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嗯，回家。” （剧情）

    情人节的夜，有多少爱人相拥而眠，有多少爱人眼眶含泪，有多少爱人难得相聚，又有多少爱人不舍离别。

    女孩不知道。

    她静默望着失而复得的生命又陷入沉睡，只敢轻轻触碰床边露在绷带外的手指。

    很痛吧，很痛吧。就算看起来总是温柔从容，也一定很痛吧。

    真是个疯子，真是个傻瓜。

    夜很长，月光下，爱人在病床边仔细端详，陌生的苍白与脆弱，片刻后，心跳声让她不住靠近，近在咫尺的距离，好像要打破什么禁忌。

    一个轻轻的吻，一触，即分。

    没有人知道，在这短暂的瞬间，她在内心做出了多么艰难的决定。

    但她想，生命脆弱易碎，何不顺心而为。

    再向前走一步吧，这次她会勇敢的拿起，也会勇敢的放下。

    慢慢来吧，慢慢摸索着前行，不再退缩，也不必畏惧。

    男人再度睁眼时，弥漫着消毒水的空气里，只剩下稀薄的白茶香。他下意识抬手，想要遮住有些晃眼的白炽灯，却在动作之间，倒抽一口气。

    ——啧。

    他有些后悔了。昨天装什么无私伟大啊。独自在病房面对疼痛和无力的滋味，真的太他妈cao蛋了。

    他就应该卖卖惨。只要她能留在他身边，从同情开始也行啊。

    望了望墙壁上的挂钟，彭杰闭上眼，琢磨着医生待会来查房的时候，得让人再加点止痛剂，这五脏六腑都跟重组了似的，哪儿哪儿都不痛快。

    走廊外的脚步声终于逐渐靠近，一听见门响，彭杰眼睛都没睁开，就微微侧头催促道：

    “给我再加点止疼。”

    “很疼吗…？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萧筱抱着管家送来的汤，火急火燎地走到病床边，按了按铃后，瞥见男人额头上的汗意，彻底慌了神：

    “我直接去找医生吧…”

    前一秒还在想如何装惨乞怜的男人，在看清来人后，立刻扯了扯嘴角，完美的笑容又挂在了苍白的俊颜上：

    “没事，别着急。”

    “怎么会没…”

    明明说话时都显得力不从心，还逞强什么？萧筱有些生气，但听见不远处的门被推开了，还是先噤了声，主动退到一旁，让医生做检查。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医生检查完毕后，安排护士稍稍增加了止疼的剂量，离开前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尽量还是忍忍，不然后期复健不好受。”

    等护士调节完止疼泵离开后，萧筱才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拧开保温桶：

    “阿姨炖了汤，喝一点吧。”

    “好。”

    男人接过她手中的勺子，可刚抬手，就微微皱眉。紧接着，啪嗒一声，铁勺就落在了地板上。她弯腰去捡，却听见头上传来一阵叹息：

    “抱歉，还拿不稳。”

    拿着勺子的女孩去了卫生间，再出来时，毫无防备地踏入了男人精心策划的陷阱。

    看见送到嘴边的汤，彭杰张开薄唇，喉结轻轻滚动后，挑眉对女孩笑了笑，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得意：

    “谢谢老婆。”

    温柔的语气，亲密的称呼，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太过旖旎，萧筱有些慌乱，又匆忙舀了一勺，想要堵住男人那张向来会说情话的嘴。

    知道萧筱一向脸皮薄，彭杰也没再逗，看到她眼神里的担忧随着他的话彻底消散后，就安安静静喝着汤，享受这一年多来，最弥足珍贵的时光。

    又过了快三周的时间，医生通知可以下地了。

    一大早赶来的萧筱，正巧碰见护士拔尿管。

    她站在一旁，红着脸用余光看护士掀开被子，动作麻利地抽掉那根细软的透明管，然后例行公事地对病人和家属叮嘱道：

    “一开始排尿会有些痛，是正常的。”

    萧筱的脑子里还是男人刚刚抽气喘息的声音，不禁有些晃神，顿了几秒，才呆呆点了点头：

    “好，谢谢。”

    等病房里只剩下两人，彭杰看着可爱的红耳尖，又忍不住想要逗一逗脸皮薄的女孩：

    “宝宝，帮我拿一条裤子，在柜子里。”

