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奏曲(养胃1介意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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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进入十月以后雨水几乎便没有停过,天边外的云层似乎永远潮湿沉厚。入夜后雨陆续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楼层低,雨滴受重就大,听起来越发叫人惊心动魄的。 公司最近好几个重点项目都到了关键时刻,谢云流作为决策层半点不能松懈,在办公室呆了近二十个小时,此刻骤然回到生活区域,疲惫与倦怠几乎是排山倒海般地压过来。隐隐有雨丝飘下来,也不多么寒冷,更多的是一点淡淡的凉意,公司位于这座城市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下楼便是开阔的广场,中间的LED灯二十四小时亮着,巨大的幕布上跳着商业广告。平时总是人潮涌动的广场零星只能看见几个人,风像海浪一样扑过来。 白天人来人往那么热闹,这时候却安静得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远处偶尔有车流驶过,整座建筑几乎都熄灯了。谢云流在雨中快步走着,他一贯不喜欢撑伞,何况雨丝虽然稠密,落在人身上倒也不会落下几分疼,反倒让脑力消耗过度的劳碌人意识更加清醒几分。广场附近的这间酒店和他们签了长期合作协议,谢云流索性也要了一间房,差不多每天都来午休,最近又连住了快半个月,几乎快住成他的另一个家。从公司走过来只需要两三分钟,谢云流一步跨入大堂,顺手抚了把脸上的水珠,却突然发现额前的头发全湿了。 熬夜过头,又吹了冷风,谢云流眼下半点困意都没有,平静地刷卡上楼。他订的那间房在28楼,谢云流盯着电梯缓缓上升带来的显示屏数字变化时,莫名感觉心脏倒是跳得很快,大概属于某种无法抵抗的生理反应,模模糊糊间似乎能听到跳动的频率在和电梯上升的频率渐趋一致。 平日里谢云流向来不在诸如吃穿用度的地方有太多铺张浪费的奢靡爱好,临时歇息所住的不过是一间普通的两室套房,入户一个短玄关,然后是客厅,户型方正,地毯铺得很厚,踩上去几乎是静音的,再往里走就是卧室。一如既往地漆黑一片,当然没有谁在等他回来。头发摸上去仍然有种柔润的潮意,谢云流心里忽然涌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大步流星地几步过去推开了窗户,额前的湿发旋即被带雨的风吹起来,某种幽微的难以辨认的情绪,此时也如发尾一般潮湿卷曲地悄无声息蔓延开来。 也许略高于体温的热水兜头冲刷下来能把这种多余的伤感卷走,不过他到底没有着急着先去洗漱休息。第二天休假,倒也不在乎拖延这么两三分钟的。谢云流慢慢脱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一旁的扶手椅上,领带也摘了下来,打底的衬衫扣子解到只剩三颗,谢云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隐隐约约又有胡茬冒出来,努力回忆剃须刀上一次用过之后也不知被自己扔到哪里去了。 他在窗口站了一会吹着冷风,窗外还是那副繁华景象,霓虹灯交错着闪烁,雨珠也因此变成彩色的,衬得他这里更加光景黯淡,从心中顺理成章升起一种类似人到中年孤家寡人的颓唐感,简直让他越想越觉得郁闷。谢云流拉开一旁茶几的抽屉,摸了支烟,点燃了叼在嘴上,烟味还没彻底散开,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拧开了。 “师兄,把烟掐了吧。” 李忘生的一声叹息传出来。 (二) 李忘生穿着身家居服,丝绸质地,明明是非常宽松的款式,却由于面料实在贴身,此刻竟也把他的颀长身形勾勒出了大半。窗外的光透进来打在他的脸上,李忘生面上半点睡意都无,看向谢云流的目光含蓄沉稳,好像在刚才漫长的细微的动静里,他一直在暗处含蓄沉稳地看着自己的师兄。 谢云流条件反射似地拿过旁边茶杯的杯盖,反扣在窗台上做临时的烟灰缸,用力碾压了下燃烧的烟头,烟灰蹭过白色的瓷面,熄灭得很快。李忘生走过来了点,把窗户推得更开,隐约的雨更多得飘进来,秋夜的雨丝往往带着点桂花的味道,一种缠绵又冷的气息径直扑在他的脸上。 烟倒是掐了,谢云流后知后觉地轻啧了声,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实在有点跌份。这算什么,李忘生让我掐了我就立刻掐了?做师兄的人顿感自尊受到些微的挫折,于是目光不过在盛满烟灰的杯盖上停留片刻,很快逐渐上移,掠过李忘生的腰腹、胸膛、肩膀,再停在他的下巴、鼻梁,最后是眼睛。 李忘生刚好站在客厅落地灯的面前,暖黄的光线为他渡了层毛茸茸的、金灿灿的边,这样家居的场景让他少了公开场合下的锐气和凌厉,甚至有几分纯良天真的明眸皓齿,好像时光顷刻之间倒流几十年,回到他们初遇那天。 “师兄先前不是说,已经戒了么?”李忘生轻声细语地开了口,虽然语气没什么起伏,但那种波澜不惊的态度反而令谢云流觉得烦躁。对方走过来拉住抽屉,把剩的半包烟揣进了自己的睡衣口袋,言简意赅:“没收了。” “是戒了。”谢云流心烦意乱地拨弄两下额发。进入Q4,正是聚焦关键战略业务能否展现积极态势的重要时段,最近彼此的公事都多得让人跳脚,在今天之前,他和李忘生已经快一周不见,而李忘生主动找他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一开始,谢云流还能耐着性子等,摸出手机却不得收获的次数多了,后来难免脾气上来了,有时候故意晾着李忘生的消息不回,对面的人好像全然不在意,或者说根本没发现,他一拳打在棉花上,戏台上浩荡波折的一出戏演完,折腾的其实只有自己。 倘若是以前,就算他不主动表示,李忘生也会不动声色从他的助理下属等等各种途径旁敲侧击到他的动向,那些辛苦烦闷最后又总会在李忘生这里被兑换成一些意想不到的甜蜜奖励。谢云流有些不高兴地暗想,难道真的是在一起得太久了? 大敞着窗,风一直吹,夜里气温又有些低,李忘生看烟味散得差不多,转过头时见谢云流头发还湿漉漉的,便欺身逼近一些,抬手捋了捋对方额前的碎发,正想劝师兄少吹冷风先去洗个热水澡,他刚开了口,第一个音甚至还没发出来,谢云流突然掰过他的下巴,压着亲过来。 他约摸猜到李忘生要同他说什么,只不过,此刻恐怕无论李忘生再讲什么都只会令自己更心烦意乱。谢云流的虎口卡住对方的下颚,稍微用了点力,没打招呼舌尖就闯了进去,贴着他的下唇黏膜和牙齿之间那道浅浅的沟壑狎昵地搅动了半圈,又咬住他的舌尖,勾住不放,一个吻接得像打仗。李忘生好像终于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没做反抗,反而抬手勾住了他的肩膀,额头也贴过去,用体温化开那股凉意,最大程度地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接纳与包容,温顺得要命。 推推搡搡地进了卧室,到了这个时候谢云流才发现床上的四件套不是酒店平时配备的那种质地,李忘生居然把他家里用的床单被套带来,严丝合缝地套上去了。酒店的规格不算低,所采购的床上用品当然质量和材质也都还说得过去,但怎么比得了李忘生用惯了的那种,涤棉太糙,真丝太滑,纯棉又太闷,李忘生颇费了一番功夫弄来绸缎质地的布料,人家做内衬都要精打细算的面料,他倒是大手一挥弄了个四件套……娇生惯养的,在酒店临时过夜还特意带来。谢云流一边暗自腹诽着,瞥了眼旁边自顾自拉被子上床的李忘生,叫他:“豌豆公主。” 