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从三十六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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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到了半夜忽然热得不行,李忘生在半梦半醒间难耐地翻了个身,身后的那个人察觉到他的动作,抱他抱得更紧了些。 大概又是那种旖旎的梦,长到三十多岁,恋爱经验为零,更别提那档子事,但梦还是做过的,有时候仔细想想就会觉得暴殄天物,长这么漂亮,接触性爱的唯一途径竟然是通过这种虚无缥缈的方式。 谢云流熟门熟路地摸他的下面,已经是秋天了,前几天换了新洗过的丝质四件套,材质柔软光滑,非常贴身,因此李忘生就穿了条内裤,几乎是在他面前毫无保留,反而是方便他上下其手了。只是这样活动了几下而已,李忘生就有点出汗,眼睛半睁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异样,被人搂着,这种“梦”断断续续经历过好多回,头几次李忘生醒来还会觉得惶恐,知情识趣的猫会似有所感一般靠过来,咪咪叫着跳进他的怀中给予一些温暖可靠的抚慰。终究是体验太过真切,令他疑心是不是真的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却悄无声息的强jian,偏偏身上有没有那种痕迹,门锁也完好,唯一能提供证明的,好像只有下半身那无边无际的空虚感。这种空虚感只有在下一个梦降临时才会得到暂时的填满。 有时候他难免会错觉自己是在梦里谈了个男朋友。话又说回来了,这样倒是很省精力,他工作起来卷得顾不上个人生活,又早就过了对爱情抱有期待的年纪,好不容易闲下来了,那些难得的时间还要全留着用来陪家里的祖宗。偶尔连续几个梦不到对方的夜晚,李忘生甚至会觉得失落。这次也是,已经快一周多没梦见过了,李忘生很惊喜地捧着他的脸,语气一半撒娇一半撒泼:“你还知道找我呀?” 谢云流把他的手摁下去,手心从人的脖颈滑到小腹,细腻微凉的触感还是没什么变化,他整个人覆上去,吻他的眼角鼻尖,手倒是伸下去,先去给他做扩张,李忘生这具身体多少有点食髓知味,谢云流的技术太好,即便是第一次,最后也都让他很爽,生理上自发的喜爱反应作不得假,那边才进两根手指,最外面的深色黏膜层敞开了些,裹着对方的手指吃得很进去,他已经会自发分泌那种黏腻滑润的液体,稍微捣鼓两下就会有很顺畅的进出体验,谢云流有些按捺不住,敷衍过两下前戏,人却已经快被自己弄得意乱情迷。 他看着李忘生泛起潮红的脸,已经有细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眼尾完全打湿了,睫毛凝成浓密深黑的一羽,眼睛里全是那种予取予求的失神,鼻尖到唇珠之间的那个弧度漂亮得要命,真像是个做工精良的娃娃,特别适合被摆放在透明的巨型展示柜中供人观赏,但在床上谢云流从不做什么远观即止的无谓君子,因此他用了点力气,很快便掰开了李忘生的大腿根。 明明这的确是李忘生此刻想要的,对方顶进来的那几秒还是让他头皮发麻。大脑出于本能指挥着身体放松,四肢却不由自主地僵直了,谢云流察觉到他的僵硬,揽着人的脸贴了贴自己的颈侧,他知道李忘生最喜欢这样,可能还是青春期那些孤独的时刻如影随形,一切rou体上严丝合缝的瞬间都令他觉得安全。性器捅得很深,他把自己埋到深处好几秒钟,听到下面的人心脏剧烈的跳动。也不是那么意外,多做几次谢云流就发现了李忘生喜欢稍微带点强迫性质的开场方式,明明自己第一次真的强迫他的时候,李忘生还哭得那么厉害。 床头的台灯还开着,但照明范围有限,只能让人看清彼此一半的身体,但也足够煽情了。暗黄的灯光让他的轮廓有种模糊的温情感,靠得太近,视线范围内他的鼻尖像是透明的。谢云流抽插的速度都因此放得慢了些,出了好多汗,还有那种液体,哪里都是黏的。李忘生的身体已经完全地软了下来,可以被摆成任何形状。性器在软热的rou道中开拓,事到如今李忘生的身体已经很懂如何讨好他,随着呼吸节律一下下的绞紧,紧窒感从下半身沿着脊椎向上攀升,蔓延到大脑,连神经深处都可以真切体验到性高潮。