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酒店风月(四)
第一次 酒店风月(四)
穆柯看着叶歌走出套房,他拿起手机,边踱着步,边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说些什么。 男人走到客厅,二十五层的落地窗外的风景是平缓流动的江水,早晨自动开启的窗帘让房间内洒满了光。晨曦落在男人的脸上,照出气质十分温暖和煦,又英气硬挺的一张脸。浅棕色的瞳孔被光照得微微震颤,男人转过身,将身体隐在阴影里。 叶歌瘫坐在厚地毯上,身体靠着套房的门缓释自己不安的情绪。走廊的尽头却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她连忙想站起来,左腿却有些吃痛,只好用手扶着墙,侧过身去。 穿着红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手中的托盘里是两瓶红酒,他走近二五零三,眼光却被房间一侧扶着墙壁,身体有些摇晃的女人吸引。 “您好女士,请问...需要任何帮助吗?” 工作人员端着托盘,他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女人,脸上满是关怀之色。 “没事...喝多了...走路...有点不稳...” 叶歌的脸开始发红,她低头,希望这个工作人员能尽快忽略掉她。 “女士,为什么不进房间休息?” 工作人员看着她身上的名牌外套,小心翼翼地发问:“您和穆先生是一起的吧?” 面前的女士忽然摇头,工作人员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好的,那我待会儿扶您去大厅休息一下?我们可以给您做一碗醒酒汤。” 叶歌忽然抬起头,她摆摆手,“不用,我...现在就要走了...” “啊,好的。” 工作人员没再继续询问,他敲敲二五零三的门,叶歌赶快向走廊中央的电梯方向走去,在她身后的工作人员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十分不解。但又立刻转头,开始为一天的工资摆出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 叶歌慌乱地走进电梯,她盯着电梯屏幕,看着楼层从二十五到十一,再到一楼。电梯门打开了。 一楼的阳光打在叶歌的脸上,面前的大厅与二十五层的寂静如此不同,让她觉得自己的昨夜恍如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她静静地走出电梯,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和惊恐让她无力先躲开这个第一现场。叶歌缓缓地走在大厅里,一扇一扇落地窗让大厅里每个角落都被光照亮,无处可逃。叶歌坐到最边缘的位置,她用手捂住脸,让自己回到黑暗里。如同被黑暗拥抱,没有人会看到她。 “叮叮叮” 叶歌的心漏跳一拍,她放下捂住脸的双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折叠外屏显示的联系人是“老板”。 她紧皱着眉头,听着铃声不断在她耳畔响着,最终还是慢慢地,用手指滑动屏幕,接通了老板的来电。 “小歌,你怎么回事?!今天不来上班也不说一声?!”老板的语气急促,声音刺耳得让叶歌一下子把手机偏离耳朵。 “对不起,家里...家里水管突然爆了,我得修一下,刚才...忘了给您打电话请假了...” “修多久?” “一天,维修的人...没说今天什么时间上门。” “一天啊?” 叶歌另一只手重新捂住自己的脸,她从来很难撒谎,因为她脸皮薄,每次撒谎总要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只要老板再多问几句,她就要崩溃了。 “那行吧,那你这周六多加一天班。对了——算了,你上班再和你说吧!” 关嵩挂断了电话,叶歌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慢慢从被强暴的惊恐记忆中恢复过来,转头看窗外,一座又一座黑色豪华SUV在酒店门口开开停停,从车里走下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和穿着精致的女人面无表情,安静地办理着入住手续。从酒店走出的男男女女也是如此精致冷漠,叶歌看着她们,像看着另一个世界的默片。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在她面前的一桌是一对中年夫妻,男人穿着简单的polo衫,女人穿着颜色浅淡的毛衣,两人喝着茶,并不需要上班的样子,她们谈论着儿子现在的高尔夫水平,谈论着过几天去度假小岛需要带的衣服。 叶歌打开自己的手机,联系人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备注上写着“主人”。她忽然像被当众剥开一样,尊严消失的时刻让她难以承受。 女人的手指点击备注,想删除“主人”这两个字,却忽然停顿,将整个号码都删除。 一道可怕的目光。 叶歌忽然警觉,从小,她就能意识到不怀好意的眼光。她的手指顿住,眼神的余光看向身侧镜面的反射,在她的前右方,一个中年样貌的、体格庞大的男人正注视着他。 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的目光比昨夜的强暴犯的目光更让她难以忍受,明明接近一天没有吃饭,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呕吐。 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再抬头的时候,男人已经不在了。 叶歌松了口气。被按着翻来覆去地干了一晚上,她此刻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饥饿。 