李忘生睨了他一眼:“师兄,如果睡不惯的话,我倒是不介意你去睡沙发的。” “凭什么啊?”谢云流想也不想便驳回了,“房间是我订的,房费走的也是我们公司的账户吧。” 李忘生钻进被子,舒服地眯着眼蹭了蹭,露出一点点久旱逢甘的放松,神态像猫。大多时候李忘生都像眼下这样很安静,不过么,青春期的成长阶段中每个伶牙俐齿的难得时刻都一个不落被谢云流捕捉过了。卧室窗帘拉着,遮光效果不错,但繁华的市中心光污染始终严重,还是有影影绰绰的微光透进来,在墙面上转动着,不算很亮,无限趋近于一个游移的光影,就把一切衬托得更像是一场越陷越深的梦境。李忘生闭着眼睛,被子很蓬松,但并不很厚,因为真正的冬天暂时还没有到来。他蜷了一点身子,头发和睡衣中间露出一小段脖颈,白得过分,在这样暗沉的夜里,像一块明目张胆的引路牌。 床在谢云流上来后微妙地陷下去了一个不平衡的弧度。搞不清床垫是乳胶还是其他什么材质的,总而言之,软得有点太超过了,以至于腰那里找不到任何支撑点。黑暗中难以分清方向,李忘生只能隐约分辨出谢云流侧着身躺在床的最外沿,像是有意识地跟他保持着距离。 李忘生在心中又叹口气,实在是不想把难得的相聚时刻浪费在闹这种幼稚别扭上,他先把台阶摆好,随便找了个话题,其实躺下的那个瞬间他就有点困了,故而真正开口说话时声音已经轻得像是呢喃:“师兄,城郊的那块地……你们就别和我们抢了呗,又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何况对你们来说也不是最优选,就别继续竞标了,好吗……师兄,师兄?你在听吗?” 什么你们我们的,李忘生都背着他跟些什么阿猫阿狗成了“我们”?李忘生现在能耐是大了,说起话来真是难听。谢云流才不理他,思绪已经飘到很远。视线停在李忘生侧过来的脸上,午夜黯淡的光线之下,他的眼睫黑得分明,皮肤更白,那种细腻微凉的触感……如果咬下去会是怎么样的味道?会不会是小时候最常吃的那种水果夹心雪糕的口感?外面一层yingying的冰壳,咬碎了,含化了,里面绵软黏腻的果酱就流出来。他还记得李忘生小时候最中意吃的就是这一款。 卧室隔音效果十分好,门窗紧闭,几乎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人在床上皮肤与布料的摩擦声都能听得真切。他脑子在天马行空地想些有的没的,李忘生的话就只含糊听了几个音节,嗯嗯啊啊地被敷衍,伸手推了推他:“师兄,你还没睡的吧?” “什么?”他皱着眉抱怨了一回,“这我管不了啊……听说你们公司投标也还让我注意回避呢,我上哪儿说理去?李忘生,你真把我当你的家属了不成。”他故意在你们二字上也加了重音。 哦?李忘生对他最后一句话弄得清醒了点,转过来,正脸对着他:“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疼啊,你推我的力气是越来越大了,”谢云流夸张地揉了揉手臂,开始碰瓷。 “后一句。” “我说那块地的竞标不是我在负责,本来就是放权让下属练手用的……都收尾阶段了,我突然横插一脚不太合适。” “师兄,我不是在说这个部分,”李忘生眨了眨眼,简直不知道这人是在故意装傻玩四两拨千金那套还是真的没懂他的意思,“是最后一句。” “……家属,怎么了,李忘生,你是我家属吗?”谢云流的声音说到后面明显底气不足地低了下去,那种莫名其妙的心虚又在作梗,他侧了一点眼睛去看李忘生的表情,又虚张声势,“本来就不是吧。” “好,”李忘生拉了拉被子,“不是家属……那是普通师兄弟,还是普通朋友?” “嗯,应该是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子的普通朋友,”李忘生自顾自地下了定义,面上还是笑意盈盈的,他上床前脱了睡衣,此刻被子滑下去一点,露出白净光滑的胸口。彼此靠得太近,面前的人的呼吸温热,像夜风一样吹过他额前的头发,李忘生顿了片刻,慢慢地开了口:“师兄,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再找几个这种类型的普通朋友。”