李忘生攀住身上的人的肩膀,他俩身高差还是挺明显,做这种事的时候差距就更大,谢云流几乎比他高出一个头,他抬眼可以看到对方的分明的下颌线,突出的喉结,和肩颈肌rou练成一条完整的线……真是造物者的伟大创作,李忘生看得几乎要神魂颠倒,反正是梦,根本就没必要再端什么姿态,他伸出一点舌尖去舔那突出来的喉结,还觉得不过瘾,又尝试着用牙齿轻轻咬住了。 “什么意思?”谢云流看着他的动作,心里莫名有点痒痒的。 李忘生并不理他,有些费劲地垂下头,刚才那个动作需要他用下腹力量撑起一些下身。但是现在那里异物感太强,迫使他不得不缩了回去,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种收缩的节律,以及对方深埋其中的性器经脉扩张跳动的频率,两者渐趋一致,那么深切的契合,好像长久以来,他们就不曾分开。 默契到李忘生突然觉得委屈。 谢云流看着他脸上缓慢变幻的神色,似乎明白过来,忍下心头的那点喜意故作矜持地亲了对方一下:“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忘生想了片刻,倒并不是在思索什么“什么时候”,然后才慢慢地答道:“一直都知道……就是有些细节暂时没想明白。” 他抱住一点谢云流,手臂和下面一起,用力地裹紧了,挽留的姿态简直要令人生出一种怜惜,李忘生深深地喘了口气,用力把喉咙里的哽咽憋出去:“师兄,你根本不喜欢我。” 谢云流动作停下来,两只手撑在床单上,和他拉开一点距离,这个姿势可以把他的表情看得很清楚,从小到大要哭时的那种神态都没有变过,声音低得像叹息:“李忘生,我还要怎么喜欢你?” “你说喜欢我,”李忘生眨了眨眼睛,“那你为什么这些年不来找我?” “我很孤单,”他继续控诉道,“很多时候。” “……为什么那些时候师兄都不在?” 那些朦胧的时刻,交缠的分钟,拥抱的力度,交换过的体温,静谧的深夜,每一次从梦中转醒后来的失落,对下一次见面的渴望,填满了李忘生生活中的全部留白。 谢云流还是看着他,掌心贴过他的脸颊,温热融化了一点冷意,他好温柔,前所未有的轻言细语: “李忘生,你怎么知道我都不在?” (六) 李忘生的童年时代是在山野林间度过的。他的父母因为生意缘故需要双双远赴另一个国家,家里往来的人家虽然不少,适合托付小孩的地方却并不太多,加上李忘生认生,多番折腾之下,最后只能将他送回故乡,暂时把他托付给退休后便搬去山上的祖父抚养一阵。 李忘生对此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不过,在此之前他并不曾在这样生活节奏缓慢的地方生活过,人生已经度过的那小半程里他甚至没有看过什么真正的山。载他抵达目的地的那班客车还没彻底停稳时,李忘生从车窗远远地看出去,天空是鲜明的蓝,猛一眼只觉得阳光猛烈,云海温柔,好像连时间都从这一刻起被无形的一双手缓慢拉长了。原来这就是身在此山中的感觉,一切都恰到好处得如同某个童话故事的开场。他从某个繁华广阔的城市远道而来,却在这里收获到更繁华广阔的世界。 李忘生虽然长大后也不算那种开朗爱笑的人,但小时候更加寡言,在那个娃娃从一点点小就习惯了遍山遍野地乱跑又天然自来熟的小小城镇显得非常特别。 村民们虽不至于觉得他到了某个“不太正常”的地步,但太礼貌了,总归不太像其他山里的娃娃那么活泼爱闹。他的话不多,祖父和他交流起来,往往不过三两句对话便会完结,老人家学画几十年,也尝试着想带孙子走进艺术的殿堂,后来发觉李忘生实在于这一途上油盐不进,那些画笔、颜料、以及比人还高的画布令他一见便望而生畏,便也由着他去了。 山顶有一处道观人际鲜至,观中一株不知年岁的槐树将枝叶张牙舞爪地伸出院墙来,李忘生倒宁愿躲在那里,学着研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二手数学书,解题算法全凭直觉,没有标准的答案,也当然不需要指导,迎面而过的风声水声鸟鸣声,在他耳边谱成一曲完美的旋律,那么充盈的时光,他好像根本就不需要更多的朋友了。 遇见谢云流时候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那天他安安静静地看了超过一个小时的书,对方就纹丝不动地蹲在树上认真看了全程。