉入了谷底。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云天青雇佣了自己一位普通人朋友,前往远方的封神陵报信。 他和夙玉却以秘法利用生机宝石,直接找上了掳走玄震的幕后黑手。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两人,还不知道自己所行所为,引起了各界多大的波折。 作话:玄震一世结束啦~飞蓬眼光一如既往的好,就是太好了,他选对了送信人选,奈何人家不光要送信,还联合了另一个最会惹事的,不知不觉就把天捅破了【笑哭】 第一百二十五章、疾风知劲草 飞蓬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并不是在鬼界。他扫了一遍四周,眼神掠过脚下纹刻的线条,蓝眸闪过惊异,又迅速收敛。 “劳烦四位费心瞒天过海,在人间便帮本将恢复神识。虽为来者不善,但还是荣幸之至。”神将从地上起身,饶是生死危机近在眼前,语气也泰然自若。 为首的黑衣男子飞蓬也认识,正是风主的同伴之一,当年参与围攻自己和重楼的妖界元老之一。只见此人眸中掠过一丝佩服,可他还是对身旁三个同伴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启动了阵法! 飞蓬的神魂瞬间被无数道白色细丝刺穿,整个神吊在半空中,淡金色的液体顺着丝缕一点一滴溢出洒落地面,那是最精纯的魂力。 无处不在的疼痛席卷而来,飞蓬却依然面不改色,他只是拧了拧眉头,还尤有理智的叹息了一声:“炼魂之阵,几位不愧是从盘古大陆初期就活到现在的妖族初代元老。” 炼魂之阵不难摆设,难的在于能炼化先天生灵的魂魄,这要付出的不止是无尽积蓄,还有混沌里各种危险品的收集,才能达成。 黑衣男子神色不变:“飞蓬将军好胆识好见识,可惜你我立场敌对,不然,我倒是更愿意和你好好喝杯酒。” 另一个长相美丽的女子也是熟人,她接口笑道:“不过,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飞蓬将军就不问问,魔尊为何没有出面吗?” “仙妖隶属于神魔,但无论是本将还是魔尊,都知晓仙妖两族元老于我二人,从来都是面服心不服。”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让飞蓬的神魂微微战栗。可他的音色始终沉稳有力:“所以,挑拨离间就免了吧,本将信他,不信尔等。” 忽想到多年以前,他们曾以献祭气运之法,欲将魔尊、神将困死于三千世界中,重楼和飞蓬也是这般毫无畏惧的样子,黑衣老妖心里越发赞叹:“飞蓬将军果是英雄人物,死到临头了,还能不温不火、不畏不惧,吾等该说一句佩服的!” 面对敌人的称赞,飞蓬莞尔一笑,缓缓摇了摇头:“你们又何尝不是如此?”然后,他淡定自若的阖上眼眸,并未再说什么。 这几位连妖皇帝俊都瞒住,显然事情毫无回旋余地。可惜这场谋算,从最根本的一点就开始错了,不管他们目的如何,师父都不可能让他们如愿的—— 若事情真如外界所视,自己是被师父下放轮回,以攫取功德复活女娲,那自己死了,确实也就只是换个人轮回而已,师父不会和妖皇闹掰。 诚然,师徒关系最初只源于神族第一战将的重要意义,可感情总是慢慢相处出来的。这些年,自己并非没有感触,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直到此番轮回历经七情六欲,很多事情总算看穿看透。 便如自己三番五次违逆师父的意思,师父总是“雷声大雨点小”。再比如龙阳一世的惨烈结局后,师父当真心软,竟改了原本执意让自己忘情的计划,甚至再也没把重楼调虎离山过。 自飞蓬想清楚,便透彻了多年以来自己内心的那一抹怯懦:或许是源于年幼时,师父看自己第一眼的淡漠疏离又高高在上的审视吧,以致于多年来明明真相近在咫尺,可自己始终不敢相信。 但神子和徒弟,总归是不一样的概念,不是吗?不然,怎么死劫发现的那么快、那么及时?飞蓬的唇角无意识的翘了翘,当然,有恃无恐还是免了。 自己以前的案底着实不少,真把师父惹毛了,怕不是要被提回神界,禁闭关到地老天荒去。哪怕禁闭地点是整个神界,见不到重楼,也太无聊了一点儿。 只是,师父和重楼目前都在混沌,谁会先赶回来呢?