言外之意是在问谢云流,什么正经普通朋友会睡一张床,盖一张被子? 他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在这沉寂的深夜,像是一曲起伏平缓的催眠乐章,然而表情却越来越冷。 谢云流说不出话来,李忘生侧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脸,就这么看着他,也什么都不说了。 “……师弟,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谢云流踌躇了两下,感觉自己一瞬间坠入了什么八点档家常伦理剧本之中,“我最近就是太忙了。” 李忘生闻言只是叹息一声:“师兄,快年底了,谁不忙呢?” 大概李忘生是终于被他这幅抓不住重点,或者说故意不想抓重点的态度激怒了。谢云流在心里暗自推演几个来回,李忘生今晚心情恐怕实在不好,那么,按照他的一贯的素养,他是会一个人去客厅冷静会儿,还是会把自己无情地赶下床?总之,应该是会采取一些手段拉开两个人的物理距离,毕竟早有前车之鉴,在气头上针锋相对绝对换不来什么好结果。 然而李忘生还是一语不发。 打小就认识,分开过,后来又在一起这么多年,谢云流看他露出这幅情态的机会屈指可数。 感情应该是对等的,事实上并不对等。谢云流等了一会,沉默的对峙之后,却像突然泄气了似的:“李忘生,你这样叫我怎么朝你发脾气啊。” “师兄,不发脾气的话对身体会更好吧?”李忘生免不了又叹息一声,轻轻说道,“算了,师兄不如先把裤子脱了。” (三) 严格意义上来说谢云流并没有裤子给他脱。他穿着那身睡袍,还是之前李忘生给他买的,他也没问李忘生具体是什么牌子。因为穿了很久,布料已经变得宽松而柔软,是最舒服的、身体最喜欢的那种状态。 到处都有自己留下的痕迹,却还被判定为是普通朋友。李忘生心里多少也有些情绪,慢慢伸手扯开了中间那根系绳,两边的布襟就就顺着重力滑下去,他跨坐在下面的人的小腹上,匀了点力,刚才那么一闹,视线更能适应了黑暗环境,就看得更清楚,一张脸在这个角度看过去,也是眉深目阔,英俊无俦的。也就这张脸能让他消点气了……李忘生在心里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挫败,已经看了十几年了,不知道再看十几年有没有看腻的机会? 没开暖气,被子已经被李忘生的体温烘得暖融融的,骤然掀开来,睡袍也被解开,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冷的。有些动作已经像是生理反应,他抬手扶住李忘生的腰,后者也脱了衣服,黑暗中,他白皙紧致的皮rou几乎要成为一个真切存在的光源,最近好像又瘦了点,腰更细了,到胯骨的那个弧度就更勾人,屁股上的rou倒一点没说,坐上来的时候,那种柔软厚实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 模模糊糊地蹭了两下,好像是对对方的硬度不太满意,李忘生啧了声,把那一包沉甸甸的东西解放出来,又用下身磨了磨,没有润滑油——在一起得太久,他们已经熟练了解所有润滑油的替代品,李忘生探身去够床头柜的润肤精油,在掌心挤了湿淋淋油腻腻的一滩,简单搓了两下,捂热了点,径直淋在谢云流的下半身上。 标签上写着玫瑰混着薰衣草,纯天然的产物,李忘生的东西都很贵,调香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花香混着点微的草木调,一种清甜平静的味道。谢云流用力嗅了两下,又忍不住开始评价:“不太好闻。” 这当然是他故意在找茬。怎么可能不太好闻,李忘生非常长情,几乎每个冬天都用这款精油,他家里卧室常年萦绕着这个味道,睡进一个被窝里时就更明显,谢云流有时候睡久了,身上就不可避免地沾染上分毫,出去公干还被别的公司的人旁敲侧击地打听过这是哪个牌子的香水。