难得遇见耐心超过他的同龄人,李忘生觉得新奇,他等了半天不见对方来给自己搭话,站在原地没动,只问:“你好,可以问问你躲在那里在做什么吗?” 树梢轻轻晃了一下。片刻后,有个年纪看起来比他大一些的男孩从观中跑了出来:“你能看见我?” 李忘生浅浅地笑起来:“你躲的地方一点都不高明好不好,我当然看得到你。” 对方利落地跑过来,站在李忘生的面前,神情仍然维持着那种奇异的新奇:“你还是第一个看到我的人。” 这的确是一句可以出现在恐怖电影中的标准台词,但李忘生全无类似害怕之类的情绪,他仔细地打量起对方,面前的人瞳孔竟然是金色的,神情带着点没有攻击性的倨傲,倒是很像一只猫,所以他一点都不怕他,反而想跟他说话。 “可能是我太寂寞了,天天都盼着有人陪我玩,唔,陪我看数学题,所以才把你召唤出来了吧。童话书上都是这么说的。”李忘生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 面前的人,或者说是小妖怪,闻言只是一笑,笑完主动和他拉钩,豪情万丈地许诺道:“你很有意思,那我就陪你玩吧。” 于是这里彻底沦为他们的秘密基地。李忘生更加频繁地往这里跑,风雨无阻地与他相会。他数学天赋不错,对着略以外的答案简析通常也能把一些复杂的难题学个七七八八,而谢云流虽然来路不明,对付这些题目却也能信手拈来,他是他最忠实的听众,看李忘生研究出一种两种解法,然后才会手把手地给他点明第三种。 谢云流好像他的老师一样,而且近乎无所不能。有一次李忘生忍不住和他分享这个想法,谢云流怪叫起来:“我哪有那么老? 叫我师兄。”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不然,你叫我哥哥也行?我年纪是比你大一点儿,你喊我这么一声也不算吃亏。” 李忘生当然只肯喊他师兄。 在这一年里,他们是彼此亲密且唯一亲密的朋友,昼夜相见,朝夕相处,做题累了的时候,春天一起躺在槐树下看云层流动,远处的花瓣落在脸上像光阴的印记,夏天一起泡在浅浅的溪水里解暑,夜晚到来就数着天上地星星,或者挨个辨认那些星座,秋天谢云流带着他捡一些能吃的甚至好吃的果子,冬天两个人一起为附近的流浪猫咪做窝。这一年,父母在国外为他购置了许多绝版的专业书间或寄回来,又花大价钱给他买了些课程光盘和台式电脑。他学习学得辛苦,闲来就和谢云流一起玩,也不觉得时光难捱,反而觉得光阴似箭。 跨年的夜晚,零点之前谢云流按照约定匆匆忙忙摸到他房间里,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一边听着道观里那座钟传出来一百零八声绵延的沉闷响一边又兴奋又沉默地许愿,默契地没有说许下的愿望全部都与对方有关。 夜风晃荡,熬得太晚了,那个困劲反而过去了。屋里的火盆烧得旺旺的,他和谢云流藏在同一床被窝里,莫名有一种瞒着家长的隐约的激动,遂压低了声音絮絮地和谢云流说些私密小话。 李忘生问:“师兄,你说,我长大以后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吗?” “不知道。”谢云流一向有问必答,此时却罕见地有些心中发涩。 “咦,”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谢云流不知道的事情,李忘生听了有些讶异地轻轻叹了口气,“师兄,你不是,嗯……神仙吗?那师兄能不能保佑我以后成为伟大的数学家?” “我当然不是神仙,”谢云流轻描淡写地白了他一眼,“我只是一只活了很久的猫而已,你从这里离开了的话,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 李忘生完全抓错了重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那,师兄可以变成猫的样子给我看看吗?” 谢云流看着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意志无比坚定地拒绝了他:“我现在能量还有点不稳定……控制不住,可能等个十年吧?或者二十年!我应该就能自由控制我的形态了。” 李忘生的情绪忽然低落下去:“哦……但是,那个时候我们还在一起吗?” 