    等萧筱把宽松的病服裤递来后，他便毫无顾忌地掀开被窝，慢悠悠地在女孩面前套上了裤子，然后就听见一旁小小声的自言自语：

    “不穿…内裤…吗…”

    “这样方便。能扶我一下吗？”

    女孩“噢”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已经把内心的吐槽讲了出来。可伸出的手已经被男人握住，一时之间也无处可躲，反而被一阵广藿香彻底拢进怀里。

    站立起来的腿很痛，甚至有些不稳，体重不得不压向怀里的女孩才能保持平衡，但这感觉真的很不错。

    劫后余生，爱人在怀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男人低头，将脑袋埋在女孩的颈窝，呼吸渐渐深重，心跳在胸腔里几乎要震耳欲聋。沉默许久，直到微红的眼眶恢复平静，他才又似轻挑地在女孩的后腰上摩挲。

    不自在的女孩企图抬手推拒，听见耳边的闷哼又垂下双手。

    这让得到甜头的男人，忍不住得寸进尺：

    “宝宝，扶我去卫生间吧。”

    “我还走不稳。”

    汪洋和徐熙走进病房时，卫生间正好传来一阵水声。

    打开门的女孩也没想到会遇见别人，微红的眼眶和微肿的唇瓣都来不住遮掩，忍不住去拧半搭在她身上的男人有些清瘦的腰。

    彭杰这次没有抽气闷哼，见好就收，只不过眼底的餍足让来看戏的汪洋忆起往昔，莫名有些愤愤不平。

    于是，汪洋笑着上前，十分绅士体贴：

    “萧筱，我来吧，他太重。”

    病患很快被架回了床，就这几步路里，骂了损友快有一万遍。

    此时被撞见的萧筱，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看汪洋要接过她身旁的男人，立刻就松了手，还胡乱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病房。

    喉咙里的黏腻感，时刻提醒着她刚刚在卫生间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的画面和喘息，让她的脸越来越热，几乎成了蒸笼里的包子。

    走廊尽头的公用卫生间里，萧筱在洗手台前拼命用冷水拍脸，就当热意渐渐消散时，抬头又撞见镜中的自己。

    唇瓣红肿的女孩，双眼里还残留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痴迷和情欲，完全看不出半分不情愿，萧筱瞬间臊得更厉害了。

    她真是疯了，才信男人说硬了尿不出来好痛。

    要是再折腾一会儿，怕是门外的人都能听见…

    最终不好意思回病房的女孩落荒而逃，可她没想到，在她离开的几天里，男人居然一次电话都没有给她打。

    ——留校察看一辈子吧！

    萧筱愤恨地揍了揍怀中的枕头，但还是在第二天下午，忍不住去了医院。

    但等她推开病房门，却扑了个空，等去了医生办公室，才知道男人正在楼下进行复健训练。

    问清复健室后，萧筱下了楼，透明的玻璃窗内，是男人汗湿的背影，撑在双杠上的左臂不断发抖，时不时就会传出痛苦却隐忍的闷哼。

    哪那么简单。

    近乎支离破碎的身体想要恢复曾经的状态哪有那么简单。

    萧筱默默看了很久，在男人转身后，对着诧异的视线，笑着招了招手。

    一直到五月初，男人的复健才终于落幕。期间的每一天，小星星都会坐在mama的怀里，为爸爸加油打气。

    “爸爸，加油！”

    “爸爸，小星星，给你，呼呼。”

    “爸爸，小星星，要两岁啦，要陪我，过生日呀。”

    出院那天，小星星穿了她最喜欢的小猫背带裙。

    “爸爸，看，小猫咪。”穿着猫咪背带裙的人类幼崽，拉着胸前的奶白色小猫咪，献宝似的给爸爸看，直到爸爸终于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胖嘟嘟的小脸蛋。

    小星星吧唧一口，回亲在爸爸的脸上，然后指了指一旁的mama：

    “爸爸，也亲mama呀！”

    ——真是爸爸的好宝贝。

    右手抱着女儿，男人挑着眉，伸出左手，揽过站一旁的萧筱，低头吻在她的唇瓣上。

    小星星啪啪鼓掌，伸出小胖胳膊咯咯笑：

    “小星星也要亲mama！！”

    “唔…爸爸，别亲啦，要回家啦，羞羞。”

    舔了舔唇瓣，彭杰望着怀里唇瓣红润的女孩，轻声道：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