谢云流回来以后还得意洋洋跟他炫耀了一回,夸他挑东西的眼光不错。这时候忽然出言挑衅,李忘生不知道对方又在耍什么花招。 “师兄……少说两句吧。”李忘生伸手要去捂住他的嘴,谢云流此时恰好想把身体撑起来些,于是李忘生抬手一巴掌却无意地拍在对方胸口。 谢云流没想到对方会骤然发作,李忘生没想到对方居然没躲开,两个人都不免愣了愣。那一巴掌打上去时用了点力,发出清脆的声音,在这个过分安静的房间里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重石。谢云流胸膛那块皮肤很快发红发热起来,如果开了灯,估计这时候能看到上面的掌印,火辣辣的感觉逐渐蔓延开,谢云流感觉袒露在冷空气中的上半身体温开始回升。 同时,他发现自己完全硬了。 那根东西一点点捅进来的时候,李忘生才隐隐约约感觉到有点不同,他一只手撑在谢云流的小腹上,着力点全压在那里,抬起一点自己的下半身,另一只手扶着对方的性器,看不见,只能来来回回地试探,蹭过几下,终于找到正确入口,热硬的一长根塞了个头进去,李忘生大腿根就抖得厉害,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费力,偏偏谢云流一副好整以暇的袖手旁观和讨嫌模样。 李忘生往上了点直了直身体,一直跪着,膝盖不免被磨得有些红,这么一个动作倒是缓和了脊椎的压力。适应过半分钟,他试着往下坐了点。以前不是没试过这个姿势,但是太费劲,他不喜欢在床上耍太多花招,而且觉得带来的快感也都差不多。忍了片刻,他喘了口气,又吞了大半进去,私密甬道被拓开的体感非常鲜明,用来润滑的润肤油大半都洒在了外面,他自己因为没有做前戏的缘故,没有来得及分泌太多体液,比平时干涩很多。他们太适应对方的身体,做这种事已经不会再疼了,但仍然会有新鲜体验,热硬的yinjing被他一点点吃进去,那种缓慢又直接的推进感,rou体的直接摩擦,世界上最亲密的互动,又掺杂太多的复杂情绪,分别太久的思念,烦躁,压下去的怒意,无法言说的揣测,错位的心意,此刻回到熟悉之地的熨帖温暖。 太多的情潮翻涌着,像海一样,铺天盖地地卷过他。李忘生被拍上岸,湿淋淋地喘息,他咬了咬牙,一口气坐了下去,吃了个彻底,性器一整根地杵在里面,向上蔓延,好像长出一根筋脉,无止境地向上生长,连接到他心脏的血管,每一下进出就牵扯到脉搏。和谢云流也不是没闹过矛盾,怎么样都过来了,但这种时候,还是觉得酸涩,突如其来的疲惫,还有一些自己也难以察觉的温情,明明他们在做世界上最亲密的行为,rou体负距离的相连,却眼睁睁地看着彼此的心跑远。 李忘生开始吃力地上下,师兄这个人,或者说谢李,真是恶劣到了极点,说让他自己来,就真的不给予任何帮助。腰的力量悬空着,体内不属于自己的yinjing却成为这具身体唯一的着力点,腿软得要命,这样自下而上的进入,他的那个动作都会换来鲜明的反应,他自己的性器在谢云流的腹肌上磨蹭,倒是蹭了很多他刚才洒出来的精油,后面也慢吞吞地开始分泌体液,湿黏滑腻的触感开始占据一切。 肚子撑着很硬的一根,上下几回,他也终于从中找到了自己掌控主权的快感,他甚至还从里面琢磨出了一点门道,被师兄压着做的时候应该收紧下面,这种时刻却要微微拧着一点腰才比较快活,谢云流始终还是不会对他无动于衷,他呼吸声也满满急促起来,手也抬上来了,从他的大腿,接着托举的名义,慢慢挪到腰,掌心guntang,几乎要在上面留下什么烙印。 十几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李忘生已经习惯于从后面获得快感,不用人抚触他的性器也能射出来,一小滩白黏的液体,射在谢云流的小腹上,他抬手去拿床头的纸巾,草草给他擦过几下,还挺有礼貌:“师兄,抱歉。” 脸上倒真没有看出一丁点不好意思的感觉。李忘生自己解脱了,眼看着就要翻身下床走人,结果刚侧过身让对方的性器抽出去,一只脚还没踩在地毯上就又被床上那人抓了回去。 