谢云流思考片刻,说:“我还真不知道答案……你们人类长大后,就会慢慢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我们说话,也会慢慢忘记这些事,都是大自然既定的规律吧。” “那我也会忘记你吗?” “会的。”谢云流回答得很快,好像在李忘生提问之前,他就已经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那我怎样才能记得你呢?”李忘生急切地追问,“我把你一起带走的话,这样可行吗?” “那我会被妖管局抓走。”谢云流拍了拍他,说话的语气倒是平时难得一见的温柔,“大家都是这样的,都有会分开的那一天,到那一天,你不会记得这些,所以你不会太难过的,放心啦。” “那师兄会记得吗?” “我?我当然会记得。”谢云流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来。 “……那你会不会觉得难过?只有你一个人记得的话。”李忘生问,“师兄,你可以努力让我不要忘记你吗?” “嗯。”谢云流眨了眨眼睛,“我可是你的师兄啊,一定会努力找到你,让你全都想起来的。” …… 之后二十余年的时光如水淌过。 他果然还是忘记了。 时光回旋,床头闹钟的指针发出温柔的转动声。那盈盈的灯光,好像一块凝固的琥珀,在这流动着的时刻,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了。那些逝去的时光翩然而至,过往的岁月通通栩栩如生。他抬头,对上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轻盈的,潮湿的,有情的,装满了许许多多故事的,像此刻窗外无休止的雨声,一刻不停地从他的六岁落到三十六岁。 我是你六岁那年,还没有得到的,特别喜欢的,渴望拥有的,最好的,永远理解你,永远会陪伴你,永远不会丢下你,永远爱你的那个师兄。 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你能想到的那些都不是最好的,我还会努力给你更好的。因为我,是因为你,才会来到这个世界的。 (七) 晚自习拿来做了模拟考训练,连考两门,理综和数学,且不允许提前交卷,磨蹭到十一点才开校门。 李忘生把自行车快蹬出火星子,家里的猫最近脾气不太好,稍微喂食的时间不规律了点就要闹离家出走。有时候也不知道谁才是主人,他经历过上次那回事后,确定了猫的身份,第一反应倒不是觉得世界玄幻,而是问了好几次谢云流那他还能变回去吗,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那只猫,气得谢云流磨着后槽牙威胁他,而且不许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因为这样很没有礼貌。身体因此厮磨纠缠在一起,到了后来谢云流又控制不住般的逮着李忘生弄了很凶的几次,把一介正直向上的好学生折腾得第二天就发了烧睡过了头。他还想强撑着去上课,最后还是谢云流捏着嗓子装家长给他打电话找老师请病假。 李忘生还没来得及吃晚饭,已经饿过头了,干脆小区门口便利店凑合买了个饭团,想了想又要了杯热奶茶,简单加热了两下就边走边吃。已经是十二月,下午的时候倏然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此时小区地面开始隐约有了薄薄一层积雪。 李忘生坐在门口玄关处换鞋,眼睛适应了几秒黑暗,客厅没开灯,窗帘也拉着。 “晚回家了整整一个半小时,我这个做师兄的差点就去派出所立案了,结果人家问我要身份证号码登记,我哪有这东西?我们小猫咪在你们人类世界生活真是举步维艰。”谢云流的声音从沙发那个位置传过来,闷闷的,听起来好像真的委屈兮兮,自从上次那回以后,他就很少以猫的形态再出现了,整个人懒懒散散地躺在沙发上,倒是很有猫的那种神态。李忘生家里几乎没什么客人会来,因此置办的是单人沙发,容量非常有限,谢云流整个人躺上去还得蜷缩着一点身子,就衬得他自称小猫咪更好笑。 “考试呀,拖堂,老师一直守着的,又不让我们提前交卷。”李忘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外面的雪花薄薄地在他外套的防水层上覆了一层,随着室内温度的回升,在他跟谢云流说话的这几十秒,全都悄然融化了。 