可无论是谁,都绝对会在自己彻底陨落前赶回来,这一点,飞蓬有绝对的信心。 当然了,他也不是就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可那样必然要强行打破伏羲设下的封印。飞蓬自觉他不该如此,原因很简单—— 为了还没到手的、立场敌对的心上人,他和关心他的师父,甚至是自己的父神大吵了一架,在明知天规戒律的前提下!如此虽有缘由,但依旧可算不孝之举,难道不该受罚? 飞蓬默默忍受着痛苦,心中毫无抱怨。 正在这时,阵法忽然“嘭”一声轰响,但并未炸裂。 飞蓬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眸望向外头。 这里的阵法遮天蔽日、蒙蔽天机,不然哪怕伏羲、神农不在,烛龙他们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快就有人找过来? 黑衣男子也皱起了眉,连带着他旁边的妖族元老们肃然了脸。 那个女子首先动身,来到洞口向外扫了一眼,严肃的表情一松,反而似笑非笑的瞧了飞蓬一眼,身影一闪而逝。 再现身时,她将一男一女摔在了飞蓬面前:“飞蓬将军,你这一世的师弟师妹蛮聪明的,就是太聪明了,容易活不长。” “诸位,本将必死无疑,尔等若不打算隐瞒各界,那便不必牵连无辜。”飞蓬的脸色稍稍一变,但依旧镇定自若。 黑衣男子笑着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只是飞蓬将军素以足智多谋名扬六界,吾等不得不防。”他衣袖轻轻一拂,便让云天青和夙玉浑身压力大震,几乎要爬不起来。 “让我瞧瞧,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容貌美丽的女子心领神会,笑着走上前开始搜身。 云天青和夙玉那点儿微末道行,在人间还算不错,拿到元老级别眼前,却只能是平平,自然是完全无力挣扎。索性这位妖族高手并不算凶残,只搜到了东西,便松了手,连两人的佩剑都没在意。 “原来如此,看来飞蓬将军也不是没察觉到不对嘛。”黑衣老妖接过生机宝石,拿在手里把玩,倾身微笑着问夙玉与云天青,眸中异彩连闪:“小家伙,你们师兄还让你们做什么了?” 来自于元老的摄心法术,自然不是云天青与夙玉能应付的。若非不想毁掉人魂,只怕他们早就完了。 “封…神…陵…”没一会儿便满头大汗,夙玉挣扎着,断断续续的吐露了出来。 正在此刻,云天青也面露痛苦的招了:“我们…没去…时间长…要救…师兄…” “够了。”飞蓬的蓝眸微不可察一闪,已意识到云天青玩的小把戏,他和夙玉是没去封神陵,但自己的吩咐不可能不完成,想必是派人去了:“夙玉、天青尚且年少,构不成丝毫威胁,你以元老之尊为难两个还没飞升的小孩子,是想让本将看笑话吗?” 发觉只是意外,黑衣老妖总算停下手来:“罢了,飞蓬将军能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反倒是为两个相处不久的小家伙求情,那我等是该给这个面子,你们就在这里老实待着吧。” “我也知晓,飞蓬将军您在等救兵,可我劝您还是早点死心吧。”布下此局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黑衣妖族转头对飞蓬笑道:“以灵魂留下印记,确实可以指引方向。但以您被天帝亲手封印的情况,只怕留下这枚印记,已是极限了吧?” 飞蓬淡淡说道:“确实如此,此枚魂印落入你手,哪怕神魔两界发觉不对,也很难及时找到本将下落。” 他忽然笑了起来:“本将倒是好奇,这等遮蔽天机的阵法,再加上连先天生灵魂魄都能炼化的炼魂阵,几位现在是不是已经倾家荡产了?” “不错,现在就算是妖界最差劲的小妖,都比我们几个富裕了呢。”妖族女子笑道:“可这很值得,只要飞蓬将军您死了,神魔两界高层或为情谊或为颜面,都会对我妖界动手,还很可能是整军动手。” 接下来无需她再说,飞蓬本就聪明绝顶之人,立即就明白了过来:“神魔两界对付你妖界,仙界便能腾出手来挣脱神界统治。而神魔两族本就不和,只要你们几个罪魁祸首及嫡系死绝了,便定然是打着打着,就从联手又打了起来。那个时候,想必会天下大乱。” 另外两位妖族元老始终只压阵不吭声,女子笑而不语。 黑衣男子倒是笑着回了一句:“正是,刚巧我妖界之中,只要生出灵智者,就是族人。