谢云流磨了磨后槽牙:“真把我当按摩棒啊?李忘生,你现在胆子越发大了。” 人被他拎着摁在床上,位置调换得太快,李忘生有点晕,谢云流欺身压上来,那根东西硬得比刚才更厉害,杵在哪里,存在感很明显,大腿被按着,膝盖也被岔开来,李忘生整个人就趴得更低了,最合适性爱的一个姿势。 刚才面对面看不清楚,现在视线分明,一直觉得李忘生的背很漂亮。不看脸的话,李忘生的三十几岁和十几岁根本差不多,他一直都有一副纤细的骨架,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细皮嫩rou,从脊椎到下腰那条弧线优美流畅,总是让人生出保护欲,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破坏欲,两种完全对比的情绪在他的大脑里交错。谢云流掐着下面的人的腰,顶进去,没有给他更多喘息适应的机会,一口气进到最深处。 刚才那个姿势虽然也能进得很深,但力度完全不受控制,而且太被动,还是这样好。他把李忘生的脸掰过来些,想看他的表情,性器guntang,他一直没射,被过度使用的甬道还是湿的,又比平时软了些,他进去得很顺利,人是会闹情绪的生物,但是身体器官却很诚实。他看着李忘生那个侧着脸不愿跟他对视的样子,猜得到他大概又在跟他置气,但下面却是另一个极端,出了很多水,又湿又滑,rou道像有自主意识一样,一下一下地主动绞紧着他的yinjing,捅得很深,间或会擦过他的那个兴奋点,然后李忘生会抖得很厉害,下面吞得更用力,再出很多汗,真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人。 谢云流摁住人的脊椎,爱不释手地上下摩挲了几圈,按着他的后腰cao弄起来,最外层那一圈卡得有些紧,越往里面,内壁肌rou反倒越凿越软,紧裹地挤着他,他完全沉浸在这种熨帖中里,抽插好百来个来回,终于射在了里面。 好久没有不戴套地做过了,主要是李忘生嫌麻烦,不及时清理又容易肚子疼,谢云流倒是无所谓,现在的安全套都做得挺先进,还有好多样式和味道,那层橡胶膜带来的阻隔感基本也可以忽略不计了。不过,眼下这种时候,他发现果然还是射在里面更让人身心满足。性器扯了出来,那些黏黏糊糊的白色液体也滴滴答答地淌出来,roudong口使用太久,已经暂时无法合拢,敞开一个微妙的小口,里面还不断有液体——至于液体的来源自不必明言——流出来,鲜红的黏膜层,衬的浊白的液体更加醒目,真是让人目眩神迷。 谢云流喝完床头柜上的水,xiele力一样的重新回到被子里,看李忘生还在看他,后者脸上那种跃跃欲试的表情很明显,像是想到了什么新的招式或者姿势,想和他试一试。从十二点折腾到一点半,平心而论,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体验了,但是他们从十几岁的第一次初体验以来,就显得有点不够看。 年轻的时候谢云流几乎要怀疑自己有那种瘾,尝过李忘生滋味后很难不食髓知味,尤其是青春期的那几年,李忘生被自己折腾得厉害,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像什么随时发情的怪物,哪个角落都有他们胡闹过的证据,占有欲和性欲像野草一样疯长,在每个独自入睡的深夜里都勒得他生疼。 何况李忘生绝对是个满分男友,谢云流如果想要,他就尽量配合,好几次连谢云流自己都觉得做得太过了,对方倒温声说没关系……真是一段荒唐又满足的艳情故事。他想着,李忘生大概是被他把胃口越喂越大,但他早就不是十几年前那个精力永远充沛,性欲永远旺盛的年轻人,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得承认这个事实。 李忘生靠过来,蹭了蹭他,暗示的意味很明显,谢云流的心跳又快起来,一切还是足够让他心动,但双方都不是从前那样的年纪了。 “你先去洗澡吧。”谢云流看着他,说。 (四) 差不多折腾到凌晨两点,李忘生好像终于从那种止不住的余韵中回过神来。他的睡衣不知道被谢云流扔到哪儿去了,半天没找到,索性拿过一旁的谢云流的睡袍,套在身上,他们身高没差太多,体型却有明显的差距,腰上打了好几个绳结都还是松松垮垮的,一下床就拖到地上,他来回试了几次,终于烦了,索性开了暖气,睡袍重新扔回床头。 李忘生实在对得起豌豆公主这个名头,洗个澡阵仗不小,他从床头柜哪里翻出自己的洗漱包,开始找一会儿要用的日化产品。沐浴露洗发水这些就算了,刚才充当过润滑油的精油也被拿出来,润肤霜,还有些别的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谢云流看得头疼,视线挪开一些,在房间打量一圈,还是避无可避地回到眼前的人上。 看过好多次,还没腻,美人的背影也是美人。从肩到背,到腰,每个弧度都婉转得刚好,薄薄的一层肌rou贴在上面,他没什么锻炼的习惯,自然也没有太健美的痕迹,好在天赋异禀,在乌黑的发丝的衬托下,白得有点像在发光,仿佛什么中世纪的油画里会出现的场景。只可惜被破坏得有点明显,上面斑驳的吻痕,掐痕,握痕,交错着,不难让人想象出它的主人刚刚经历过一场多么煽情的性爱。都说白玉无暇,可是也正是这些痕迹,才把那些完好的地方显得更美丽。刚才亲密的镜头在他的大脑中回闪,而这幅杰作刚好出自他的手,谢云流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抚上他的背,他的手有茧,摸上去有种别样的刺激,隐约的悸动,让他心有些微颤。 李忘生回头,看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勾了勾嘴角莞尔一笑,像是在礼貌地询问他,师兄,摸够了没有。 简直有些挑衅的味道了,谢云流收回手,无奈地拉了拉被子:“去吧。” 浴室的灯开着,昏黄一盏,他慢腾腾地站在花洒下冲澡,磨砂玻璃模模糊糊地勾勒出他的轮廓,似有若无的水声传出来,倒又真的像个不太真切的梦境了。谢云流说不清什么感觉,那种寂寥感又跑出来笼罩住他,明明人还在这里,明明他们刚刚还做过那样的事,为什么就是感觉心不在这里了。 李忘生叼着牙刷出来,简单收拾了下刚才的残局,又指挥着谢云流换床单,一切收拾妥当后他又开始熟门熟路地替谢云流理衣柜,谢云流还是躺着,从床上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这个场景和读书时候的记忆微妙的重合上了。那个时候李忘生还只是他的师弟,好像也会像这样念叨着替他帮忙,但他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你明天还来吗?”谢云流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 “嗯?不一定能抽出空。”李忘生回头,“师兄想我来吗?我明天不休息的,还得去谈个项目。” 哦,谢云流摸摸鼻子,“无所谓啊。” “我明天休息,也没什么事做,一个人的话呆酒店有点闷,出去也不知道去哪,”谢云流说出来今晚以来最长的一段话,“要不我还是约个朋友去酒吧坐坐吧,好久没喝点了。” 李忘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过去,目光很平静,露出一丝笑意。 “师兄,其实你想我来的话,直接说就好了。” (五) 差不多收拾好,李忘生又去客厅的冰箱拿了罐可乐,喝了两口放在床头的位置,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世界忽然变得很安静。 谢云流潮热的鼻息喷洒在李忘生的肩侧,李忘生躺着的样子非常舒展,又保有几分克制,他习惯性地把被子两边都规矩地折了一些回去,据说这样可以更加保暖,然而谢云流觉得那都只是心理作用而已。