他一边脱衣服一边往浴室里走,关门的前一个瞬间外套被扔出来,谢云流眼疾手快地替他接住了。下一秒,花洒出水的声音和李忘生说话的声音一起传出来。 “师兄,你说,我今晚会不会睡不着啊?我都好久没喝奶茶了。” “不过明天也不上学,晚点睡也没事吧?” “……” 水流从花洒里落下来地动静太大,掩住了一切,李忘生的声音模模糊糊的,谢云流听得很努力,几乎快扒在浴室的门上了:“什么?” “我说,外面的雪下得好大,师兄看到了吗?” “那你水温调高点,别一会又感冒了。”谢云流被他的没话找话逗得想笑。 “我跑进来的!飞快。” 李忘生语速放得很慢,“飞快”两个字被他用这样慢吞吞的调子说出来,有种奇妙的笑点。 东拉西扯地还聊了会儿别的,谢云流深感今晚李忘生的话多得不正常。他隔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仔细辨认对方的说话内容,还要及时给出恰当的回应,半点不能敷衍,十几分钟下来像是做了套高强度的脑力训练,他疲倦地把自己埋进沙发的毯子里,欣赏了一会李忘生在另一侧擦头发的情状权当是放松一下。 “今天话怎么这么多。”谢云流仰躺着看他,有水珠飞溅着落在了他的脸上,他也没偏开头,只是眯了眯眼睛。 “师兄好几天都没来……发生了很多新鲜事啊。”李忘生动作顿了一下,“师兄不爱听,那我就不说了。” “是吗?”谢云流还在看他,语气中那种揶揄的成分再明显不过,“李忘生,我怎么觉得你是想我?” 自己只是晚回家了一小会儿而已,有什么好想他的?虽然在此之前的确谢云流的确莫名其妙失踪了快一周,不知道是跑到哪里风流快活了,不过李忘生打定了主意并不打算承认,面不改色地开口:“哪有这回事?” “行。”谢云流笑眯眯,答非所问,“那我也想你。” 今夜的这个觉李忘生睡得一点都不安生。一开始是觉得太冷,他睡觉不喜欢开暖气,觉得闷,窗户还得留条缝,被子再厚也抵不住那种持续不断的冷风。他只好低声恳求师兄为他重新变回猫,将谢云流搂怀里睡了,李忘生才稍微觉得好受点。 到了凌晨李忘生又觉得热了,后背快出了层薄汗,谢云流被他勒得快窒息,趁他拉被子的功夫跳了出去,李忘生还睡得有点迷糊,也没去捉猫,再度陷入深度睡眠的前一分钟,李忘生突然觉得床开始晃了起来。 床头灯的光影在他眼前摇晃,床也在晃,李忘生努力睁开眼,地震了还是怎么回事,他迟钝地翻了个身,出乎意料地突然摸到了一片温热的肌肤。那种光滑的、细腻的触感,覆着一层薄薄的肌rou,这么暗淡的光线下也能看出那种瓷白。我的天,李忘生极端震惊之下终于彻底醒了。 被他无意间触碰的那个人也察觉到了什么,刚要转头过来看他,被他身侧的那个人手快地一拉,旋即转了个方向。拉他的人李忘生当然也认识,谢云流看他醒了,挑了挑眉,李忘生的视力已经稍微适应了黑暗,一切场景都变得清晰起来,温热的体温、喘息声,唇齿交缠的细微动静,身下床单的褶皱,他做过太多次这个场景的当事人,此时就算置身事外,也当然第一秒就反应过来这是在做什么。 “谢云流,你疯了吗?”李忘生竭力压下去自己翻涌的情绪,难得有些脾气上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才说出话来,“你还记不记得这是我家?” “我知道啊。”谢云流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死样子,气定神闲把被他搂着的那个人脑袋抬起来些,以便让李忘生也能看清他的脸,“但这也是他家。” 床头灯光是那种很温馨的昏黄,能够把一切景致都衬得很温馨,这样的光线之下,李忘生终于看清了几寸之外那个人的脸。一种标准意义上的明眸皓齿,眼睫带着湿润的深黑,嘴唇嫣红,是李忘生每天早上照镜子,都会看一遍的那张脸。 他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某一次月考考砸的那场物理测试,压轴题第二小问全无思路,那种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李忘生曾经发过誓,这辈子都不要再体会第二遍。而这一秒他终于深刻地认识到原来比那道题难的还有很多,难得他也有要交第二次白卷的时刻。 但那两个人好像不打算管他了,李忘生看到那个自己被谢云流搂在怀里,正黏黏糊糊地接吻,从鼻尖亲到颈侧,深夜的卧室,静得要命,这让他可以清晰地听见那些交缠的声音。