不仅数量众多,还络绎不绝,说什么都不可能灭族。等到神魔两界打出真火,我族自然就能迎来久别重逢的自由。” “至于这整个过程,对于妖君瑾宸无疑是磨练。”飞蓬闻弦歌而知雅意:“磨练的了最好,磨练不了,他死了也无妨。你们几个可不像是妖皇帝俊,甚至不如凤主他们,对瑾宸颇为看好。”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诸位这一局棋,为了妖族自由可谓费尽心思,若非是以本将性命为开局祭品,本将倒是愿意与诸位好好喝一杯。” 将这一切思忖的清清楚楚,哪怕随着魂力被强行炼出,脸色越来越苍白,飞蓬眸中竟也有了几分慨然笑意:“可不是谁都像你们一样,为了族群能做到舍身取义的。” “飞蓬将军谬赞了。”黑衣老妖幽幽一叹:“这还不是被你神魔两界给逼得嘛。再不采取行动,只怕仙妖两族将永生永世沦为附庸,再无翻身之路。” 飞蓬微微一笑:“类似之言,本将记得当年凤主在率各位围殴本将和魔尊时,也曾说过。现在,本将还是那句老话。” 几位妖族元老的脸色顿时一黑,而飞蓬蓝眸里笑意更深:“最初和人族交易的,只有我神魔两族。为了分一杯羹,不择手段依旧落败的,是你们。降而复叛、不讲信誉的,依旧是你们。” “如今,想杀本将而让妖界重归自由,不肯承认最初缘由是诸位贪心不足、决策失误的,还是你们。”飞蓬笑叹了一声:“各位真是…好大的脸啊!” 没听懂来龙去脉,但听明白神魔两族并无对不起仙妖两族,反是仙妖两界屡次反叛,云天青和夙玉听着飞蓬的话,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噗!” 几位妖族元老气得胸口起起伏伏,飞蓬倒是抬眸瞪了夙玉和云天青一眼:“你俩实诚孩子笑什么呢,没见恼羞成怒的劫匪要气得杀人了?” “噗!”云天青趴在地上笑得发抖,夙玉倒还文雅一点儿没出声,可肩膀抖啊抖的。 黑衣老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面沉似水的割开手腕:“飞蓬将军所言甚是,我等手段是下作了一些、不要脸了一些。但六界本就实力为尊,所以就对不住了!” 其他几位元老纷纷照做,炼魂法阵的效力顿时变强。 飞蓬闷哼一声,神魂再维持不了人形,变得模模糊糊,惹得云天青、夙玉惊呼出声:“师兄!” 但就在下一刻,飞蓬悍然发动了攻击。他似虚似实的神魂骤然爆发晶亮的波光,洞xue里所有灵力,一时间都被汲取过去,爆炸当即发生,几个妖族吐血被逼得后退数步。 这个惊人的变化,被天赋极佳的云天青捕捉到。想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师兄,先前所说的“遮蔽天机”之言,他瞬间一跃而起,拔剑便投向了洞口。明明是凡铁的剑,在云天青全力施为之下,化作了一道寒芒。 和飞蓬纠缠着的几位元老措手不及,竟未能及时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撞上洞口。那遮蔽天机的阵法轰然一动,隐约的波动传荡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似乎没反应过来的夙玉,也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反应。她将望舒剑刺入自己心口,喝道:“以血为祭,望舒常羲,现!” “不好!”好不容易把飞蓬的魂魄逼回去,付出的代价是除了自己,所有同伴灵力耗尽、倒地不起,黑衣老妖来不及松口气,便因为云天青和夙玉的举动毛骨悚然。他立即扑了上去,重重一掌将云天青、夙玉拍飞撞在山壁上。 但望舒剑染了宿主的心头血,已开始了变化。一道虚影渐渐凝成,是飞蓬熟悉的容颜,正是月神常羲。 琼华派终究是玄女九天的道统,捕猎妖族夺取灵气,确实是青竹所引。可双剑之法实打实是九天所传,本就是面对解决不了的敌人时,能召唤神界元老虚影对敌,而虚影作为一道投影,与本体意识相连。 从常羲出现在这里,她便将一切都印入了眼帘,几乎是瞬间就心冷如冰,眸子里更是杀意四溅。 “妖族,尔等好胆!”本体远在神界,怕赶之不及,作为神界最古老的神祗之一,常羲也算得上对敌经验丰富,她几乎没有思索,便做出了最正确的举动。 这道虚影一跃而起,蹿到炼魂阵法旁,直接自爆了! 