一整天的奔赴,结束后的倦怠,回到熟悉之地的妥帖安心,他此刻乏力脆弱得如同每个普通人,呼吸声绵长均匀,听起来的确是一副已经陷入梦境的状态。但谢云流就是知道对方此刻是清醒着的。他们之间有过很多这样心意相通的时刻,这种直觉或许比默契更值得信任。 李忘生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光是躺在他身侧就能令他大脑完全地放空,任由感性、冲动、欲望,这些平时被隐匿起来的东西掌控他的身体。 正前方的投影仪还在漫无目的地自动播放,合辑名字叫什么睡前催眠系列,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持镜人几乎没什么专业素养,镜头一直很晃,好像是个海底探索类的情境,一直不断地下潜,海水暗沉,他们的房间也几乎没有任何光线,雨还在不停地落,整个空间的静谧仿佛跟视频中的画面连接起来了。一直都有似有若无的水声,都说不清是窗外无尽的雨水,还是正前方的海潮。 他觉得自己是要睡着了,又或许是做了个无比清醒的梦。身体明明陷在踏实温暖的床铺之间,却有种无限的被水卷入的漂浮感。 “师兄,你知道吗……我总是在想这样的时刻,”李忘生说,“这种很安静的时候,不需要很壮丽的风光,也不需要多么华美的布景,师兄在我身边,然后我们一起吹吹风,聊天,或者睡觉。” 安静得能听见床头可乐罐泡泡消散的声音。 “师兄,还记得吗?高中的时候,你拿个可乐罐的拉环套我手上,让我长大再找你换个真的。”李忘生突然旧事重提,“还有一次周末去爬云台山,到了山上的道观,什么饰品都没有的红绳售价八十八,你开玩笑说什么人会花钱买这个?结果周一的课间忽然拉着我的手腕,用红笔给我画了一圈红绳手链。” 这都什么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李忘生就是爱计较。谢云流闻言撇撇嘴:“都给你买过那么多戒指项链,也不算食言吧。” “明天再给你买一个。”谢总大手一挥。 那时候他俩都是第一次恋爱,这项课程当然不在吕老师会主动教学的范畴之内,谢云流沉迷于徜徉在自学的快乐中,对于恋爱的认知几乎完全来源于本能,喜欢你,想对你好,所以要送漂亮的、亮闪闪的东西给你。听说绝大部分鸟类是以此表达求偶的意愿的,其实人类多半也无法免俗,会本能地喜欢一些璀璨华美的宝石珍珠,流光溢彩的首饰,馥郁芬芳的鲜花——这些当然都是很好很好的,他也会送,但送得更多的还是另一种类型的礼物。 譬如认识李忘生那天在小卖部请他喝的那听可乐罐上的拉环,篮球比赛获奖后奖杯的mini复刻版,旅行时路边小店随手买的风景冰箱贴,手工做的银杏叶脉书签,逛街看到感觉很像师弟的小羊玩偶,还有好多零零碎碎的东西,他带回来以后状似不经意地往李忘生手里一塞,李忘生当然是一件不落地全都收藏好了,明白它们实际上是谢云流迫不及待想与他分享的一些心情。 李忘生刚来的时候有些认床,夜里睡不安稳,谢云流自然而然得便开始学着给他当一个可靠的好哥哥,钻进他的被窝里把他搂着,一边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一边讲一些助眠的童话故事。那些故事,在李忘生更小一点的时候,睡前当然也曾听mama给他讲过。比如灰姑娘辛德瑞拉自幼丧母,最亲近的人是她的父亲。父亲外出时温和地问她要什么礼物,她说,她只要一根树枝。 她要回家路上,碰到他肩膀的第一根树枝。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李忘生觉得一切都很无厘头,树枝哪里都有,为什么非要那一根不可呢?mama摸着他的脑袋笑得非常温柔,说你长大就明白了。 后来他长大一些,还是没明白。但是他现在明白了,因为他有了爱的人。 “好啊,”李忘生说,“师兄,买对戒么?结婚的时候能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