被子因为他的动作被拉到了一边,那个李忘生的睡衣倒是还好端端的穿在身上,扣子解开了大半,可见范围内全是那种暗红色的吻痕指印,令人毫不费力地就能想到刚经历过什么。 睡衣的下摆很长,遮住了最为关键的部位,但那种抽动的频率实在是不加掩饰,李忘生甚至能看到那里被隐隐约约顶出来了一块。上面的人被cao得大腿连连发颤,小腹肌rou线条发直,控制不住地抖。那个人和自己长着同一张脸,在这种事上的反应却完全不同,他太熟练,以至于有种轻佻的味道,李忘生惊讶地看着对方熟门熟路地撩起衣服下摆,握住了谢云流还没来得及完全进去的那一下截,还有更下面的、沉甸甸的囊袋,指尖来回揉搓了两下,他看不清具体的手法,但能听到谢云流明显急促了很多的潮热喘息。上面的人稍微抽起来了点身子,握住对方性器的手没放,稍微感知了体内的动静,再敛着呼吸一点点往下坐,那根东西自下而上地捅进去,完全被吃了进去,腿根打得更开,大腿肌rou绷直了,被人握住胯骨,一下一下地顶,李忘生明明坐在好几十厘米之外,却恍然听到了那种性器在人体深处缓慢摩擦的暧昧声响。 原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他们zuoai是这样的。 李忘生突然就倍感羞耻地硬了。 (八) 谢云流终于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又笑起来,正是最让十六岁的李忘生烦恼的那种笑。每次谢云流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基本就是他要遭殃的前情预告。 他把李忘生拎过来些,刚抽出来的性器还硬着,明晃晃地杵在那里。旁边的那个人没动,好像默认他们此刻、以及下一步的动作,甚至还饶有兴致地开了口:“需要我做示范吗?” 还真是自己最懂自己,十六岁的李忘生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羞耻心,这一下被激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就要去抓谢云流,后面那个人刚从一场淋漓的性事中抽身出来,还是热气腾腾的,连那个地方也是,握在手上沉甸甸的份量,只一秒钟就能让他面红耳赤。用手其实是刺激最小的了,但其实李忘生拢共也未用过几次,十六岁的掌心握得最多的当然还是笔,倒也不至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的确看他的手就轻易能看出来,他是个没吃过什么苦、被娇惯着长大的小朋友。 李忘生不敢抬头,恨不得把眼睛也闭上,只感觉自己脸绯红,浑身都热得发烫,心脏砰砰跳着,温度最高的地方在他的掌心。他勉强捏了下,立刻就听到谢云流在那边嘶了一声,大概是疼的,真的没什么技巧可以讲,模模糊糊的,又听到另一个李忘生的笑声,他咬着牙,怎么能在这种地方输人,奇怪的胜负欲支撑着他努力回想刚才看到的场景,他又抽出另一只手,去够谢云流的yinnang,还没碰到,被谢云流握住了手腕压回去,他整个人也亲昵地倾过来,笑声压在嗓子里:“师弟,你能不能学点好的?” 那种挫败远大于无助的感觉沉沉压在他心口,李忘生又想撂挑子不干了,谢云流的脸却突然放大了,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李忘生浑身都是烫的,不知道是被刺激的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他下面也有点湿了,性器光溜溜地抵在那里,谢云流没管那么多,握着人的胯骨把人拎起来了点,就着这个角度再把自己送进去。 说实话,两个人带来的体验,不能说不像,毕竟独当一面的那个李忘生也是他日日夜夜练出来的,谢云流这么想着,心里便有了一种隐秘的甜蜜。还在念书的李忘生面皮到底太薄,也可能身体器官还在发育,整个人都是一种幼嫩的紧窒,像还在抽芽的嫩竹,稍微用点力气就能将他整个折断了,正值青春期的青涩果实啊,咬下去还是有点硬的酸甜,但只要尝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 李忘生目眩神迷地认真看着自己把对方的那根东西一点一点吞下去的场景,被插入的刺激让他一瞬间就快要射出来。