她抬头看向电梯的方向,那个男人并没有下楼来吃早餐。 饥饿让叶歌走到自助餐台前。她拿上几片香蕉切片和一个煎蛋,即使餐台的餐点很丰富,她也没有太大的食欲。并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是她从来无法对吃饭这件事提起欲望,就像无法对强暴这种可怕的事做出有力的反击。她虚弱地生活着,即使受伤害,也不想改变。只要还剩一口气,就可以说还好。 叶歌端着餐盘,去餐点服务台勾划是哪个房间的早餐份额,她毫不心虚地在二五零三房间号后的方框画上对号,她太饿了,也只能跟没有道德的人不讲道德了。 昨夜,她穿着白色的礼服裙,林由劝着她的酒。 叶歌吃着煎蛋,回想着昨天的事情。 她后悔昨天答应林由和他一起见客户了。 林由送她一条白色的礼服裙,说今天的客户见面很重要,如果能拿下这一单,她们下半年就不用再辛辛苦苦找客户了。 叶歌被这个男人勾画的美好蓝图迷了眼,第一次愿意拿起酒杯。她一杯又一杯的喝,可是喝到醉醺醺,他们都还在说那个大客户还没有到,她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所谓的助理不停的打电话,和对面说着什么,终于,门口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一股巨大的酒气味道让她恶心,她起身,周围的人还想拦住她,林由却让她去洗手间,她和那个味道巨大的男人擦肩而过,转头却醒来在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床铺之上。 叶歌忽地捂住自己的头,不,不要再回忆了。 不,不,不会再次发生了。 她会离开的,她会搬走的,她会辞职的。她会安全逃离的。她不会再次受到伤害了。 “服务员,打包。”叶歌忽然喊住正在擦拭前方桌子的工作人员,他看着她面前寥寥无几,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面带微笑地开口:“好的女士,稍等。” 叶歌提着牛皮纸袋,她一个人站在酒店门外,初春的寒风吹不到这里,酒店门外的打车点也有专门的暖气供应。 与那些豪华的车辆座驾不同,一辆普通的出租车停在这里。 叶歌坐上车,报上小区的名字。 男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她,从豪华酒店出来的,回高档小区的漂亮女人。身上还穿着单价昂贵的名牌外套。 他咳了咳,“美女,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叶歌看着窗外,高大的绿色树木排开在H酒店的两侧,湿漉漉的空气从半开的车窗外进入车内。 从小,就有太多向她献殷勤的男人。也许是她对爱无缘,她不接受,也不在意他们的搭讪和示好。 她会信任林由,就是因为他是第一个不因为长相而对她过分热情的男人。 林由他总是一副专业从容的样子,对待所有女人都一视同仁。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向她说林由欠了赌债,他的声音又明明白白地从电话那一端传出,她绝对不会相信,林由不是一个好人。 对她好的她不理睬,对她朴素的她却很信任。叶歌闭上眼睛,难道昨天的事情就是她的现世报吗?可是对她的长相太过热情的人,那里又有几分真心,和几分对玩具的好奇呢? 叶歌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对愿意和她搭话的人真诚一些,尽管还是敷衍的谎话:“喝太多酒了,做了个噩梦。” “不过,很快就结束了。” 男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她的表情冷淡,似乎是没有想与他继续交谈的想法。他识趣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司机停在高档小区的门口,叶歌下车。她的家并不在这里。而是小区隔壁的一栋普通楼房。但是导航并不显示,于是她每次只能说隔壁小区的名字。 叶歌叹了口气,她裹紧穿着的外套,初春的冷空气从楼房镂空的窗户里灌进来,她忍着小腿的疼痛一节一节地走上楼梯,高跟鞋让脚后跟磨破了,她也顾不上了,直到打开自己的家门,把门一推靠着门滑落坐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她几乎是晕过去的。 好多白光,她看不见自己的身后有什么,只感到无法动弹,铁一样的东西压着她让她无法起身。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跑,却只感到身下一股一股的暖流涌出,没有穿衣服,什么都没有。她听见自己的口中传来腻人的声音,“啊...呃...” ...她感觉到了,有人在她的背后。她想睁开眼,可是无法睁开,无论多么地想,她都无法睁开眼。 她试图转过头去看见背后的东西,下体却被伸进不知是谁的手指,她哭泣,那个人便越伸越深,直到她的身下已成泥泞一片。叶歌扭着身子想要逃离,男人停顿了一下。 叶歌茫然地回头,她的yindao却瞬间被一个粗壮的东西塞满。叶歌不由自主地昂起头颅,她的大脑停止思考,只剩无尽的白光。 叶歌身下吹出水流,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她的大腿上。她睁开眼睛,脱下黑色的外套,自己的体液正顺着男人宽大的短裤滴落,蜿蜒着要和她左腿的划伤会合。 原来只是噩梦。只是,高潮了的噩梦。 叶歌抬头看向一片寂静的室内,熟悉的陈设,没有任何人。她转头看门上的把手,扭动,锁得紧紧的,没有任何人来过。 叶歌站起身,手上的牛皮袋子却忽然跌落,煎蛋和香蕉掉落在地面上,和它们一起掉的,还有明明白白写着“H酒店专用”的蜂蜜玻璃罐。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一场噩梦。叶歌双手捂着嘴,如同看到鬼一样看着那个玻璃罐。