约莫一盏茶之前,远在混沌里的重楼疯狂赶路中。他速度快如惊雷掣电,倒是不知晓远处恰好有人瞧见自己。 “这不是重楼吗?”和神农分开采取所需,伏羲百思不得其解:“他现在应该在人间吧,怎么会跑混沌来了?” 这么想着,他直接开始占卜,在瞧见飞蓬的卦象毫无变化时,方松了一口气。就在天帝打算收起卦象时,眼神却是一凝,只见死气忽然弥漫开来。 “不好,飞蓬出事了!”伏羲心知不妙,也立即赶向了混沌出口的方向。这时,人间界内,云天青的剑光,刚刚撞上阵法空间的洞口。 可惜的是,伏羲速度再快,没有同样对空间法则有所掌握的神农在侧,哪怕他是三皇境界,在莫测的混沌之中,速度也赶不上发了疯一样的重楼。 于是,在云天青和夙玉生死不知、常羲虚影自爆,面对宁死不退的妖族元老们,只是让阵法大幅度晃震,飞蓬终究还是没能如愿等来足以让他获救的后援,在妖族元老们哪怕失了灵力,也不要命的胳膊动脉放血,言“还请飞蓬将军放心去吧,我们答应你不动这两个小鬼,确实不会食言”时,还是重楼第一个赶到了。 当时,一声近乎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出现在重楼面前的,是飞蓬的神魂黯影,还有妖族高手们凝滞的笑容。 魔尊那双红眸登时就血光满溢,他将飞蓬的魂魄从自己破坏的阵法里抱了起来,先是耳朵微微一动,而后的出手则是快到几乎连自己都看不清。不过两三招,面前就血流成河。 但终究还是被拦住,魔尊语气冰寒之极:“你们几个老家伙今日竟难得到齐了,那本座干脆送你们一起上路吧!” 此番来援的妖族元老,正是以容貌清丽、头戴凤冠的凤族之主为首,心底正叫苦不迭。 实际上,从凤主看见飞蓬的魂魄浅淡到什么地步,便明白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可他还想最后做一把努力:“魔尊,神将飞蓬魂魄重创,我们可以献上这些年所得的全部与魂力滋补有关之物。” “但他们四个再是私自行动,也是吾等一起诞生的同伴,请您高抬贵手。”在重楼的冷眼下,凤主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无颜面对的低下了头。 出乎预料的是,重楼眼中的杀机渐渐收敛了起来:“同伴?”他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挥手弄醒云天青和夙玉,将人护在身后。 “也罢,本座就给你们一个面子。”重楼回过头,似笑非笑道:“我不杀他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凤主没有高兴,反而更紧张了:“魔尊想要如何?” “如何?呵,本座想要如何,难道你们还能阻止?”揽紧怀里用尽最后的力气,向自己传音说了前因后果的飞蓬,重楼眸光闪动着骇人的寒芒,竟是陡然出手。 只见随着空间的固定,一道道形如火焰的彩光,从重楼眉心陡射而出,落在算计了飞蓬的几位妖族元老身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云天青和夙玉后来也将这一幕记得清清楚楚,尤其记得万魔至尊傲然立于火光之中,明明嘴角鲜血横流,也掩不住唇畔那抹冰冷而残酷的轻笑—— “让一个人痛苦的最佳方式,莫过于让他失去最重视的一切。你们费尽心机想让妖族翻身脱离魔界,那本座便剥离驱散你们身上的妖族气运!从今以后,妖族运势一落千丈,飞禽走兽、草木之灵产生智慧,将比过去艰难无数倍。待妖族在六界中彻底沦为底层,可千万别忘记他们几个才是罪魁祸首! 对了,待他们几个醒了,记得提醒他们回去给自己嫡系收尸。本座刚刚烧掉的除了气运,还有他们身上某些因果线。血缘师徒、三族之内一个不留,只留了命,可没有违了饶尔等一命的誓言!” 话说至此,重楼便揽着飞蓬,一阵劲风卷起云天青和夙玉。他清晰感受到,帝俊和伏羲的气息一前一后正越发近了。因为摸不准这两位的想法,也不明飞蓬轮回的真正原因,重楼自不会冒险将重创至此的飞蓬,交给态度不明的伏羲。 只因飞蓬现在的伤势,并非天材地宝所能治疗,甚至治疗禁术也很难奏效。若想治好他,不知要付出多少心力,更不知晓要耗时多久,反倒是取出本源神血比治疗来得快捷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