整个人都快谢云流吃掉了,做了那么多次,还是摸不清他的尺寸,总以为进到最里面了,稍微试探着摸一下,就会发现还有露在外面的,搞不懂怎么就那么长的一根,他的口腔,喉咙,还有下面的甬道,被磨得发红发肿,被开辟出一条专属于谢云流的通道,只供他不知疲倦地反复进出。 李忘生硬得发疼,偏偏两只手被坏人,或者应该说坏猫嵌住抵在床头。谢云流故意的,只有进出的当口会蹭过李忘生还硬着的性器,让他只能从这种模糊的不定时的触碰中获得并不真切的快感。实在是坏念头很多的一只猫,李忘生又有点想哭,在折磨的痛苦和情欲的快感的双重挟持下,身体像那种浪头接连不断的海潮,让他只能随波逐流,眼泪不断往下淌,喘息声中夹杂着越来越清晰的哽咽,看不下去的竟然还是他自己——三十六岁的李忘生大发慈悲地伸出手,摸上他的性器,他的手常年敲键盘,居然也有一层很薄的茧痕,带来的摩擦力虽然不够刺激,但也足够了,湿热的掌心非常有技巧地揉动着他,很温柔,像是知道他已经经不住多一点点的折磨。 二十年后的李忘生已经越来越能从性事中取悦自己,他不再因为姿势或者场景的变幻而觉得难为情,像一颗日益成熟的蜜桃,剥开最外面的那层果皮,里面鲜甜的汁水就要迫不及待地溢出来,淌满他的整只手。 一切都太不真实,三十六岁的自己和谢云流来回在他面前晃过,快感持续不停,左右都是潮热的呼吸,熟悉又陌生的性刺激,真像是一场永远不可能真实发生的性幻想,但一切又都在发生着。 李忘生闭上眼睛,任凭快感像黑夜一样吞噬过自己。 (九) 谁都睡不着,三个人草草洗完澡又坐回床上。刚过凌晨四点,发生的事太过匪夷所思,很难不把人的睡眠摧毁得彻底。 “想问什么?”李忘生看着十六岁的自己,少年眼睛还有点发育中的的那种幼态,瞳孔圆圆黑黑,有话想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时的那种神情他好久没在镜子中见到过了,也因为这样,他放缓一点语气,“考上了什么大学,读的什么专业,还是现在工作怎么样,工资如何,什么朋友该交,什么关系趁早断掉,都可以问,我都告诉你。” 十六岁的李忘生抿了抿嘴,思考起来的神情和他对面的男人实在很类似,但更显得稚嫩无辜些。这些问题他当然会想知道答案,那也并不是非知道不可。大学他会努力考,工作会认真做,钱从来没有缺过,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世界其实非常小,小到原来阿拉丁神灯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哪些愿望想要被实现。 “我想问……”他踌躇着,终于问出口,一句话打着结千回百转地说出来,“嗯……就是,猫猫,啊,就是师兄,还在你身边吗?” “在的。”李忘生也想笑了。 “明天你消失的话,他也会在吗?”十六岁的李忘生问,“就是那个什么……量子纠缠?还是什么的,毕竟一个时空只能有一个我,我理解得没错吧?他会跟着你一起走吗?” “不会的,”李忘生安慰他,窗外的雪细如柳絮,纷纷扬扬地飘着,玻璃窗擦得很干净。绕开妖管局的严密监控不算什么轻松简单的事情,谢云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猫的形态,卧在一边,很快就睡得四肢摊开,好像一张硕大的毛绒地毯。世界变成一个巨大的水晶球,他们就是玻璃里手拉着手不停转圈的塑料小人。 “每一个师兄,都会爱你的。” “好了,太晚了,你还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他说,“然后就乖乖睡觉吧。” “嗯……那你现在幸福吗?”十六岁的李忘生想了想,抬起头,有些期期艾艾地问。 李忘生摸了摸他的头,动作放得很轻。 十六岁的李忘生看着二十年后的自己,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看,脸上已经有一圈细白莹润的rou,看过来的目光非常温柔,是那种物质和精神生活都过得很好的人才会有的神态。 “真的很幸福,”他微笑着说,“我向你保证。所以快点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